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千逸被人发现,大吃一惊。他本以为自己已是十分隐蔽,没想到竟然会被发觉,可想此人非比寻常。千逸跳下去,只见一老僧人走来,道:“施主若有要事,但说不妨。何必附于梁上?”千逸道:“让您见笑了。在下千逸,确有事来此。”那老僧合十道:“老衲法号同光,是本寺方丈。不知施主有何事深夜来此?”此时一个僧人上前道:“方丈,此乃空海法师生前好友之子,我与其也有过渊源。”此人正是觉痴,只是时隔二十多年,早已不是以前懵懵懂懂的小沙弥了。千逸高兴道:“与觉痴兄弟别后已有二十余年,想不到今日在此重逢!”觉痴本是悲恸的脸亦有了一丝喜色。同光见千逸与觉痴相识,心下戒备便放松了几分,但仍疑虑道:“千施主既然与觉痴有故,想必前来亦非谋空海师兄的主意了。”千逸听出同光之意,道:“不,我正是为空海法师而来。”同光惊道:“莫非千施主亦为那所谓武林秘密?”千逸笑道:“方丈多虑了,吾今深夜前来,只是因空海法师于我有恩,特地前来吊唁,并非有歹心。”
同光听了,便道:“千施主莫怪,只是近来此类事确是不少,故我等都不敢懈怠。”千逸亦知晓最近必有许多人前来滋扰,遂表理解。随后觉痴领千逸上香祭拜,完毕,千逸便与同光到客堂坐下。同光道:“千施主此番前来,想必非只为空海师兄吊唁,是有他求。”千逸忙道:“方丈属实多虑,在下不敢有所企图。”同光点点头,笑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见千逸疑惑,同光又笑道:“千施主,不知你是否明晓这些所谓武林传闻是因何而起?”千逸觉得同光话里有话,便引导道:“在下愚钝,望方丈点播。”同光道:“所谓号令武林,除了以前的‘泰山铁心’,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而今所谓武林秘密,亦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捏造的流言罢了。”千逸听了,更是万般不解。同光见状,便道:“其实千施主前来一事我早已预料,方才只是佯装惊异。千施主杀了尹都,本是于苍生有德,却也使自己惹上祸患。我知施主必会前来,故意将时日推迟等候。但施主有难在身,所以贫僧从未对人提及此事,只是编造了一个‘俗事烦扰多有不便’的借口。罪过罪过。”千逸愈发惊讶,问道:“不知方丈如此大费周折为我何事?在下听方丈言‘泰山铁心’,莫非与此事有关?”“非也,非也!号令武林只不过是江湖别有用心之人所传,老衲对此也不关心。只是施主你的家仇未报,空海师兄生前也与我偶提此事。空海师兄聪颖明智,知你日后定会寻他,只是他受伤颇重,无法等到施主,故将此事交待于我。我知施主会来,但仍不敢外露脸色,怕为人所知,另生祸端。”
千逸听了,再坐不住,起身问道:“方丈果知千家仇家?若是告知,在下定万分感激。”同光笑道:“施主不必激动!老衲若是告知,需施主允我一事。”千逸道:“方丈但说无妨,若是在下力所能及之处,定会应允。”同光道:“老衲说了之后,千施主须答应我,不去找仇家报仇,免得冤冤相报。”千逸听了,突然愣住,道:“方丈是什么意思?我若不报仇,这千家一门遗我一孤,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死后更不敢见列祖列宗。恕我不能听从!”同光听了,叹道:“老衲全是为施主着想,若是施主不听,老衲亦不能告知,空海师兄亦是此意。”千逸觉得有些奇怪,道:“出家人亦常念:‘因果循环’,难道有人种下罪因,就不许其尝恶果么?”
