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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好一个劳动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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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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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8月19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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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干了件值得偷着乐好一阵的事。

因为是暑假期间上课,班上就没有排打扫卫生的值勤表,最近连续几天有不少人抱怨怎么没人扫地,但一直也没人安排、也没人带头打扫。下午课结束,我拉着要离开教室的陶然问:“你怎么不安排人扫地啊?”

“安排过了,没人乐意扫,班头自己都反对。”他不爽地说完,就出教室奔食堂去了。

不知是我的质问还是班头的反对让他不爽,可他丝毫不做努力地拂袖而去也让我不痛快。看着他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我始终都不相信班头是他所说的那个样子,之前班头带我去数学老师家是个那么主动而热心。同学们陆陆续续去吃晚饭了,教室里除了我,就剩正在看小说的邓慧兰和写作业的吴雪华了。我没叫她们,独自把椅子倒扣在课桌上,一排一排地扣过去。

“要扫地么?是该谁扫了?”吴雪华问我。邓慧兰仍旧心无旁骛地看着小说。

我耸耸肩,无奈着对她说:“我也不知道。”然后走到教室后去拿扫帚。

“该洒点水。”吴雪华自言自语地说着,就拎着水桶出去了。不一会,打来满满一桶水,洒水降尘,上椅子,扫地。

吃过饭的人陆续回到教室,尚小庆和丁静也加入了扫地的行列。一会奚萍也来了,问:“是该我们扫地吗?”

“不,是该大家扫!”有人回答。

扫地的队伍渐渐扩大。整天叫着怎么没人扫地的李文秀也到教室了,和奚萍一样地发问,有人回答:“是义务劳动!”看到班头也走进教室,文秀热情地张罗:“班头,快来,快来,这是义务劳动!”班头没多说话,径直走向教室后的工具区,最后一把扫帚已经被文秀拿去了。他楞了会神,说:“你们谁给我个扫帚,或者我一会来搬灰。”我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垃圾扫在一起再弄去倒掉叫“搬灰”的,真够形象,就呵呵笑着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怎么能把扫帚给你呢?再说也扫得差不多了。”

“你们都吃了没?”班头问。

“还没呢。”我答,估计除了我和吴雪华,其他人都是吃了来的。

“你们别扫了,都去吃饭吧,去吧,去吧。剩下的我来!”说着,他很有大将之风地抢过吴雪华手里的扫帚,很利索地把垃圾收拾到筐里,一副要快速结束战斗的样子。

我扫完地,拿着之前准备好的干粮到教室外面去吃,教室外的走廊上已经站了不少等着打扫完进教室的人,大部分是女生,围在一块,叽叽喳喳地闲聊。班头收拾好堆得老高的垃圾拿去倒,眼尖的看见垃圾掉了,赶紧喊:“掉了,掉了!”班头回去拾起掉下了垃圾,一转身,“咣”地一声头撞到了窗户。“哈哈哈哈……”惹得女生们狂笑不止。文秀说:“他总是那种制造笑料的人物。”班头听到笑,赶紧抱着垃圾跑开,身后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笑。

在大家打扫的整个过程里,邓慧兰从一个位子换到另一个位子,到最后抱着小说出教室,再到打扫完进来,几乎全程眼睛都没离开过小说。后来,男生们也陆陆续续来了,陶然走进教室,自然地放下桌上的椅子,然后用抹布擦桌子,动作一气呵成,一副顺理成章的样子,毫无惊讶。我想对他说:“你怎么不问问是谁扫的地啊?你不说班头带头反对吗,人家今天也扫了!”但仔细想想,我有什么立场这样跟他说话呢?算了,也许像东霞她们说的,他就是这么个人。

一直到晚自习放学,陶然都没提起扫地的事,就像这事从没发生过一样。是的,我看错人了,他就是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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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8月25日......星期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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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卢小芳和孔东霞聊什么,突然聊到班委换届上。卢小芳推辞地说:“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当副班长,真的,到换人的时候我就辞了。我不愿做这个官。”东霞宽慰道:“你干的挺好的啊,干嘛要辞呢?再接着当呗。”卢小芳继续推辞,东霞越鼓励,她就越推辞,越说越起劲,和刚开始跟我讨论她要不要回文科班的那副反复纠结一个样。我看穿她了,知道她肯定还会接着干,就跟着东霞起哄,说副班长肯定还是她。她急了,用赌咒发誓的认真劲说:“真的,下学期我肯定不是副班长了,如果是,我请你们每人吃十块钱的东西,我们赌!”

无聊,有事没事拿“副班长”的头衔开玩笑,还什么“我不愿做这个官”,“副班长”这个头衔被她称为“官”,真是可笑!一个为大家服务的职务,她是拿来当官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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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二节物理课后,陶然上台咕隆了下,不知道说了个什么事,后来问其他人才知道第三节课后打扫校园的劳动安排了我们组,那么大的清扫范围,只我们一个组。第三节课下课后,我们组的人就拿着工具去清洁区打扫了,直到第四节课打上课铃了都没看到有其他班的人在劳动。

第四节是老刘的语文课,他看着一个组的人都不在教室,说是去打扫卫生了,就到清洁区来找人,看看情况。扫帚不够人手一把,我们原打算男生先扫,剩下的扫到一起了,女生负责倒垃圾。卢小芳看见老刘朝我们走来,怕老刘说我们站在这又没上课又没干活,就说:“我们去换他们吧,我们来扫”然后赶紧拉着孔东霞到扫地的男生那边去了,我免得单独面对老刘,也只好跟了过去。

我们的清洁区有一部分是树林,树叶特别多,等扫到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正中午了,毒辣辣的日头晒着,没多少树荫可躲。看着堆积如山的树叶,照例还是垃圾筐不够用,要去找隔壁班借。环顾四周没看到陶然的影子,想早弄完早休息,我就自己去找十二班的借了几个筐,回到清洁区正碰到从十班借筐回来的陶然。

如火的日头烤得人都蔫了,觉得每做多一个动作,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身体的水分。按垃圾筐的个数分了几个组,分工把垃圾和树叶往垃圾筐里抱,然后拿到堆场去倒。弄到差不多的时候,剩下的碎渣子要用扫帚扫,而扫帚和簸箕在女生手里,这时我看看周围,不见一个女生,也没看到留下的扫帚。跑到教室,看到她们一个个端坐“太师椅”,脸不红,汗不淌,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冲她们说:“你们怎么都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把工具留下呢?”

