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寅时过半折桂就起身了,洗漱更衣打理好自己。去了正房兄妹三人吃过早饭,待随侍们整理好行装出了门。
隔壁的于大郎已经等在那里了,送行的人把他们送至府城门口才调转马头往军营而去。于大郎只带着随侍大圆回京,他家阿叔去父亲那里了。
边关不及东都兴庆雨水多,一路平安到达承贤境内。每到傍晚便停下,在路边野店投宿歇息一晚继续赶路。郡内山水风光很不错。她们一路慢慢行走顺便欣赏沿途山色风光,快到永福境内就时不时下雨了。
路上不时停下在路边小店歇息等雨停再上路,三十傍晚才到了她们来时住过的回眸园。胖管事领着一行人去了另一间院子,这间叫玉壶苑的比上次他们住的院子要小些。
第二日一早起来伺候折桂洗漱更衣,店内守夜的小娘子就拱手告退了昨夜整宿没好好睡。点头道谢后给了赏银就让侍人退下了,新来的小娘子是今日陪她游湖随侍的。
跟着她出了卧室往外院走去,东厢房的阿兄也收拾妥当身后跟着阿羽。出了院门走几步就到了于大郎和管事护院们住的前院。大家互道早安一起去了前院临湖的正房吃早饭。
吃过早饭洗漱一番,胖管事就领着个与二郎他们差不多年纪的郎君进来了。拱手道安就介绍来人“这是武三郎,他家的画舫在县里是出了名的雅致。附近有哪些景致三郎也是一清二楚,贵客如不满意只管回来讨问小的。”
众人瞧他敢打保票也没有说别的,武三郎就引着一行人出了院子往湖边走。院子里留了个护院,其余人都跟着胖管事和武三郎走了。出了院门从沿路载满花草的缓坡走到临湖水榭,画舫已经停在那里等候了。胖管事送客人们上了船才回转。
武三郎家经营了五艘画舫数十小船,在郡内船行界还排不上号。他家的画舫都是租给游人玩乐之用,最大的画舫有四层。上面吃喝玩乐样样俱全,还养了班艺人在船上举办宴会用。
折桂一行租用的画舫算是中等的只有两层,画舫不大但很精致。沿着楼梯上了第二层,里边的装点很雅致。四周用透明的薄纱糊上的推窗都打开,可以让坐在屋里的人赏景。墙上还挂了几幅字画,画上的是湖上景致。不是什么名人大作,但作者的功底也很不错。
船上的侍者从楼下端了香茗热帕奉上,一行人依次入座喝茶赏景听敬陪末座的武三郎不时讲解。今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一行人在船上欣赏湖光山色。不时有画舫渔船出没,湖边还有数不胜数精致的楼船沿岸停靠在那里歇息。
早上的明眸湖一片繁忙,不同于晚上的笙歌燕舞另有一番繁荣景象。湖上的渔人会在收获之后把渔获送至酒家或市集,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无数人家靠这明眸湖吃饭呢。
武三郎为人风趣又是坐地户,沿湖景致湖中出产都能说个一二。护院们听了一会就下楼去看人捞鱼了,折桂三人和武三郎在闲聊民间生计。二郎是怕阿妹不懂民生才让武三郎说与她听,却不知妹妹比他想的更知道生计艰难。
到了午时才到了永福境内的重瞳岛附近,午饭是在船上吃的全鱼宴。武三郎还用湖中的活鱼做了鱼脍,小伙子刀工精湛片的生鱼片薄如蝉翼。折桂只是瞧了瞧并没有吃,其他人吃着鱼脍喝着小酒美滋滋。
吃过午饭歇息片刻就随船靠岸上了重瞳岛。岛上最大建筑是水神庙,里面供奉着水神。众人随着游人进了庙里上了香,就去凌波楼观景了。
塔楼有七层建在岛上最高处,六角屋檐尾部有铜铃随着微风不时摆动。碧绿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尽头,整个明眸胡贯穿兴庆永福承贤三郡。
楼下的游人突然兴起吹了一曲,缠绵的曲调如同温柔平静的明眸湖。曲终随行的同伴鼓掌叫好,折桂一行在笛声中下楼准备回去了。
游湖过后第二天就启程往兴庆走了,过了安庆江走了一天就到了兴庆府境内的临江县。折桂伯翁家就在这里了,于管事带路去了县郊的琢玉书院。
整个书院和这座小山都是卫家的产业,占地近一千六百亩。除了半山腰依山而建的书院还有田地,卫家族人也在这一片聚族而居。沿着山路向上而行,路过书院山门直至卫家大院门前才停下。
于管事在前头打点好,折桂一行由人领着去了客院下了车马。整理好行李物品,洗漱打理过后才带上礼物去主院拜见主家。出了院门沿着林间小路走了半刻钟,到了卫家主院门前。
从侧门进了外院,沿着花园回廊过了正院。过了内院大门往里走,直至内院正堂。老家主夫妻在那里等着折桂兄妹,二人进了屋给老大人行礼问安。
卫氏老家主如今已年近七旬,满头银发束在身后穿了件银灰色曲水纹长衫。说话时语气缓慢而清晰,双目神色内敛面带微笑。
书院由折桂的阿姑卫家主打理。卫家小辈儿郎们也到了进学的年纪,在自家书院上学。现在还没到下午散学的时间,他们要到那时才能回来。
