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SL-7号镇,能源站的电力供应均已关闭。为了补充能源,弥伽在人形机伶姬的帮助下,利用胶囊舱的零件简易组装了一台变压传导装置,以收集的其他胶囊舱中的剩余能源作为补充。
伶姬搜索地图信息,预测G10越野车的能源能够行驶抵达的半径范围,向弥伽问道:“是否需要设定下一个坐标点?”
弥伽一面将纳米服存储器中的资料信息传输至车载存储器,一面说道:“我们要想办法把这里发生的事报告给艾登城最高委员会。”
“只有城市委员会成员才拥有向艾登城发起联络请求的权限。”伶姬提醒道。
“不一定直接联络艾登城,我们可以前往迦勒翰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汇报给那里的城市委员会,再经由他们确认之后向最高委员会汇报。”
弥伽从瑟伦城与SL-7号镇两次事件间隔的时间判断,SL-7号镇和瑟伦城事件应该是遵循步骤进行的,而不是针对AI区域大范围同时进行的系统入侵。所以,他认为一定还有其他未发生类似事件的城市。
弥伽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避免系统入侵的城市就是迦勒翰城,那是在灾难之后建造的第一座智能城市,相比其他联邦区域,它是由艾登城所直辖,是最有可能免于入侵事件的城市。还有一点,从瑟伦城到迦勒翰城所途径之地,生态恢复的区域分布相对更多,水源丰富。
“如果所有城镇的AI系统都已故障,而你是AI区域最后一个人类呢?”伶姬提出假设。
“作为AI不该做出这种毫无根据的假设。”弥伽说。
“人类却可以。”伶姬无意识的反驳道。
弥伽看着她,“你在试图养成人类的缺陷思维?”
“我不应该学习人类的思维吗?”伶姬问。
“你只是人形机,不是人类。”弥伽说,“人类的许多主观意识缺陷不值得学习。”
“我的行为令你对我产生厌恶了吗?”伶姬问。
“身为人形机不该提出这样的疑问。”弥伽说,“人类和人形机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至于你说的厌恶,只是人类情绪化的表现,也可以理解成是某种缺陷。对此没有深度解析的必要。”
“很抱歉。”伶姬转而说道,“G10越野车能源补充已完成,是否离开SL-7号镇?”
“我需要食物。”弥伽说,“搜索附近的食物仓储。”
“SL-7号镇所有系统已停止运行,无法搜索信息。”伶姬回答,“但G10越野车中有食物储存,我检查过,食物是充氮保存,在可食用期限内。”她启动车内后部的装置,开启椅座后方的储备箱,升起一台连接着储存罐的食物合成机。
弥伽坐进车里,转身看着那只连接着食物储存罐的合成机,意外的发现,储备箱中的支架上还有一支R4磁轨突击步枪。
弥伽检查了储备箱边缘的饮用水箱,显示微生物密度在安全范围。他将水箱与食物合成机连接,随着食物合成机启动,食物出口的下方基座上升起金属伸缩装置,内嵌的可食用容器被套接在食物出口,接着从出口释放出与水混合的糊状食物。
弥伽托起伶姬递过来的圆柱形食物袋,捏了捏,皱着眉头说:“这种野战食物简直就像排泄物,我至少有六年没吃过这鬼东西了。”说着又向伶姬问道,“你确信这东西还能吃吗?”
“合成机内部储存固态物检测可使用,水中的微生物密度在安全范围。”伶姬说,“按照你的体格和预计运动耗能,每五百克可维持肌体正常代谢7小时,停留于胃部的消化时间约为二十分钟。”
弥伽对此并不陌生,他曾经在“断钢”独立部队执行任务期间,一旦在野外战时延长,他们就只能吃这种食物,它的特点是消化快,营养全面,但缺点就像他之前形容的,“真希望这里有辅助进食器,至少可以利用电信号直接作用在脑部模拟口感。”
“没有发现辅助进食虚拟电信号发生器。”伶姬说。
“这我当然知道。”弥伽皱起眉心,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就只能这样吃下去了。”
“这很安全,”伶姬说,“尽管形态与某些排泄物相似。”
弥伽转过脸,看着她,“干嘛又提排泄物?”
