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轩从修炼中醒来时,日已当空直射。
老掌柜在严宝的搀扶下缓缓来到楼下,看着满目疮痍,他只能颤抖着合了合齿唇。
“没事的,老掌柜,以后我们小心点就是了”,严宝安慰道,老掌柜也是点了点头。
周轩缓缓下楼,满脸愧意,对着二人拱手作揖,“老掌柜,此事因我而起,连累了你们”。
老人摆了摆手,缓缓道,“不要紧,这年头谁没受过点罪,只是应了那句话,贵逼人来不自由啊”。
虽是这样说,但周轩明显可以感到老人的失魂落魄,他眼里便是流露出深深的自责。
老掌柜摆手,自己独自往外面去了,说是去散散心,解解闷,一步一蹒跚,所谓的日暮西山,便是如此吧,毕竟,哪位老人能经受得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唉,且不说其只是个孤独无依的普通人啊。
待老人离开店面,严宝便是和周轩将小店又整理了一遍。
好在小店内存有些桌椅,很快便是补全空当,一番整顿后,店面倒也像以前了。
这位受伤不轻的的店小二随后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一手撑着脑袋,望了望门外。
那些路过的行人匆匆路过,瞥了一眼,又是匆匆离开,上午那事可以说是闹得满城皆知,谁如今也不会来此触霉头。
“小兄弟啊,你说这灵修为何如此?传闻他们只会追求大道那种虚无缥缈之事,怎么会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较真”,严宝摇了摇头。
“据说以前,那灵修平易近人,对我们这些普通人虽说不是如何的亲近,但也不会加以颜色,我们都奉其为神灵”,严宝笑了笑,回头看着周轩,“当然,小兄弟我是没有说你的意思,别见怪”。
周轩点了点头,也是随手拉来一个凳子缓缓坐下,那白狐便是一跃到其肩头上。
“我家里有个长辈曾说过,人心不古,便是如此”,他缓缓道。
“嘿,这词倒是用的好”,严宝笑道,他旋即站起身来一拍脑袋,“唉,你说我这人为什么净瞎想,普通人而已,何必操那心,好好地过日子就行了”。
周轩顿时哑然,随后便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每次清明时节便是会出城去”,严宝笑了笑。
“我是回乡看看,虽说那里早已是一片废墟,毕竟嘛,落叶归根,人总是对家乡有那么一丝牵挂的,我也顺便给爹娘上上坟。”
周轩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理。”
“嘿,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那天还就真是下了一场大雨”,严宝回忆道。
“唉,我可是淋了好长时间的雨啊,我那时才十岁啊”,他顿时哭丧起来脸。
周轩哈哈大笑,“你也是赶上时候了,天时地利你都占了”。
严宝笑了笑,但随后便是沉默了一会儿,“你说我是不是又占了人和呢?”,他挠了挠头。
“呃”,周轩耸了耸肩。
“那次,我看到有个青衣男子在雨中行走,他那周围几十里竟毫无雨落下!我也沾了点光”,严笑道。
“那人见到我倒是轻轻点了点头,旋即我湿淋淋的衣服便变干了,不仅如此,他还亲自送我回城,我可是记得那天,满城无雨,他走时,雨又下了下来”,严宝激动道。
“那位肯定是一位有大神通的灵修”,他笑道,“灵修就该是这样的。”
周轩听的连连点头,话说,这爱听故事可是从小就形成的习惯,周轩也不管什么合不合适,只要别人开口讲,他保证洗耳恭听,毕竟嘛,再过几个月,他也才十二岁啊。
“那位可真是有大气度”,周轩缓缓道,旋即他便是想到了那位神秘人,然后不禁撇了撇嘴,“就是个痞子,无赖。”
“你可真是运气好,那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了”,周轩羡慕道。
“嘿嘿,那是当然,光是见到那位灵大人我可是祖坟冒青烟了”,严宝自豪道,随后他便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还真是……”。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不求着他收我为徒了,成为灵修倒是个好事”,他旋即想了想,“不过没有天赋,估计也入不了那位的眼”,随后又失落落的摇了摇头。
周轩不知道该说什么,望了望门外。
“嘿,不过我若是成为灵修了,那老掌柜还不要郁闷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突然,严宝笑道。
然后他便也是快步出门去了,“老掌柜,总该是要有人照顾的嘛,小轩,那就麻烦你照看一下店面了”。
周轩对着他的身影缓缓拱手作揖。
他喃喃道,“这才是灵修啊”。
周轩处理一些店内的杂事后,便是坐在窗前发呆了,店门前的那颗大树枝繁叶茂,正午的太阳奋力的才能从其间的空隙透射而下,落在窗沿。
他肩头的白狐趴在一旁伸了伸懒腰,大梦初醒。
店门口人来人往,周轩也不管了,就那么静静地想着后天的事了,据那神秘人所说,自己便是只有一天的时日了。
“可恨啊”,想到这里,他用力地锤了锤桌子,这倒是把白狐吓了一跳。
这时,一道身影走进小店,朗声笑道:“怎么,不欢迎?”
周轩抬眼望去,那是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双手负在身后,笑看着少年。
“这位客官,今天小店不营业,实在抱歉”,周轩赶忙起身赔罪道,“您可以去别的食肆去看看”。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我可是来找你的”。
“呃”,周轩愣了愣,看了看面前的人,疑惑道,“我?”