折桂的伯翁是老沐恩侯的长兄,受封从五品丰林县男今年七十七岁了。为人爽朗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穿着件棕色的素缎圆领长袍。
老大人坐在正堂的罗汉榻上,与坐在下首的折桂兄妹闲话家常。书院每七天休息一日,今天还不到休息的日子。说到过几天休息日,领他们与侄儿去爬山。
在偏厅用过午饭就让折桂兄妹先回去休息,待晚间再来与家里人见面。兄妹二人就拱手告辞,出了院门回客院去了。
二郎与于家大郎住在外院,折桂一个人住内院。在正院与兄长告辞后回了内院,折桂住在正房后面的小院里。
五间正房前的庭院不大,只摆了几盆兰花在廊下。两旁的厢房只有一间,东边厢房做灶间用。屋内窗明几净,正堂的几幅山水字画都是卫家人所作。
多宝架上是各式各样文房用具,有件笔筒很出众。青色的翠石笔筒上雕刻了林下独奏的图案,上面奏箫管的小人神态安逸。
折桂提起笔筒看了看落款,这也是卫家人做的。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是个老物件,她小心的把笔筒放回原处。
山中空气很不错也没有城内车马水龙的喧嚣声,折桂洗漱过后就上榻午睡了。下午还要见亲戚少不得应酬,要养足精神才好应对。
晚间折桂兄妹与于大郎一起去了主院,正院内人声鼎沸家里在书院的人都散学回来了。众人又是一番行礼厮见,一通忙活下来才各自落座叙话。
书院上学的儿郎们穿着统一的制服,都是灰白的长衫袖口有不同花纹做区别。在学院教书的姐姐们是蓝色的棉布长衫。两位阿姐的夫郎是一身灰色圆领长袍,袖口有圆珠纹他们是书院掌事。
卫家主深目高鼻皮肤白皙,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纪已经五十有余了。一身浅蓝的缎面圆领长袍,头发用银簪挽起一半。身高七尺有余满头秀发还是乌黑油亮,说话和风细雨仪范典雅。
大概教书的人脾气都很好,卫家大多都是温文尔雅的人。与他们相处感觉如沐春风,折桂三人跟阿姑与老大人说了会话就去偏厅跟小辈们亲近去了。
卫家与折桂同辈的有兄妹四人,两个兄长在玉带卫任职。已经成家立业,一家在云铜县的乡卫所没有回来。两位姐姐如今在书院教书,已经有举人功名了。
家中的小辈们也有比折桂大的,都在书院上学。最大的是卫家二娘两个儿子今年十五了,准备过两年就下场考功名了。
四娘是庶出今年二十五岁,有五个儿女最小的五郎才四岁也在上学。嫡出的三娘玉清是兄妹九个里唯一的女孩儿,今年六岁跟她母亲长得很相似。穿着灰白的学院服坐在圈椅上,抱着小拳头听大人们说话圆圆的大眼很呆萌,
晚宴在东边的偏厅举行,阿姑的夫郎们早已休致在书院帮忙。姐姐的夫郎们除了没有公职的在家,其余人要到旬休才能回来了。
一大家子近三十口人分做三桌,在东边的两间宴客厅里用饭。小辈们吃好早早退下回家歇息去了,大人们还在推杯换盏。晚宴至酉时末才结束,散席之后大家拱手作别各自回去休息了。
折桂三人由人打着灯笼送至客院,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一早起来吃过早饭,折桂就出了院门找到兄长打算四处逛逛。
三人结伴逛了一上午,由卫家一个小子领路在附近走动。整个山头被卫家整治的很好,这时节不时有游人结伴上山来赏景。
山间的果园正值花期,也有不少游人在赏花。多余的花枝就卖给游人,也是一笔小收入。卫家族人还有些经营了饭庄酒肆小馆,生意都靠这些游人来支撑。
从山上往下看除了最大的琢玉书院,还有各家的小院错落有致的隐在山林田间。山下平地的村庄炊烟袅袅,看着让人心旷神怡。远处能看见安庆江,带路的小子说在山顶远眺能瞧见明眸湖。
卫家这座书院建了有一百八十多年,从最初的五间书院到现在生员数百花了六代人的心血。第一代家主官至三品户部尚书,致仕归家后建立了琢玉书院。
卫氏族人们为官的兴趣都不大,基本上都是考上进士后都会在各地做学官。到了一定年纪就回自家书院任教,书院在兴庆府内数一数二。
离临江不足百里的玉州学子也会慕名来书院,进行书院考核通过后留在这里读书。书院考核水准不亚于院试,能留下来的学生考个举人还是有希望的。
折桂三人每日上午自己在周边四处逛逛,下午会去主院与老大人们叙话。待学院休息日由老大人领着爬山登高,远眺明眸湖之后才告辞回京。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餐去了主院辞行,折桂一行人就上路准备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