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车马颠簸,胡佳一行人到了一处山洞路口。
“小姐,就这样把一个陌生人带到我们虎龙山真的好吗?”那先前拦截传递消息的领头人如是问道。
“我在路上已经大概打听清楚了,还有杨爷爷压阵,信息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是一介穷苦书生,险些半途丧命,应该会乖乖听话,闹不成什么乱子,而且……他是现在是我的。”胡佳的嘴角上扬到了自信的弧度,暗自心想:果然本小姐的威望还是摆在那的,只是……到了某人的面前有点施展不开拳脚呢……
“是。”接下来也就没再说什么,换下马车由周围村庄接应的人牵到隐蔽地方,接下来的路就需要亲自骑马走了。
黄棣下了车,傻眼了。毕竟是小户人家,哪里乘过几回马?和来往商队套点近乎爬上马傻坐会都是了不得的战绩了,这下突然面临骑马,这……
一个满身硬实肌肉的汉子牵来一匹马,马鞍倒是齐全,可黄棣着急地左看看右看看也找不出下脚地方。
胡佳明显看出了黄棣的窘迫,轻笑着说道:“小子上马,姐姐带你纵马游虎龙!”
被成群精壮汉子围着,黄棣自然觉得姑娘更加讨喜,纠结了几步路最后还是快步走去,一咬牙翻身上马,还不忘护着书箱。只是落座是出现了点颠簸,胡佳伸手扶住才没出问题,黄棣立即投去感激的眼神,而胡佳只是一笑,不经意间挑动了某人的心弦。
见黄棣还纠结着圣人讲的授受不亲,胡佳一个纵马加速,黄棣只得慌忙地抱住腰肢。黄棣不敢抬头,胡佳也不太感往后靠,不可道明的感觉缓缓蔓延,比那玄之又玄的指玄道人还要奇妙几分。
百步九折的险路上,胡佳的速度仍旧足以令风托起大红衣袖,在空中飘扬,仿佛凡尘仙女,既是飘然出尘又是英姿飒爽。
“诶,黄棣啊,你说我这天天叫你‘皇帝’也不是个事,以后你可是要跟着我过日子的,想想有什么好称呼?”
“称呼什么的,小生并不在意,任凭姑娘喜好,只是在下确有急事,恳请姑娘还是放在下下山,感激……”
“唉唉,别老是提这事啦,怎么小小年纪的跟教书先生一样絮絮叨叨的,随我叫?那叫夫君怎样?”
“啊?别吧姑娘不要这样……”
听出了黄棣的窘迫,胡佳笑开了花。
一路颠簸,黄棣在马上待得脸发白,终于进了山门。怪不得官兵屡次派兵剿匪又屡次失败,沿路上瞧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时不时钻出几个汉子向这边行礼致意,还路过几处看着挺气派的建筑,询问胡佳得知是一些簇拥着保证互相安全的宗门,近年来逐渐迁移到虎龙山周围,反正当做多几名守卫,不怕客大欺主,也就来者不拒。
进了虎龙山,内部有稍稀疏的许多屋子,男人赤膊在门外练武,妇女坐在门槛逗小孩玩乐,不远处还有一群群单身汉角力娱乐。
当黄棣一行人走过,不少目光被吸引过来。他们身上带着的那点匪气,或是血腥气直盯得他发颤。只得心头默念儒生养浩然正气,勉强抬着头昂扬回望,只是动作难免有些僵硬。
“哟,大小姐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害,小刘你这身板不也添了些斤两吗。”
胡佳舒了口气,这才是大姐大该有的模样啊!这样想起来,能让这么英明神武的本小姐吃瘪的某位读书人也挺别致啊……
察觉到身前的美人微微转头,黄棣缩了缩脖子,怕有什么事惹恼了虎龙山人被当做两脚羊生煮了吃去,可就倒霉至极了。
后来在近山头处的“皇家地段”,也就是胡家院子里,黄棣安顿下了。
他坐在了丝绸所制的床边,却无暇顾及华美陈设,只是捧出些书经看看,皱着眉头想着今后去路何在。
只是这时胡佳换上了素雅白衣蹦跳进门,打断了黄棣的沉思。
只见:这少女十八九岁,一张微胖脸蛋,眸子剔透犹似一泓清水,脸色晶莹平添几分可爱,眉眼嘴边带着笑意,教人看了只觉得阳光明媚,身心明朗。
“姑娘怎么来了?”
