冬月到来之际,伯府各处已经换上矮式家具。家中的男子还是很抗冻的,阿飞阿城只穿着薄袄。阿钟母女早就用上了火笼被炉,早早穿上了厚棉袍。
折桂每日上学时课室里的火笼都会烧炭,感觉还是有点冷。抱着个暖手炉,踩着书案下的火笼。
写字时手冻僵了,就用它暖暖再继续。如今课业渐渐增多了,要写的大字也多了起来。
她的字如今也能见人了,虽然看着还很稚嫩。
礼仪课已经讲完李先生给她增了门课,琴棋书画都试了试最后决定教她欣赏各种雕刻物品。
她在除了乐器之外的其他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先生让她学会欣赏就好。
围棋课是王翁在教,阿母现在空余时间会教她吹骨笛。阿钟的院子西边有个跟她住的地方差不多大的院子,那里是个类似库房的存在。
里面放着历代家主收藏,有名家制的字画乐器和摆件等等各种贵重藏品。母亲偶尔带着她去看这些物件,并告诉她这些东西的来历顺便教她如何赏玩。
二郎和阿修十月下旬出门巡视家中产业,还没有回来。家里三郎四郎都各自有课,只在旬休时能放松一天。
他们休息时日白都会跑出去,找蒙家二郎或是于家大郎玩耍。
只有晚间吃饭时才能遇见这俩。折桂旬休就在家里待着,做做手工或者跟父母在一块。
父亲大人现在每日去国子监当值,旬休才有空好好跟她们母女说话。折桂都会在下午才去母亲院子里,要留些时间给父母大人单独相处嘛。
折桂对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满意的,她已经习惯了大庆的生活。
只是偶尔会觉得没有以前生活便利,好在家人和睦没有勾心斗角之类的事发生。
初十旬休二郎和阿修回来了,还带了两车乡下的土产。
晚上在正院用餐,桌上多了道冬笋鸡。饭毕大家围坐在偏厅的被炉里说话,都对那道菜赞不绝口。
二郎说在乡下碰见乡民卖石耳,也买了回来那东西也很不错。
阿钟问他们父子俩田庄和茶园的房屋如何,要不要整修。阿修也说了房屋的大致情况,老仆在那边打理维护的不错。
沐恩候的旧仆们还向阿修问了家主的近况,还让他带了口信问候阿钟和折桂。
阿钟听了就说待到明年天气暖和起来,就带折桂去看老家人们。那些都是从前跟着她阿母的老人。
兄长们也都见过只有折桂生的晚,都没见过这些老仆带她去认认人。一家人说着近日的趣闻,到了亥时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折桂起来去上学了,最近的律法课讲的是大庆婚律。折桂对这个很感兴趣。
大庆是可以离婚的,这让她松了口气。如果婚后生活不融洽,还有其他选择。
家中除了她父亲是明媒正娶,其他三位阿叔也是有正经文书的。婚律规定了阿钟得有这么多夫郎,所以她算是正经人。
在这里想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叫浪漫,那是找死的节奏。女子要在二十二岁前,按律法规定招足夫郎人数。
如若违律就削职官配,到时官职被撸不算官府还要强制配人。
折桂了解之后也没什么违抗律法的念头,这大庆律还是钟家人修订的。要是她对大人说只取一夫的话估计要完,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在大庆待了几年看家中和邻里亲朋,就知道女孩出生率不高。大庆还没建国前女子虽然地位不错,但是也比现在难过。
因为女子自身武力值近于零,当时又没有婚律,这世界还战火纷纷。那时的女子更难过,可以说当时女人是男人们的争夺目标。
地志上记载的雪国多伦,还有关外蛮邦现在还是这么个情况。折桂了解之后就再次庆幸自己投胎技术还不错。
王翁现在每天带着她在药房辩识药材,还告诉她一些不能入口的禁忌植物。要她记住那些药材的味道,嗅觉不错的她仔细的记好。
下课后跟王翁道别她就出了院门,在西厢房更衣过后出门准备去往课室等李先生上课。
只见阿平引着一位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中年男子,去了王翁的院子。折桂便等在廊下看他出来就对他招手,阿平瞧见过来对她行礼问安。
问了他那人是谁,得知是王翁的旧识今日来寻他有事。折桂听了就让他自去忙,自己则去了课室上课。
李先生等她背完昨天的学习内容,顺便查看了折桂写的大字。接着继续讲新课,课室里只听见先生和她两人的声音。
