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落,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红枫城南那里观望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那入灵台上的一个个沉心冥想的身影。
石碑后的老者缓缓的起身,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少女们,笑了笑,“这些小家伙倒是努力的很,希望今天能有人入灵。”
他捋了捋胡子,然后看了看远方,旋即脸色凝重起来,对着平台周围的青年男女们说道:“这次可要小心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无所谓了,如果出了事,我也不敢保证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或者一个人也回不去,包括我在内”,那些青年们闻言,皆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一位少年的身体周围发出一股轻微的灵力波动,引起了那石碑的共鸣。
老者回头看了看,他指着那位少年笑着对周围的青年们说道:“嘿嘿,果真有人,你们看老夫预感如何”,众人闻之皆是笑了起来,刚才的沉重的氛围顿时消减几分。
张枫看着自己是二十几个人中第一个醒来的,又不禁笑了笑,之前第二关也是如此,这倒令他信心百倍,坚信自己以后将会光耀门楣,成为一个强大的灵修,他望了望不远处仍是闭目冥想的白衣少女,眼中竟有些惋惜,想到每次她都看不到,我这份光景又有何用?随后他便起身朝着老者一作揖。
老者笑了笑,“你很有天赋啊,以后不出意外可以顺利的进入内院了”。
此后也是陆续地有几人入灵,当他们睁开眼后,皆是松了一口气,嘿,以后就是紫炎院的人了。
老者满意的笑了笑,“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他背过身去,旋即看了看天空,便是喃喃道:“可惜这太平盛世能持续多久?”
……
少年和老人正在听雨楼上静静地坐着,在他们对面便是那位白胡子老人,旁边站着那位年轻人和一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
那白狐是被神秘人抱在怀中,一脸享受的样子,少年对此颇为无奈,谁让那神秘人一见到白狐便是来了兴趣。
那自称为韩林的年轻人便死皮赖脸的求着,这才令少年同意,不过倒也奇怪,那白狐对神秘人很是亲近,少年张了张口,心道,这家伙对外人可不是这样的。
此时老者大口灌了一口茶笑道:“小家伙,嘿,又见面了,上次没有跟你说明身份,现在可是知道了”,他得意地笑了笑。
周轩愣愣的点了点头,他只记得,当时被那位年轻人带往城南去参加测试,可是到了半路,那年轻人遇到了眼前这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看样子那神秘人好像是等了很久。
这年轻人一见到便好像是丢了魂一样,在那里站着傻笑,只听得那神秘人说道:“带他们去听雨楼,张长老要见他们”。
那年轻人便是连忙点头,一点刚才的书生气都没有了,笑着对少年二人说道:“紫炎院有位长老想要见你们,我想这可能是一次机会,二位不妨去看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周轩无奈的耸了耸肩,老人倒是笑了笑,最后二人便是来到了此地,见到了眼前这位老人。
白胡子老人笑道:“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长老,这次我让你来这里,倒是有一件事”。
周轩疑惑道,“何事?”
张长老缓缓道:“我想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啊”,周轩一惊,同时在旁边站着的两个人也是一惊。那斗笠人停下抚摸白狐的手来,转头看了看韩林一眼,韩姓青年无奈的耸了耸肩。
他们心里同时想到,老头子这是要弄哪一出,随便碰上一个就要收弟子?
张长老笑了笑,“听说你无师自通,已经入了灵,我就觉得你很有天赋。”
那韩姓年轻人和神秘人皆是一呆,嗯,就因为这个?这偌大的南玄域天才多的很,若是这样,那眼前这位不是要见一个收一个?唉,这老头喜怒无常,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随即,张长老看了看坐在少年身旁的老人,眼神隐隐示意,心虚的提防着周轩。
老人捋了捋胡子,对少年说道:“少爷,我看行,不如就随张长老做个弟子,这可是旁人求不来的”,他笑了笑。
周轩沉默了一会,他知道,如果他跟随张长老进入紫炎院,那身边的这位老人将会独自前往别地了,心中满是不舍。
王老头心思细腻,见到少年这幅模样,便开口笑道:“少爷,上次不是说好了的吗,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不用担心,我还想着少爷以后成为厉害的灵修,我好沾沾光啊,可是要知道普通人家能出一个灵修便是祖坟冒青烟了。”
继而,他捋了捋胡子,旋即又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轻声道:“还有以前可是说过的,咋们可是要一起回村子里的,滋,那吴老头可是还想缠着我给他送山里的野味的,咦,让我想想,还有那村里的那个种茶的家的小娃娃可是还念着你了,可是要有点出息才行”。
少年眼角泪珠打转,强忍着没哭出声来,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朝着张长老跪拜磕了三个响头。
张长老得意地笑了笑,嘀咕道:“嘿嘿,院里的老家伙们回过味来,肯定要被气死”。
然后他心虚的看了看王老头,只见老人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长老马上变正经,笑了笑,“放心,有我在,小家伙一定会没事的。”
周围其他喝茶的人见了这样的状况,皆是嗤之以鼻,嘀咕道:“这老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坑别人小辈磕头了,还给人气哭了,为老不尊,要是我,早上去喷他一脸茶水了”,这话冷不丁的传来,除了张长老,其他人皆是捧腹大笑,周轩也是破涕为笑。
张长老老脸一红,连忙摆手,“凡夫俗的子闲言碎语,不用管。”
当这话说出口,那些人又是冷笑道:“别看他一脸正经,从他喝茶的方式来看,就是个不正经的糟老头子,妈的,真是搞心态,这听雨楼不是规矩严吗,这老头怎么混上来的?”