“你不知道吗?不是他们开始拿着工具不干活,我们女生才拿过来干的吗?”邓慧兰说。

“那你说,现在他们手上连工具都没有,要他们怎么干?”我反问。

“管他们呢,你不是‘好心’在帮他们干吗?”卢小芳说。这阴阳怪气地,听着真让人难受,可我又不好怼回去,因为我知道一旦开始,后面她们会说出怎样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作为女生,面对男女生间的矛盾,还是站在女生这边保险。于是,我违心地收拾了书包,回去休息,没去给清洁区的人送工具。

下午,我问陶然:“筐还给十二班了吗?”毕竟我找别人班借的,有责任要跟踪了解下筐的下落。“没有,垃圾还没装完。让另一个组下午下课了再去弄。”他回答。我简直无语了,我走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了,他们中午就那么把东西晾那了没人管。晚自习前,我又问他,他反而火了,说:“他们都不听我的,都不干!”

我也火了,说:“不干,你自己就带头干啊,他们也许是看你都不干,才不乐意干的!”

没想到卢小芳四两拨千斤地来了句:“自己搞劳动的劳动委员不是好劳动委员。”陶然得意地附和。我气急了,几乎喊了起来:“自己不搞劳动的劳动委员更不是好劳动委员!”

我真真的是看错人了,当初我是怎么把卢小芳当作一个朴实、善良的好女孩,和她推心置腹的?!当初我是怎么和陶然做上知心朋友的?!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而丑恶呢?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也是丑恶而扭曲、矫情而虚伪的吧,或者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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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8月29日......星期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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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暑假期间的上课,让住读生们回家休整几天,带上些秋天的衣服再回来开始高二的正式课程。我在家写完作业正闲极无聊,听说姥姥要开始准备制作辣酱了,就赶紧跑过去凑热闹。

姥姥是民国期间生人,家里原是开中药铺的医生,家境还不错,有几个兄弟姐妹。据说,她上过几年小学,因为日本人的侵略,生活动荡,学业被迫中止,后来嫁人生子,就再也没上过学。姥姥管动乱的那个时期叫“逃日本人难”。在跟姥姥同年龄的一批老太太里,姥姥是少有的完全没裹过脚的“天足”,曾上过三四年的学,也让她成为她们里说话有分量的“文化人”。

几十年过去了,酱油、辣椒酱早已成为随买随用的日用品,但姥姥还是保持原来的习惯,每年夏天要制酱,做好够一年用的黄豆辣椒酱,顺便也做一些剁椒酱,然后开启上一年制作的封存了一年的辣椒酱,以供今年使用。辣椒酱的开封仪式很简单,但又似乎很神圣,每次都由姥姥亲自、缓慢地去拿下荷叶坛子和酱缸上用层层报纸包裹的砖头,然后慢慢打开扣在荷叶坛子和酱缸上的盖子,揭开一层又一层用皮筋箍住的塑料膜,一阵浓郁的酱香扑鼻,顿时,满屋子就都是酱香味的了。姥姥用大勺子把酱舀到再三清洗、擦拭、晾干的瓶瓶罐罐里,再分给我们和舅舅们各家。

今年又到了制酱时节,上好霉的黄豆、大颗粒盐、白开水、生姜、大蒜等等材料一一准备齐全,鲜艳欲滴的红辣椒也已清洗干净并晾干,就等剁了。我抢坐在“剁椒大师傅”的位置上,想担此大任,结果被我妈哄下来,一脸嫌弃地让我去切将死剥蒜打下手。

姥姥说:“让她剁啊!都这么大人了,让她试试。”

“她不行!弄得慢,耽误工夫!”我妈辩驳。

“试试,让她试试,不行再换。”还是姥姥开通,她的坚持让我如愿以偿。坐到主剁的位置上,面前放着洗干净了的大脚盆,里面放着案板。舅妈在旁边切姜剥蒜,姥姥和妈妈把红辣椒挨个用干毛巾擦过后才堆在我面前的大盆里。我两手拿着菜刀,有节奏地敲击案板,就像个鼓手,击打出重复中又有变化的鼓点。精神上轻松,剁起来也越发有劲了,一下午,三十多斤辣椒不知不觉就剁完了,我似乎还没过足瘾。

姥姥揭开大簸箕上一层层的黄草纸,平铺在上面的黄豆都结上了上好的黄澄澄的霉壳子,按比例和水搅拌好黄豆、辣椒、盐和各种配料,装坛密封,就等时间让它酝酿出醉人的香味了。

姥姥的酱与外面买的不同,格外香,用馒头蘸酱,馒头瞬间变成极品,舀点酱汁炒菜,完全不用放酱油。今天真开心,我也是能制酱的人了,一点也不觉得累,就像我常说的:“想法儿在劳动中寻找乐趣。”不像某些找各种理由逃避劳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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