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来天过去了,林小鱼在姐姐这里也待了很久了,这天,林小鱼正在做饭,姐姐上来给她说,父亲明天要出院了,既然要出院,肯定林小鱼今天就要回去帮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人。看姐姐这个身子,算算月份也就是还有一两个月就出生了,实在不适合奔波劳累。
林小鱼家,有3个姐姐,林晓丽是老二,还有一个大姐,一个三姐。四个丫头,家里是想要一个男孩子的,可是生到林小鱼的时候,都已经是第四个姑娘了,那时候林母都已经42岁高龄了,村里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林母是个要硬气的,这些年自己搬离村里,单独落户,也不倚靠谁,就这样把日子过了下来。
林父也是个疼老婆的,据说林母年轻的时候是村文化部的一枝花,能歌善舞,林父苦苦追求,才有了今天,当年林母有个亲梅竹马,外出打仗去了,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从17岁等到25岁,整整8年,林母是家里的老三,也是最大的一个姑娘,林母本命何玉,何家一门8兄妹,眼看着上面大哥二哥都结婚了,就安排到老三头上了,何玉傲着性子等到了25岁,大家都劝她放弃了,多半战死沙场了,这好几年不回来的,多半就战死沙场了。
何玉含着泪,低嫁给了对她和对家人都不错的林松,林松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踏实的,对何玉也是踏踏实实付出的,但是林松家里复杂,母亲一个抚养长大了三儿一女,父亲战乱死了,似的时候他也就十来岁,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他就养鸡,下蛋去卖,平日没事就去砍竹子卖,那个年头,只要有一身好力气,那就是可以挣到钱的,慢慢有了本钱,在山里包了个矿,雇了些工人,家里也成了头家万元户,经济状况也好了起来,可是人难免有嫉妒之心。
林松是个大方的,每年回来都会给家族的侄男侄女买一些金银首饰,林母嫁过来的时候,家里一穷二白,但是何玉家是个大户人家,在那个年头算是低嫁了。婆婆一个劲催着生儿子,偏偏不得意,生了四个都是女儿,也把自己身体累的不成样子。
何玉的妹妹,何书是嫁的离她最近的,当时想着就近有个伴,在那个年代交通不发达,几年回一次娘家,算是远嫁了。可是这些年,何书一直不曾有生育,去检查说是何书的老公曾凡有问题,于是何玉就把自己的三女儿过继给何书当小孩。
虽然林松一直想有个男孩,但是惋惜的同时也明白,有些事情只能靠缘分,再加上前几年,林小鱼的奶奶走了之后,家里也没人提这些事情了,只是林松的大哥和弟弟妹妹都有儿子,也难免偶尔有挤兑。夫妻两说的多了,就难免吵嘴,林松去了外地守着矿洞,几年回来一次,家里家外,就是何玉一把手。
去年,林松突然回来了,状态很不好,说是矿上被人骗钱了,找了个财务,钱全部被骗走了。当时何玉什么都没有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天,但是偶尔天也是会变得,那个时候不懂什么三观相合,行动一致,只希望过的顺心,家里能给她应该有的尊重就行了,可是什么时候这个说“我的小孩,我去卖老鼠药也要养着,不管是儿子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就喜欢。”这样海誓山盟的男人,也渐渐没有温情了。
对于何玉而言,其实都不重要了,那些辗转反侧的日子,受苦受累的日子,她也迷茫过,和邻居吵嘴,见不惯那些说家长里短的长舌,也见不惯两面三刀的小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越相处越觉得,倒不如自家住在安安静静地山湾里来的自在。
一个村子肯定是有好人的,但是人一辈子平平淡淡的没关系,一辈子碌碌无为也没关系,最怕就是大起大落,见到太多世态炎凉,你在高处抢不到他们空气的时候,一切都是好的,但凡你低下头来,猛吸一口她们的空气,她们的嘴脸就暴露出来了。
而如果有,那种在生存边缘走过,挨过苦,受过饿,还愿意把自己粮食分给你的人,那真的是个人品格外高尚的人。想明白越多,何玉就活得越轻松,在这小村庄几十年,她也学会了一些虚以委蛇,只是更明白,把自己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个村子里,晚上寂静一片,田里偶尔是有蛙叫的,美好的事情非常多,只是你又如何得知,它什么时候落到你头上呢。
林松大概是真的在外奔波累了,一连在家很多天,思前想后,就在家开了个小的作坊,做起了烟花爆竹,结果某天检查机器的时候,就爆炸了。这一炸,这个家的顶梁柱,就垮掉了,何玉的心也跟着垮了。
本来按着这样的轨迹最后也是很好的结局,就这样,家里所有生存的担子,都落到了何玉的肩膀上,这个50岁,带着一个8岁孩子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