中年人点了点头,“小兄弟,上午的事我是看在眼里的,我倒是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
周轩闻言缓缓摇了摇头,“那王公子比我强,我心服口服,您可以去找王公子”。
那人笑了笑,“哈哈,王诚那孩子天资是有,可是心性不好,太过顽劣,得磨一磨”。
“对了,我叫徐陵,是这个城的城主”,那人走近周轩坐在了一旁。
周轩闻言,连忙便是作揖。
“嘿,小兄弟,你怎么不跪拜呢?这常人见到我都是恭敬地不行,你这小小的店伙计不觉得失礼?”,徐陵缓缓道。
“家里长辈曾说过,这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还请城主大人谅解。”说完,他便是弯腰一躬。
徐陵笑了笑,摆了摆手,“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介怀”。
“不敢”。
“听闻小兄弟不是北玄域之人,那你是哪个域的?”徐陵好奇道。
“回城主,我本南玄域之人,流落至此”,周轩回到道。
“哦,南玄域,……”,徐陵沉思片刻,喃喃道,“怪不得,之前的动乱……”
“小兄弟,你叫王轩是吧,我倒是想收你为徒,你看怎样?”徐陵回过神来,笑眯眯的说道。
“这……,可是我已经有师傅了”,周轩歉意答道,“承蒙城主厚爱”。
徐陵闻言倒是很平静,“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了”。
他缓缓起身,但目光却是瞥了瞥少年别在腰间的黑色铁棍。
“小兄弟,今天我来到这里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我已知道结果,那就只好告辞了”,徐陵摸了摸下巴笑道。
周轩拱手作揖,目送徐陵离开。
但他走到店门口却是扭过头来说道:“那王家,听说了这件事,随后便是会送来赔偿的,毕竟,是他们失理在先”。
“多谢城主”。
徐陵摆了摆手,笑着离开了。
看着这位来去如风的城主大人,周轩无奈的耸了耸肩。
店内,周轩缓缓退回到座位上,却是发现不知道那桌子上什么时候留下了一张纸条,显然,是那位城主大人特意留下的。
周轩将其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
日渐西倾。
玉溪城外一队车马缓缓前行,放眼看去,那是商队,整整五大车的货物被十匹高大强壮的马拉着,不过,饶是这样,那马匹现在也是疲惫不堪。
一队人里有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懒散的躺在马车上,掀开那车帘,吹着车风,好不惬意,几乎所有步行的人对他都是羡慕嫉妒恨,那老乞丐倒是一脸无所谓,报之一笑。
顿时,那些人心里骂道:“妈的,当起祖宗来了,要不是家主有令,早赶走他了,那里有现在的光景?”
为首的马车里有位身穿华服的中年人,他正在闭目养神,当有人在外面恭声道,“家主,离玉溪城还有几里地了”。
那人缓缓睁眼,平静道:“知道了”。
“那老先生可有什么话说?”他询问道。
外面的人心中一阵鄙夷那老乞丐,但随后便是恭敬道:“他说,前方有大雨将至”。
“知道了,让所有人做好防雨的准备”,中年人说完便是又闭目起来。
外面的人抬头看了看这晴空万里,心中嘀咕道:“哪有下雨的气象?”,然后便是不情不愿的向所有人大声道:“家主有令,前方有雨,注意防雨”。
有人心中不爽,向身旁的人说道:“不用说,这又是那老东西说的,这一路走来,他净瞎说”。
“嘿,除了他几次出去方便,就没什么作为了,我就不知道家主为什么要带上他。”一旁的人没好气道。
“毕竟是家主的命令,各位都遵循吧”,那传话的人走来,一脸无奈,毕竟这一路可都是他传的话啊。
看了看那辆马车,老乞丐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传话的人瞬间白眼,“当个人,做点好事吧”。
……
城西某处,一位少年正缓步走来,他的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位气度不凡青衣男子。
“我既以游世,便不愿透露名,若是你觉得不好称呼,叫我风无名即可”,那男子笑道。
周轩驻足,看着他,喃喃道:“徐城主说,你认识我父亲……”。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你若是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你的父亲是我的徒弟”。
旋即他便从怀中拿出一块雕饰精美,中间刻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周”字。
周轩闻言,心中惊骇。
他看了那块玉,不自主的想起来以前王老头说过的话。
……
“少爷啊,若是以后有人拿着一块周字玉佩来找你,那人一定无坏心,他说的话一定是事实。”
“嘿,这种事到时候您一见便知。”
那时,王老头边讲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周轩听得非常仔细,以至于现在一幕幕尽在眼前。
那玉形正如目前的这一块啊!
旋即他眼里便是含着泪光,“扑通”一声,就直接的跪在的那青石板上,朝着青衣人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师……师公”,他哽咽道,顿时便是哭了出来。
那青衣人快步走来将其扶起。
“你叫周轩,你可知你这名字是我取的?”他咧嘴笑道。
然后便是抬起了颤抖的手摸了摸周轩的脑袋,那白狐识趣的跳下肩头,一旁看了,他知道,少年那是有种久违的高兴啊。
“你与你父亲长得真是一样啊”,说着,他也是眼眶湿润了。
他喃喃道:“放心,孩子,上次是我不在你父亲身边,今后我定会在你左右”。
此时斜阳正在,天边有抹晚霞,黄昏啊,显得如此暖心。
“放心,从今后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