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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凤坞

“你倒是了解他!”看着宋离胭一副淡然的样子,傅乐筠努努嘴,不屑地开口。

当年傅乐筠被追杀之时,凌子慕便是陪在他身边的那名侍从,凌子慕与傅乐筠一同长大,两人一起练武,一起读书,虽为侍从,凌子慕之才却并不逊色于傅乐筠,被宋离胭所救后,在胭脂落任教的一年之中,傅乐筠性格不羁,时常赖在离胭馆中与艺姬们谱曲赏词,凌子慕虽偶尔随侍,但他大多还是呆在胭脂落中。凌子慕本就是世家为后辈所培养的左膀右臂,骨子里刻得即是忠诚,傅乐筠与宋离胭渐渐成为挚友后,他便将宋离胭这位救命恩人也看做了主子,后来傅乐筠创立了乐筠山庄,他却没有跟着,反而建了这所梅苑。他选了这样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其中原因却是留在了那年的胭脂落。

“清思苑内藏梅香,故人已似半缘君。”酒入净盏,宋离胭淡淡地说着。

“听你这意思似有些不忍呐,若是如此,这些年又为何不寻瑛梅那丫头,还拦着我不让我派人将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抓回来?”傅乐筠愤愤的说。

宋离胭指尖微顿,侧首向窗外看去,沉静地目光聚在某一处,静了片刻方开口:“人归心未归又有什么用,子慕想护住的是她全部的心之所向。”

傅乐筠看了看宋离胭视线的方向,嘴角勾了起来:“也是,谁的人谁负责,本公子才不插手!”窗外一丝风声划过,两人收回了视线,相视一笑便转了话题。

傅乐筠饮了一杯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紫袍,对着宋离胭眨了眨眼说道:“阿胭妹妹,接下来有何安排?可想好去哪玩儿?要不我来安排?”

“本是要将师父所托之物带给师兄,不过今日突遇楚氏兄妹,徐府暂时不便去了。其他的还未想好。”说着,宋离胭又拿起桌上的折扇仔细瞧了瞧。

闻言,傅乐筠嘴角微扬:“好!那明日便陪我去凤坞捞金子去!”

“随你。”宋离胭无所谓的开口,随后看向不远处一名侍者,“可有笔墨?”

“姑娘稍候,仆这就去备。”

看着宋离胭颇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折扇,傅乐筠随即转身拿过莫辰手中的紫金扇,指尖轻挑,扇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地落在了掌心,“阿胭妹妹,你这拿了楚风湛的扇子,是不打算还了?”

“楚公子宴请,是该还礼。”宋离胭看着手中毫不显眼的木制折扇轻笑着说道。

傅乐筠一听,立刻变了脸色,急急站起身来开口:“还礼?!我说的是还扇!你难道要给这破扇子做点饰?”说着便抬手去抢宋离胭手中的木扇,被挡住后,又将自己手中的紫金扇揣在怀中抱得紧了些,“阿胭妹妹,你不能负了我这紫金扇,当初你可是对它承诺过的只对它好,怎么现在随便一把破扇子也能得你青睐了?”

说话间,侍者已将笔墨送了过来。宋离胭抬眸看了眼正撒泼抓狂的傅某人,冷冷开口:“紫金扇配你真是绰绰有余!”说完便没再理会一旁蹲下来委屈地抚摸着紫金扇的傅乐筠。将手中的折扇平铺开来,宋离胭提起已经提前蘸好墨汁的湘妃紫毫,略略在一旁的宣旨上点了点,待墨迹渐匀后方在扇面上落笔。片刻后,宋离胭停下手中动作,将笔放回笔搁上后双手捧起折扇轻轻地吹了吹,见扇面上并无晕染之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系列动作被一旁的傅乐筠收进眼底,他不悦地盯着那把‘破扇子’,过了许久才将视线收回,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紫金扇,用温柔的语气说道:“阿紫,小丫头不爱你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对你好哒,别伤心哦。”

听着傅乐筠絮絮叨叨地对着紫金扇说着各种安慰的话,宋离胭额角微跳,忍无可忍便收起折扇,起身离开宴厅,行至门口,咬牙说道:“莫辰,把你家公子拉走!明早启程去凤坞,他自己开的口,若让我等他,我不介意将你们打包扔回颍川!”说完便走了出去,紧随其后的宋瑛桦默默地向脸色僵硬的莫辰,向他投以同情的眼神。

莫辰看了看宋离胭主仆离去的背影,又默默地瞅了瞅自家还蹲着的公子,无奈开口:“公子,宋少主让您休息。”