“嗯……怕你住的不习惯,就过来看看……”胡佳的脸蛋不自觉红了下,实在是扛不住这种温吞吞的又使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啊……好奇怪……
“其实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感谢姑娘的招待,只是……”
“啊,好,这就好,我先走了,注意收拾收拾……哦,对,记得吃饭……”虎龙山小魔女上演经典落荒而逃??
黄棣只好放下抬起的手,自知拦不下。暂时无事可干的他拿出本儒学经典,开始轻声朗读。窗边采光很好,凳子很软,屋子很漂亮,让他有些恍然。
过了些时候,屋外渐渐嘈杂起来,黄棣探头一看,一队土匪不伦不类地排列整齐,为首的还踏起步子,想来是什么大人物大驾光临,甚至配上了仪仗队。
黄棣有些惊惶,主动走到门口。那“仪仗队”后的男子下马,示意旁人都闪开,一脚把门踹开:“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要拐走老子的女儿!”
黄棣一惊,回:“原来是虎龙山……虎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妈的,咋这么没眼力见,胡佳是老子的女儿,老子当然姓胡了,叫什么虎大人,溜须拍马的,一看就是奔着做官的臭读书的。”
这位胡大人当然就是虎龙山大当家的——胡华豪了。传说他身长八尺,腰宽八尺,俨然一个正方体模样,力大无穷,生啖人肉,山中恶虎修成人,吃过的人比常人吃的米粒还多几许。
黄棣无奈的缩缩脖子,也并没有做什么反驳。
“听好了,今天胡佳带你上山,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待会我会请大家开场接风宴,你就好好伺候着,把女儿照顾开心了,第二天清早就派人送你下山,懂了吗?要是不好好配合……可就不是下山了……”说着,他恶狠狠地把手划过脖子,然后一卷披风,走了。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我还要去省城赶考呢......
另一边,招呼乱哄哄的仪仗队各自快活去,胡华豪自己走向山头最顶部——那是他的宫殿。
只是刚刚还趾高气昂的虎大人,进了门,表情却冷下来,熟练地按下一道机关,朝暗门走去——是挖山建成的一道暗室。里面已坐着一个老人,还有风尘仆仆的那杨姓老仆,显然刚刚陪大小姐回家,还未来得及换装。
“情况怎么样了?”胡华豪说。
“看来是真的来了。呆不长久,赶早准备撤退吧。”老人说。
胡华豪先前确实是去会客了,只是让这等地头蛇都慌慌张张赶回来,恐怕事情不简单。
三人压低声音谈了许久,直到胡华豪一拍大腿决定了什么,谈话才停止。
大家都松了口气,老人笑着询问:“听老杨说胡佳这小子下山还拐来个压寨夫君?”
胡华豪面色稍稍松了几分,回道:“是啊,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哪里学来的,还找了个臭读书的。”
老杨却回:“我觉着读书人也挺好,安稳,会体贴人,至少不会连累一家人都过上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哎,也是......”
“不过老大你觉不觉得他和那人有点像?”
“谁?”
“老大,他姓黄。”
突然,胡华豪打了个激灵,回忆起某个捧书的兄弟,自己好像也是在他赶考时把他抓上山的啊......
“他叫什么?”
“黄棣。”
胡华豪一拍桌子,立马站起来,说道:“我要去看看!”
只因他想起,那个男人和他畅饮酒醉大放厥词:“皇帝轮流做,明日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