同光微怔,道:“话虽如此,但只怕施主孤身一人,难以报仇,而且还会招致杀身之祸。”千逸道:“便是粉身碎骨,千逸亦无丝毫畏惧?难不成这仇人,还能是整个武林?”同光正欲回答,忽然从房梁上传来一个小孩的呻吟声,声虽细微,但堂中两人却听的清楚。“什么人?”千逸大喝一声,便飞身上梁,同光亦随其后。只见梁上有一个黑衣人挟持一个小孩,以手捂住那小孩的口鼻,小孩还在拼命挣扎。那小孩不是别人,正是万里船。那黑衣人道:“呵呵,今日总算功德圆满,本来想着窥探什么武林秘密,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泰山诀》今日便是我的了!”原来方才两人谈话全被黑衣人听到了。千逸道:“阁下与这小孩无冤无仇,有什么事与我说!你要泰山诀,与这小孩不相干。”黑衣人道:“到手的肥肉怎么能飞了?你交出泰山诀,我便放人。”千逸暗暗叫苦,万里船在他走时还在熟睡,怎么会到了这里?难道这个黑衣人一直跟踪着他们?
同光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必为了那身外之物,伤及无辜?不如放开这小孩,老衲也不会强留施主,就此快快下山吧。”黑衣人冷笑道:“老和尚你把我当傻子?废话少说,快快交出来,不然这臭小子等不到鸡鸣日升!”千逸进退维谷,万里船是万兄所托,若有三长两短,自己愧对万年龟;泰山诀是家传秘籍,誓要与之共存亡。千逸道:“好,我这就交给你,勿要伤害到他。”作势伸手向衣袖摸去。黑衣人道:“放心,保证毫发无损。”万里船感觉黑衣人手微松动,使一招“飞来之石”朝黑衣人腹部一拳打去,但却没有击中。原来他尚年幼,身高不及,此拳竟打在黑衣人裆部下空。黑衣人之前认为万里船只是四五岁的孩童,不曾点他麻穴,没有料到万里船竟有还手之力,愣了一下,千逸见了,冲向黑衣人。说时迟那时快,同光上前相助,黑衣人措手不及,只能放开万里船,同光忙把万里船抱过来。千逸招招凌厉,直取面门,欲揭他面罩。黑衣人内功不及千逸,难以招架,只能防守。千逸历经沧桑,行事之中多了几分稳重,每招每式都稳扎稳打,步法沉定。黑衣人招式极为怪异,似乎毫不关心自身,破绽百出,好像欲与对方同归于尽。千逸虽处上风,但也不曾见过这种功夫,也不敢贸然进攻了。同光忽然道:“这是白蛇教的邪门功夫。千施主务必小心。”千逸笑道:“原来是最无耻的白蛇教徒。今番我要为武林除害。”那黑衣人冷笑道:“怕你没有这个本事。”突然左手虚晃,右掌自后拍出。千逸躲不及,只得接下。同光见了,来不及提醒,叫苦不迭。千逸接下后,只觉右手酸软麻痹。黑衣人也连连后退,手臂似已骨折,开始哼哼呻吟起来,又突然狂笑道:“哈哈哈,这是赤练蛇掌,中毒者初会手软筋麻,而后会丧失神智,三个时辰内必气血攻心而死。哈哈哈!”千逸忙以内力抵御,却感觉愈发肢体乏力。同光忙上前输送内力给千逸。黑衣人趁此间隙落荒而逃。万里船方才听了黑衣人的话,心中甚是害怕,跑过来哭道:“干爹我对不起您,都是我害您的。”千逸此时已无力说话,但眼神中并无怪罪之色。同光汗如雨下,显然是乏力无方。忙唤人取下大还丹给千逸服下。千逸服下后吐了几口鲜血,便昏迷不醒。同光令觉痴服侍。觉痴询问同光千逸是否有大碍。同光道:“此毒甚深,我亦无解。必先砍其右臂,方能保全性命。”觉痴大惊。正是:邪祟作恶必多端,不许人间享太平。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