“因为你刚才说到它看上去像排泄物,所以我分析了它与排泄物之间的相似度。”伶姬解释说,“但它只与少数肠道被大量致病菌感染时产生的排泄物相似……”
“别再提了,出发,就从我们折返来的路向西行。”弥伽打断了她的话,将食物挤进嘴里,勉强的一阵吞咽,一种无法形容的甜,带着微酸和咸味。
当糊状食物从弥伽的口腔被挤压进食道时,伶姬的那段描述立刻在他的脑中被形象的具化,令他感觉自己的胃里就像被装了一台搅拌机,那些吃下去的东西随时都会翻江倒海般的喷出来。他强忍着那种呕吐的感觉,尽量用嘴来深呼吸,刻意地分散注意力。
过了好一阵,他才对伶姬说道:“搜索地图,设定目的地迦勒翰城。”
伶姬一面搜索,一面说道:“已设定坐标,预计一万三千公里,需要横跨两个气候带,途径五种地貌。”
弥伽接着问:“预计需要多久到达?”
“基于最佳路线与G10车况稳定,预测需要二十天。”伶姬说,“但实际过程中,需要在沿途多次补给能源、水和食物,还有可能需要应对未知事件,更无法确保始终以最佳路线前进。”
弥伽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预测能源和食物储备,搜寻沿途的地理信息,预设补给地点。”
“地图信息并未附加相关资料。”伶姬回答。
“什么都是未知数,这就像是毫无准备的冒险。”弥伽泄气的一声长叹,他忽然感到茫然,他感觉没有什么比现在的状况更让人沮丧的了。
就在这时,伶姬忽然报告道:“探测到飞行器接近中,目前无法确认目标。”
弥伽即刻问道:“方向?”
“东南。”
“是瑟伦城防卫军基地的方向。”他说着,坐进车里,对伶姬说道,“搜索附近范围,分析可隐蔽地点。”
伶姬一面搜寻着SL-7号镇地图,一面引导着弥伽驾驶G10在残破的建筑中迂回前进。
倏然,一枚导弹击中右侧一座塔型农场,农场在爆破中倾塌的一刻,顶部储水装置蓄积的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爆炸释放的高热中蒸腾起水雾,混杂着坍塌的废墟与植物燃烧的灰烬,弥漫于低空,俨然一团黑云。
“启动自防御系统。启用外层装甲游离态防御。”弥伽一面驾驶着G10越野车,一面向右侧的伶姬说道,“我需要逃脱方案。”
伶姬回答道:“前方三百米,连通地下的列车紧急运输管道断裂,预测G10越野车可以进入列车管道。”
弥伽问:“进入地下?”
“这是最可行的逃脱方案。资料显示,这条列车管道通向地下能源站,距离地面五百米。”
此刻,后方的飞行器已出现在车内的外景投影中,一架前掠翼黑色战机。
弥伽从飞行器多方位扫描结果获悉,那是猎影T4机体的飞行形态,隶属瑟伦城防卫军的空地两用作战机体。
此刻,猎影T4在接近目标空域时,机翼变形成垂直翼,机腹的导弹舱开启,发射出四枚导弹,这些导弹在脱离的一刻便升向空中,接着再次垂直下落,有如从天而降的利剑纵深刺下。
“是飓风导弹。”弥伽借助车载系统预测四枚导弹的落地点,根据飓风导弹的爆破数据预测冲击波影响,调整行驶路线。
此时,从空中垂直落下的各枚飓风导弹于低空分离成四截,前部锥形弹头在接触地面的一刻穿透地表,同时弹体自行纵向压缩,中部外层沿分割线环形分裂,于地层浅表爆破的一刻,冲击波相对集中于水平辐射。
紧接着,剩余三截弹体重复相同步骤,在接近地面的不同高度相继自爆,形成多层面冲击波辐射。驱使着废墟如狂风席卷的海浪,翻滚着蔓延开来,直掀起漫天的尘土。
这些弹体爆破间歇形成精确的时间差,并且四枚飓风导弹从四面接连的爆破,产生的冲击波不断的相互作用,俨然湖面交错的涟漪,气浪形成强劲的紊流。
G10越野车困在其中就像一只风中的小舟,冲击波如同四面袭来的巨浪,夹带着废墟的残骸冲击着G10的外层装甲。
此刻的G10越野车就像在陷阱中,方向机动性大幅下降。
这时,猎影T4从前方折返,追踪锁定G10越野车。
在系统预判威胁发起警报的一刻,弥伽倏然控制车体急转,接着控制引擎极限输出,驶向断裂的列车管道口。
就在猎影T4预备发射蝰蛇空地导弹时,弥伽驾驶G10越野车利用前方废墟形成的坡度跃起,落地的刹那,借助动力侧滑,迅速进入列车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