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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月曲

待几人谈完后续诊治事宜,已近子时。院中除了东屋外,便只有西屋和正堂内的一间偏房勉强可以住人,这几日宋离胭和宋瑛桦便住在有床的偏屋中,那三位公子便挤在西屋中打地铺。

全程没有参与进去谈话的傅乐筠早已经为宋离胭铺好了床榻,他自己也回房打了地铺早早地睡去。至于徐云坤和楚风湛的被褥依旧如两人早起时叠放好的样子,傅大公子表示他本人并没有为两个大男人铺床的习惯。

宋离胭回屋后,见宋瑛桦还坐在床上拿着一本药经再看,顿时皱了皱眉,走过去将她手中的书抽了出来,“怎么还不睡?”

宋瑛桦愣了愣,随即站了起来,“小姐,傅公子已经将床铺好了,我帮你洗漱吧。”说着,便挽起袖子准备出去弄热水。

“太晚了,不必出去了,这里不是还有些清水吗?我自己简单收拾一番便是,你快去睡,接下来这几日可能会忙得脚不沾地,先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我可指望不上某个正在会周公的胖兔子帮我,所以你必须撑着哦!”宋离胭有意地学着傅乐筠平时的样子将嘴角勾起,眼含深意地盯着宋离胭。

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模样,宋瑛桦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是,小姐。”主仆两人相视一笑,没再多话,收拾了一番后,便熄灯休息。

至于楚风湛和徐云坤这边,傅乐筠睡时给他们连一盏油灯都未留,整个屋子都是黑漆漆的。两人摸黑进屋后,听着傅乐筠响亮的呼噜声迅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脱了外衫便直接睡下。

傅乐筠的呼噜声对徐云坤这等经常与营中将士们‘混居’的人而言影响还不是很大,但对于楚风湛而言,这几个以地为床,与某人‘同床共枕’的夜晚,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前几日楚风湛比傅乐筠睡得稍早些,最多也就是晚上不知何时会被惊醒。可今日这情况,听着耳边巨大的动静,楚风湛忍了快一个时辰后,还是无法入睡,他已经恨不得将某人一剑贯穿。

坐起来后,透过小窗洒进来的微光,楚风湛看着某人熟睡的面容,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上外衫走出了屋门。见院中的凳子还在,便走过去坐在上面,闭起眼睛,脑中思索遇到的这些事之间的关联之处,又想起那封传给楚风漓的信,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微弱的星星在幽暗的天空中坚持着,无人知道它冲破黑暗的勇气来源于何,人们在抬头看它时,心中却总会想到希望。此刻的微光洒在院中,就如同希望一般种在了这个村中,也许便会生生不息。

雍州城徐府

正院书房中的烛光还亮着,东西两边的窗户上映出两个少女忙碌的身影。夜已深,书房外的阵阵凉风不断拍打着房门,这声响终于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

房门晃动的声音实在厉害,楚风漓抬头瞧了瞧,见门已经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突然一丝凉气袭来,楚风漓打了一个寒颤,转身想吩咐西边屏风后坐在侧桌的琅宛去关门,却见她还在专心地抄录这几日的消息。不忍开口叫她,楚风漓便起身向房门处走去。

楚风漓刚要伸手将门关上,忽然犹豫了一下,想到桌上那一堆还未拆封的信,她便将关门的动作换成了开门。将书房的门打开后,一阵凉风直冲着楚风漓单薄的身子袭来,寒冷的刺激顿时让她清醒了一下。

抱紧了身体,抬步走了出去,随意地转了转,逐渐适应了院中的凉意后,楚风漓便坐在了院内一处小亭子里。她望着亭外天空中的下弦月,想起了小时候在某处听过的一首曲调,不自觉的便哼了起来,原本眸中的疲惫也渐渐松了一些。

“小姐哼的这是什么呀?真好听!”

不知何时,琅宛已经走了过来,她的手中还捧着一件天青色的披风。

闻言,楚风漓停下了口中的曲调,转过身冲着琅宛甜甜地笑着,“应该是小时候看月亮的时候听过的曲,如今看见月亮便想了起来,只是有些忘了在哪里听过。好听吧,我也这么觉得。对了,你怎么出来了?”

琅宛掩住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不安,打开手里的披风,轻轻地给楚风漓披上,“小姐最怕冷,今儿个晚上这么冷,明日怕是得下雨。小姐又穿的如此单薄坐在此处,我自是要送披风来呀!”

楚风漓浅浅笑着,张开手环抱住琅宛的腰,“琅宛,有你陪着真好!”

看着抱着自己撒娇的楚风漓,琅宛眸中暖了暖,恍神间,她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

琅宛母亲是徐歌阳当年嫁过来时带的陪嫁丫鬟云樱,父亲则是楚府的家生子,平日里在楚祎修身边做事。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亲近起来,徐歌阳瞧出两人心意相通,便放了两人的奴籍,做主让他们成了亲。成亲之后,两人平日里还在楚府里做事,晚上则回楚祎修赠给他们的宅子。两年后,云樱怀上琅宛,徐歌阳便不再让云樱入府侍候了,等到琅宛两岁时,云樱才又回到了府中,做起了秋茗居的管事姑姑。

云樱回府后没多久,徐歌阳便怀上了楚风漓,当时云樱和丈夫商量后便决定日后将琅宛接入府陪楚风漓长大,做她的丫鬟。见云樱夫妇坚持,徐歌阳便也答应了下来,却并没有将琅宛划入奴籍,也好让云樱夫妇安心。

楚风漓半岁时,琅宛便被接入了府。当时她才三岁多,见着小小的楚风漓时,想摸摸她却又不敢,怕把她弄疼了,只敢站在楚风漓的小床边,看着她睡觉。过了一会儿,楚风漓突然大哭起来,琅宛吓得不知所措。

徐歌阳和云樱过来看时,琅宛扑上去抱着娘亲便哭了起来,嘴里还不停说着:“娘亲,我没动小姐,夫人会不会打我板子啊?”

待哄好楚风漓后,徐歌阳蹲下来温柔地看着琅宛说:“妹妹只是饿了才哭的,我怎么会怪阿宛呢?”

琅宛眼角挂着泪珠,懵懵懂懂地看了看楚风漓,又问道:“真的吗?”

“你这孩子,夫人都说了不会怪你,怎么还问,真是个小哭包!来,娘亲给你擦擦眼泪。”云樱拿出帕子擦了擦琅宛脸上的泪珠后,又对着徐歌阳福了福身,“夫人,琅宛还小,还请您不要怪罪她失礼,我以后会好好教导她的。”

徐歌阳嗔怪地瞧了云樱一眼,“你就是太重规矩!我觉得阿宛这样正好。阿宛以后陪妹妹长大,跟她玩,可要保护好妹妹哦!”徐歌阳说着又抱住了琅宛。

“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说完,琅宛还保证似的握起了小拳头,点了点头。

这一保护便已保护了十五年,琅宛伸手环住楚风漓的头,眼神中隐隐有些黯然不安,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开口:“能陪着小姐,才是琅宛最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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