“那还不去安排!”傅乐筠起身冷漠地瞥了一眼莫辰,摇起紫金扇便抬步向外走去。莫辰看着变脸如此之快的主子,叹了口气随即跟上。

是夜,一袭青影入了傅乐筠房中,过了许久才离开。

次日清晨,雍州徐府正院书房中徐云坤正听着管家的汇报,一袭月白锦衣的楚风湛已行至书房门外。抬手轻叩房门,听见房中传来允进之声,楚风湛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阿湛,你来的正好。徐管家刚呈过来一把折扇,说是今日大门外一早便候着一名青衣侍者。门房下人开门打扫时见那人青衣木簪,乃梅苑之人,上前询问,那人言受人之托将这把扇子归还于你。可是昨日出府之时落在了梅苑?”说着,徐云坤拿起桌上的折扇递了过去,“就是这把,你瞧瞧!”

楚风湛微怔,伸手接过扇子,看到扇柄底部自己刻上去的纹路,随即想到昨日‘借’扇之人,心底顿明,不由轻笑。随手打开折扇,瞧见扇面角落处多出栩栩如生的几瓣墨莲,楚风湛眸色渐亮,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多谢表哥!”

“既是你的物件就好好收着吧,别再大意了。”

“表哥,昨日舅舅寻你可有何要事?”楚风湛收了折扇,正色问道。

徐云坤摆了摆手,示意徐管家退下,待人出去后,才沉声说道:“陛下密旨,诏父亲入京,所为何事暂时还不知。只是如今陛下忌惮之心日益加重,现下他虽无法直接动手,可却挡不住朝中某些势力的暗中动作。近日凤坞那边似有不宁,父亲令我前去打探,昨日便是嘱咐了好些。”

“表哥,此次之事颇有蹊跷,你此行恐怕要耗时许久。”楚风湛眉头紧皱。

徐云坤俊朗的面庞上布满了担忧,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如今母亲未归,父亲刚刚离去,我这一走,府中之事便要烦扰祖父。祖父身体欠安,阿湛,此次还要劳烦你多盯着些。”

“表哥,若是可以,此行可否让我一同前去?”楚风湛思虑了许久,细细说道:“此次镐京之行太过突然,陛下怕是布好了局,必不会令舅舅全身而退,如今父亲应已还朝,朝中局势还不算完全失控,此次转机与否就看凤坞之行了。表哥放心,有漓儿在,府中之事定不会让外祖父劳累过多。朝中之事漓儿足够清楚,若有消息,她自会盯着。”

闻言,徐云坤沉低头沉思,过了很长时间,抬手从腰间解下一枚墨色方形玉佩,玉佩上只有些许简洁细致的纹路,正中间刻着一个‘徐’字。徐云坤凝神,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随后将其递给面前的楚风湛,开口说道:“也罢,一同前去也无妨,你将这块玉佩交给漓儿,若需打探消息,徐府暗部自会听她差遣。另外我从陇山营中调兵三千,你我此去带三十精兵,暗部中抽取十人足以,其余便留在府中守着。”

“表哥,此时调兵会不会不妥?”楚风湛沉声道。

徐云坤冷笑一声,眸中的担忧霎时间被寒意覆盖,“皇上还无法插手徐氏旧部!”房中静了片刻,徐云坤敛了敛神色,又开口道:“走吧!一起去向祖父辞行。午后我去营中一趟安排下,漓儿那边你去交代一番,收拾收拾行装,今夜便出发。”

“好,走吧。”

两人一起去向徐老太爷请安,禀明事情后听完徐老太爷细细的叮嘱,陪着徐老太爷用过午饭后,徐云坤便去了陇山军营,楚风湛则去了楚风漓院中细细交代。

“漓儿,府中之事你多盯着些,表哥交给你的玉佩保管妥当,朝中若有异动,便派人去凤坞告知于我。”楚风湛不断地叮嘱着。

“哥哥,此事事关重大,我怎会儿戏。倒是你们,此行定要当心。”楚风漓拉着楚风湛的衣袖,关切地说着。

楚风湛摸了摸妹妹的头,保证似的开口:“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楚风漓糯糯的点了点头,低头隐去了眼中的一点泪光,便拉着楚风湛去收拾行装。

入夜,徐云坤先行带着三十精兵回府,又在暗部中点出十人,带上徐管家已备好的行装,便与楚风湛一起前往凤坞。

未免打草惊蛇,一行人只得夜行。趁着夜色一路向南快马加鞭,三个时辰后,他们便已行至源木镇境内。源木镇郊外是一片树林,眼看天色见亮,众人穿过林子,甫一出来,徐云坤便瞧见不远处的一座荒庙,隔着荒庙和村庄的是一条小溪,派了一人前去打探,确认无误后,遂带着一行人前往荒庙暂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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