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可容纳上千人的会议大厅内座无虚席,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类和非人的高度智慧生命种族的代表聚集于此。
衣着打扮正式,身上的西装朴素不带一丝皱纹的中年男子,走上台清了清嗓子。
“欢迎各位,来自群星的徘徊者、异界的不屈者、灵界的巡游者以及绝境的冒险者和这个世界所有值得尊重的种族们......还有来自魔界的不速之客。”
男子在提到魔界时,头上顶着双角肤色暗红的恶魔人在会议大厅的天花板划开了一道空间裂口,缓慢地挥动着残缺的翅膀优雅落地,坐到了一处空着没有摆名牌的席位上。
“挺热闹的嘛,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虽然是正装出席但恶魔人的态度随意,压根就不在乎自己代表魔界大部分智慧生命种族出席的形象。
台上那位演讲的男子向恶魔人摆了个微妙的笑容后进入正题,说出自己准备开展一个需要消耗巨量人力物力的计划。
“这个世界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近百亿,智慧种族之间的隔阂却因为这个不断膨胀的数字日渐加深,地盘和资源的争夺开始让我们刀枪相向、冷眼相对;我不确定这个肉弱强食的自然法则是否就是各位种族中的生存真理,但我想尝试下......创造一个让各位能够抛开偏见,可以互相了解交流而不是厮杀战斗的地方。”
中年男子面对多数保持中立和沉默的智慧生命代表抛出了自己计划的引子,首先给出回复的是来自一个灵界的智慧生命代表。
“人类国家之间的明争暗斗都从未停过,你认为那种理想中的聚落能建成么?”位于席位上的一团青蓝色火焰对主讲台上的那位人类表示出质疑的态度。
男子不卑不亢地回答了这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有机物构成的灵界生命体。
“争斗是生命体拥有智慧和自我意识的重要证明,没有争斗的地方是不存在的;但正是因为我们拥有智慧懂得思考,才有走到一起探寻共存的方法的可能性。一切皆有可能,就像您的种族能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物质、只有能量海的灵界花费千万年的诞生一样。”
灵界的智慧生命代表面对男子的这番话陷入了沉思,其他在座的代表也开始议论和思考,他们这次不仅是为了争取关切到同族的利益而来,更是为了这名人类男子脑海中构想的那个“可能”而来。
经过一番深入的探讨以及这名拥有宏伟且高尚理想的男子不断地“画饼”,多数代表都当场或在会议后做出了表态。
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的太平洋某处,在各族建筑师的大刀阔斧下,一座定位独一无二的超级城市破海而立,这座城市名为————
“欢迎来到阿卡罗尼!”
在广场上挥着小旗帜带领观光团的向导,热情地向面前的这批刚踏出机场、初来乍到的人类观光客介绍这座外界社会对其了解甚少的城市。
观光团的人虽然提前得知旅游公司因为人手紧缺,给他们安排的向导不是人类,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向导,居然是个穿着夏威夷衫、操着一口流利英语的银背大猩猩。
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的何寻义可没有安排向导给自己指路,他开着手机的谷歌寻路,在这座风格多元化的城市漫步着。
连接着城市入海岸口的大桥设计大气宏伟、两岸的白鸽群结伴飞舞,位于城市内离商业区不远处,还有座按照古罗马建筑风格修建的大教堂,一眼望去散发着庄严神圣的历史感。
外形迥异的生物们有序地从教堂门口进出,显然信仰这种东西并不是人类独有的精神依赖支柱。
披着大衣用兜帽遮掩半脸、拥有银色皮肤的人形生物在一旁车站等待着公交,穿着夹克叼起烟斗的大青虫,坐在长板椅上不急不躁地摊开了早间日报、耳朵竖立晃着大尾巴的狼人牵着哈士奇从身边悠闲地经过。
在街上还没走够两百米,何寻义这二十年来建立起的世界观就被刷新了不下五次。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人类并不孤独,他所在的这座连通了数个世界、智慧生命的各式文化相互交集碰撞的城市“阿卡罗尼”就是证明。
“人类,需要帮助吗?”
一直盯着手机导航的何寻义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似乎在叫自己,不过他回头望去却发现自己的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这,这!喵!”一只差不多到何寻义腰部位置高,直立而行的橘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智猫”一种在名为“绝境”的地下世界常见的小家伙,他们聪慧伶俐富有冒险精神,据生物学家推测只要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和时间,这些直立而行的猫科动物,能发展出完全不输人类的文明。
现在可以在阿罗卡尼见到的智猫,基本都是来自绝境的第一批开拓者中的后代,拥有优秀的基因。
“啊?这......穿着衬衫、会说话、能两足行走的狸花猫?”何寻义低下身来,忍不住想好好观察这种奇特的生物。
“很奇怪喵?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果然是外面来的人吧?”
见何寻义靠太近本能地后退两步,这只眼里闪动着狡诈光芒的智猫,开始向何寻义自我介绍道:“我叫阿泰,你需要个向导吧?外面的导航软件在这个被十几个结界包围的城市里多半是废了的。”
何寻义感觉导航APP确实像傻了一样、绕街道走了好几圈地图上的图标纹丝不动,于是考虑起了要不要雇佣这只毛遂自荐的智猫来当向导。
“阿泰是吧,你对这座城市很熟吗?”
“算是吧,我在这座城市土生土长,城市核心的治安区我没去过,外两层的自由区和交界区我还是很熟悉的。”
“带我去一趟交界区的汇益大道,价格怎么说?”何寻义说出了自己当前的目的地,只要到了那里就会有组织安排的人接应他了,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阿泰随口报了个低价位的数,怕麻烦的何寻义不清楚这里的具体物价,他也懒得去砍价就口头协议雇佣了阿泰来当向导。
在前往能直达汇益大桥的车站路上,阿泰热情地回答着对这座城市的构造、人文氛围有很多疑惑的何寻义。
何寻义从阿泰的口中得知了这座城市是“异类”的聚集地,同时也是连通多个世界的人造交点。
在这无论是发生多么荒谬的事件,亦或是见到什么奇幻生物,也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一不小心和何寻义聊起兴的阿泰忽然打了个冷战,在一个沙井盖的不远处停住了。
它向何寻义提醒有些地方不要太靠近,就例如他们面前这个微微震动沙井盖。
何寻义集中起精神来感知,他依稀感觉到井盖下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潜伏着,于是踢了块街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头过去。
细微的震动传至污水横流的下水道内,一条长达近三米的扭曲触手冲破结实的井盖在大街上肆意甩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