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亦易炽把他捡回来的那一天,今天易安凉穿了一件与他气质不符的黑色风衣,黑发凌乱,却没有一丝不堪。“姐,我回南塘镇看看。”
易炽没有说话,指尖勾起发梢,把玩了一会,而后抬眸,“需要叶旭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易安凉与易炽招呼后走出了易家庄园。
——
南塘镇。
一路上,易安凉戴着耳机,循环播放着《一步之遥》,温润如玉脸庞没有别的神情,黑眸压抑如深渊中似要涌出的猛兽。
黑色的鞋染上泥泞,微风轻轻吹起风衣,他与这里的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犹如落入凡界的王子。
轻轻推开门,映象中房子虽然陈旧,但是干净整洁。
然而眼前眼前桌椅倒地,灰尘满天,易安凉没说话,捂住鼻子,默默的退出了房子。
看见隔壁正在晾衣的老妈子,易安凉上前,“阿姨,您知道这家房子的主人在哪里吗?”
老妈子,看了一眼他,搬了张板凳,招呼他坐下,靠近他的耳朵小声的说道,“小伙子,你是问那老尤吗?”
易安凉点点头。
“阿姨,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老妈子拍拍膝盖,“哎呦,小伙子,你不知道啊,那老尤家是被鬼缠上了,十多年前就死了,以前还有个儿子,那老尤家也是个黑心的,嘉嘉那是个乖孩子,再说了上一辈人的事,早断了,他还偏要扯上孩子,那孩子也是够无辜可怜,嘉嘉不知道怎么死了后,老尤隔天就躺在家里起不来了,就是那老李去找他的时候,身子都凉了,可真是造孽哟。”
“哎,小伙子,我猜啊,嘉嘉那孩子说不定就是被老尤家打死了。”
老妈子滔滔不绝,易安凉看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插了一句,“死了?”
撇撇侧方,老妈子没再说,“那可不,都葬在后山头了。”
与老妈子道了谢,易安凉走到了南塘镇唯一的一间花店,买了一束菊花,朝后山走去。
在尤长纪的坟前,易安凉没有过多的停留,放下菊花便走了。
待黑色的身影走后,树后的男人,走出来看着这束不染世俗干净没有一丝污秽的菊花,看了很久。
车里。
易安凉低头,手覆盖上眼睛,泪水从指缝见流出。
为什么他能死得这么干净?
易安凉以为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可是如今算什么,他以为他死了曾经对自己的伤害就可以永远尘封了吗?
时间愈合了伤口,可是还是会留下疤痕,曾经的痛永远抹不掉。
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是当再一次想起,他就压抑不住内心汹涌的恨意。
在尤长纪的眼里从来只有仇恨,从来只有复仇,如今自己也不再奢求他的抚摸,为什么他可以脱身,而自己只能永远生活在他带来的黑暗之下。
为什么?
感到头上被抚,易安凉抬眸看到了熟悉的面庞,她没有任何安慰的神情,只是递上了一张纸巾。
鼻子一酸,视线愈加模糊,易安凉扑进易炽的怀里,不再压抑放肆的大声哭了出来。
手在他的后背落下,易炽轻轻的拍着,下颚抵在他的头上,没有说话。
抽泣声越来越小,易安凉退出了易炽的怀里,纸巾擦干净脸上的金豆子,“姐,你怎么来了?”
泪水湿了衣服的一大片,易炽没有理,揉揉他毛绒绒的头发,话语里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看风景。”
“噗。”
易炽的看着易安凉,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回答而笑的,那么请你立刻马上给我,停下!
易安凉停住了笑声,但还是奈何不住嘴角的上扬。
他的姐姐可真的属于是闷骚型的呀,想来陪他就直接说嘛,他又不会嘲笑她,再说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嘲笑她呢。
易安凉的人生黑暗无比,当年躺在小巷子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死了,但是他遇见了那个为他带来光的人。
他没有解开枷锁,没有离开了黑暗之地,但是他的世界里不再是被黑暗完全笼罩,至少他的世界一直有一个裂缝,她撕开了裂缝,走进了他的世界,从那开始他便有了接受光明的能力。
从那开始他便不是尤嘉邪,他是永远的易家人,易家家主的弟弟,易安凉。
“回家吧。”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