到了课间休息把今天课后作业布置好,就带她去了先生院子里的工房。欣赏雕刻之前要认识材料,师徒俩人在工房里待到午时将近才结束教学。
下课之后折桂跟老师行礼告退,就出了院门去了二郎那里。他这两年的变化很大,越看越像阿修。
温文有礼对家里弟妹也很照顾,折桂跟这个阿兄也渐渐有话说了。二郎正在书房打着算盘对账本儿,见她进来就停下问要不要在这里吃午饭。
折桂想了想就说好,二郎就让站在她身后的阿羽去把她午饭也提到这边来。
兄妹俩去了旁边的偏厅,坐在榻上的被炉里说话等午饭。俩人说了会话阿羽提着食盒进来了,午饭就摆在榻上。
二荤一素三菜一汤还有饭后水果。兄妹俩的菜差不多,只是做法不同。
折桂的菜是从正院大厨房提来的,菜式是一荤二素。她不大吃荤菜,腥臊味太重。二郎的饭菜从他们这院里的厨房出的。
兄妹俩吃过饭漱过口,靠在靠枕上歪着说话。桌上摆着饭后水果是一小碟切好的桃,这桃是十月才熟的红桃。
桃尖近玫红色,粉红色的果肉。跟五月成熟的白桃不一样,有成人两个拳头那么大甜美多汁。
兄妹俩用叉子戳着桃子吃了两口,就放着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二郎说着他在外边的见闻,折桂听了时不时问问她不知道的常识。
两人把桌子上的桃吃完后才结束聊天,二郎送打着呵欠的妹妹出了院门。拍拍她的小脸让她睁眼看路,回房再睡。
折桂听话的对哥哥挥挥小爪子,让阿兄回去她自己会走。就转身沿着回廊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过后脱了衣服躺在榻上一会就睡着了。
未时过半折桂才慢慢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毛衣毛裤。棉袜外面套上羊毛袜子,穿好棉裤再穿上厚棉袍。
下午不准备出门,她就穿着脚踏边的厚绒布拖鞋下了地。大米守在偏厅做鞋底子,听见动静就进了洗漱间给她倒热水让她洗漱。
洗漱好了之后再去卧室,在长案上的盒子里找到了香膏涂抹了手和脸。放下衣袖整理好,就去了书房做功课。
写完了功课折桂在书架上找了本野史闲文,拿在手里就去了偏厅。钻进榻上的被炉里歪着慢慢翻看。
跟坐在对面临窗矮榻的大米闲聊,问他今年过年会不会回乡。大米说今年会到年底回去,初十过后才回来当值。
他家的妹子明年初八成婚,要在家里帮忙。折桂问他家在哪儿,从伯府去他家有多远?
大米回她说和玉田院子里的小米是同村。俩人都是靖县人,离伯府近三百里路。
每逢休假回乡伯府会出资,让城外边家车马行送他们返乡。
早上从京城出发到午时就能到县城,再转车去乡下晚上就能到家。折桂问他一人回家安不安全?
大米说他们同乡有不少人在京城找活计做,每年回乡的人很多,结伴走不怕。
各个乡里也都有骑兵来回巡视,治安也不是很差。回来也是到县里找到边家的车马行,搭车回来就行。
他自己走了几年了,靖县车马行管事都认识他们这些人。到了京城在车行的记档簿子上按个手印,到时再转个车进城回伯府就行。
折桂听了就让他只管做鞋底,她自己看书了。傍晚天色渐暗如今天黑得早,折桂放下手中的书没再看了怕坏眼睛。
在榻上斜躺着闭目养神。下午和大米的闲聊中,折桂得知他们家的境况还算不错。
糊口是够的只是没有多余的进项,家中想攒些银钱再买些地。
良田很贵十多两银子一亩,最差的田也要八两银子一亩。好在家中有阿妹,他们兄弟几个只要管好自己吃喝,再攒点钱待到成年婚配。
有些没有女孩的人家,就要努力攒钱取妻了。男子取妻跟女子取夫是两回事,女子取夫定礼少些无妨。
没有女孩需要取妻进门的人家,礼金就要很丰厚了。他们家兄妹七人,还有三个阿兄前两年去了军中。另外两个弟弟现在年岁还小,过两年就能出来找活计了。
大米家算是平民阶层的中下等,还有些更差的就没跟折桂说了。
等到酉时端了饭菜摆在榻上,吃过饭歇息片刻。
折桂就等着他打了热水洗漱过后烫了脚,就上床睡觉。她现在隔两天沐浴一次,天太冷没怎么出汗她懒得折腾。
十一月中旬,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雪粒下在瓦片上的声音,折桂在屋里都能听见。
这场雪只下了半天,地上的积雪不厚。折桂在棉袍外面又加了件斗篷,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抱着小手炉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