张长老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起身便是一挥衣袖,招呼众人离开。
……
今夜的月亮很圆也很亮,只是漫天却没有一颗星星点缀,这倒是让人提不起任何赏景的心情,说好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如今真的只能看月了,那些个喜好在夜里举杯对朋,肆意畅谈的文人们倒是喜好在如此月下了,你一句诗出口,我再一句诗对上,好不乐乎。
一位酩酊大醉的老者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只是觉得有点怪异,也许是喝多了吧,看着那月亮竟然开始变红!他拉着身边的一位酒友指着道:“我是眼花了吗?这月亮变色了?”
那人也是喝的晕头转向,不以为然道:“嘿,我还看到,我头上有几颗月亮在转哩”,那老者笑了笑,“怪哉”,然后便是倒头大睡。
苍岭群山之中,虽说树木高大分布紧密,但是如今上面的叶子早已落完,月光毫无阻碍的照射了下来,地上月光如水,荡漾了此处的山脉。
空间一荡,一位身披黑袍的人便是出现在此地,紧接着又是一些空间波动,有人陆陆续续的出现,最后看上去倒是有上十人了。
黑袍人笑道:“嘿嘿,我穿着黑袍在晚上走,你们也看得到。”
此话一出,有人旋即冷笑道:“倒是当我们三岁小孩了,炎殿主到来,谁人不迎”,这个‘迎’字咬的很重,那是一位气质不凡的中年人,他背后正负着一柄三尺长锋,剑身反射着寒芒,格外渗人。
黑袍人笑道:“南玄域偌大的地方就只有你们来了?风兄可是不厚道啊。”
那中年人平静道:“这又不是生死战,城主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仅派吾等大城与些个中城城主前来理会便是了,想必炎殿主来此不会逾越规矩。”
黑袍人点了点头,旋即便是眨了眨那猩红的双眼,缓缓道:“我只是来此看风景的,诸位不必惊慌”。
“信你个鬼”,有人骂道。
“嘿嘿,诸位都是高手了,不要出口成脏”,黑袍人不以为然,然后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笑道:“今夜月亮很亮,风很低,不是杀人夜,不过,有大事将出,你们速速离开,我还要找东西,就不陪你们废话了”,说完便是消失在原地。
有人刚想追出去,却被中年人拦住,“我们只是来探口风的,差不多就可以了,他既然没别的意图,我们也就不必穷追,这边可还要我们帮忙的”,说罢,空间异动,所有人便也是消失了。
不多时夜空上传来阵阵惊雷,惊得熟睡的人们翻身起床,有人骂骂咧咧道:“嘿,这雷打的真响,老子的美梦都没了。”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往着外面望去,却惊骇的发现夜空上有雷电满空,密密麻麻,此时外面亮如白昼,试想若是砸下来,还有人能活?他们一个个心惊胆战,还好那雷电只是在夜空中穿梭,大约一个时辰便是消失殆尽了。
人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但旋即又有异象出现,那夜空的一轮圆月便是渐渐变为血红!
普通人都知道,血月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城里的军队赶忙出动进行安抚,示意不必太过理会,虽然人们心中惊涛骇浪,对此难得一见的异象心怀恐惧,但是还是架不住城中军爷们的好说歹说,终究是忐忑的回屋睡去了。
孙老刚从醉后的迷糊中醒来,看到对面那位魁梧的陈将军仍是酣睡着,他便是起朝着陈将军踢了几下,终是将其弄醒,便骂道:“醉的像猪一样,没事去干了?”
陈将军也是不服输,回怼道,“你不也是吗?”,孙老脸上本就有喝酒后的潮红,此时又是老脸一红,红上加红。
这时那大院的管家便是匆忙进院,对着孙大人便是说道:“城主刚回来,要城内大小官员前往城主府议事”。
孙老摆手示意那人退下,稍作整理,然后便是和陈建军一同前往城主府。
孙老眼皮子直跳,对着陈将军说道:“从早上开始我这眼皮子便是时不时地跳,现在更是厉害了,怕是有大事将出,我于酣睡中曾听到惊雷炸响,醒时却见一切如初,如今观头上红月当照,此大凶之兆”。
陈将军瞪眼道:“老算命先生了,有这么可怕?难不成又要来次十年前那场除魔?”
孙老捋了捋稀少的胡须,缓缓地向前走去,“等一下,去殿内看看吧”,陈将军无奈跟随。
城南那入灵台上的少年少女们被刚才的威势吓得不轻,特别是那一声惊雷,一个个都放弃了冥想,震惊的心情难以平复。
“这是天威!”
那位孟长老摇了摇头,看了看那二十几位少年少女,缓缓说道:“明日一早便要离开,若有事要交代的赶紧回去交代,这次事发突然,入灵测试等回学院再说”,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就纷纷回家去了。
这一夜,王老头在周轩泪眼模糊的视线中离开了,那肩上的山狐也是满眼不舍。
张长老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旋即有一股柔和的不可察觉的灵力进入少年的身体,老人笑道:“你叫周轩?嘿,倒是好名字,放心你还会见到他的,他命可硬着了”。
少年点了点头,看了看老人离去的背影,想到老人曾经多次进山打猎,都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这次也肯定是不例外,但初来红枫城的那天,见了那两条生命的消失,心中仍然有些担心,这外界的人果如老人所言,比之猛兽更可怕,希望老人平安。
他曾听老人讲过,周这个姓也只能说给信任的人听,毕竟世道复杂,让外人不知道名字总该是好的。
老人总是时不时地发呆,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少年对此毫不意外,但终归是都记了下来,毕竟,他如今也就老人一个亲人了,老人言,总该是好的。
村里那吴老先生总是对着那些不听劝告的孩子们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张长老看了看少年,旋即缓缓道:“王老头说要你自己取个姓,好歹掩饰一下,那你看该如何取?”,“那就姓王吧”,少年不假思索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