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烛光中,一双眼睛犀利狡黠。
“为什么?”
不知道何处生路,小心翼翼方是万全之策。
“我不想做大祭司”。
拜托,大祭司是村中权势最高之人,掌管着所有人的生杀予夺,享受着生命的尊贵,这地位是多少次投胎都换不回来的,这人竟然不想做?!
那人缓缓闭上眼,烛光之中生出往日画面。
碧绿清脆的湖水旁,一女子鲜衣怒马,手中弯弓如满月般圆润饱满,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刷!”一头灵鹿应声倒下,连带着鲜血沾满兰花。女子走近一看,大吃一惊,按照族归,射杀灵鹿者将被关进地牢整整三年。
女子本想置之不理,刚走出十多米,灵鹿浅浅的哀嚎声还是将他拽了回来,女子抱起灵鹿回家。
家中空无一人,她将灵鹿放在自己床上,烧好热水为他擦拭身子,血迹慢慢消失,哀嚎变成浅浅的呼吸声。
暮色四合之时,女子带着背篓回家,厨房炊烟渐浓,飘出淡淡草药香气。
春夏秋冬、晨午暮夜,灵鹿和女子越来越亲密,直到——一群人拿着刀剑冲进女子家,将她推推搡搡,穿戴整齐,送上祭台。
狼烟四起,呛人的烟雾中,没人看见祭台上的女子泪流满面,也没人看到一男子站在人群之中黯然神伤,转身离去。
画面消失,大祭司缓缓睁眼。
“他们把我弄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也要他们尝尝失去最宝贵东西的滋味”。
大祭司的手指因愤怒不停抖动,眼中像要灼出一团火来。
“所以,我们能相信你?”
“你们必须要相信我,否则所有人都走不出这村子”。
轻描淡写中是不可置否。
玉鸣现在被彻底搞乱,一进村,阿菁要帮他们,还给了他们村子的防卫图,现在大祭司也要帮他们,就算有主角光环,这也太明显了吧,而且他们本来是来偷东西的,“偷!”代表着秘密,秘密代表着只有极少人知道,而现在,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来偷东西了,就差光明正大走到村中祭台上吆喝:“守好你们的东西,我们要去偷了!”
而下面所有村民高声呐喊:“不用吆喝了,我们已经知道了!去偷吧!”
尴尬弥漫在整个石屋。
“呃……你要怎么帮我们?”
“自然是帮你们进到地下山洞”。
“既然你知道那东西在地下山洞,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那里面有妖物守着,凭我的力量近身不得”。
玉鸣托着下巴若有其事地点头,那意思就是:那妖物太厉害,我害怕不敢去,你们上,拿走这静村奉若瑰宝的宝物,让他们接受夺人所爱的惩罚,我打辅助!而后转念一想,阿菁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
可,凭什么呢?大祭司都搞不定的东西,我们就能搞定?
“能!”
玉鸣给自己打气,怎么着也得试一试。
“想好了?”
大祭司问。
玉鸣点点头。
“明晚我们神庙见”。
“我们怎么去神庙?”
“你们会有办法的”。
大祭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走出石屋,阳光明媚刺眼,冷冰潇忽觉恍如隔世,再仔细看这静村,一派安静祥和,山上积雪未融,反射着阳光的透明,叮咚流水撞击着河底玉石,男耕女织,宛然世外桃源的模样。
毕方拍拍冷冰潇的肩膀,指了指一旁两层石屋的墙角,是几株金黄的蒲公英花!冷冰潇会心一笑,原来,再寒冷的地方也会有坚强和温暖。
三人顺着石板路回到昨晚的石屋,凝冰正叉着腰指挥着蠃蠃打扫屋子,看到毕方来了赶紧扑过去拽住毕方的胳膊,不停扬头,呜呜呀呀问怎么了。
毕方不会手语,玉鸣会手语,但凝冰看不懂手语,只能干着急,气得直跺脚,只能等天黑。
趁这些时候,冷冰潇安排几人将蠃蠃还没来得及打扫的地方打扫了。洒扫完毕,暮色下,微风渐起,却是透骨冰冷,毕方拿给冷冰潇一件外衣。
默默打扫、默默吃饭、默默看着夕阳西去,一切都是默默……
“真是焕然一新呢!”
娇媚声音传来,阿菁手中拿着一件棉袍径直向冷冰潇走来。
“美人儿醒了?”
凝冰抢过棉袍,白了一眼阿菁,冷冰潇却又将棉袍披在阿菁身上,对凝冰摇了摇头。
“姑娘还是将衣服穿上吧,夜深风寒”。
“真是和小哥哥一样暖呢,说的话都一样,风寒风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雪白娇嫩的皮肤伸进略显宽大的棉袍,冷冰潇吃惊,这姑娘的手竟也是冰凉!而棉袍传来淡淡的黄芪和丹参味道,两个命不久矣的人就这样相遇。
“姑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自然是帮你们的”。
修长的手指滑过冷冰潇下巴,些许痒意滑过心头。
“怎么帮?”
“照布防图来看,明晚神庙会有四人把守,四人是同卵同生的兄弟,长相一样,且凡是没有灵羽之人,进到神庙就会触发迷宫机制,四兄弟会在各个角落拦截你们”。阿菁轻轻挽住毕方的手,“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分头行动”。
“最好的办法不是拿到灵羽吗?”
玉鸣满脑袋问号,明明拿到灵羽就不会触发迷宫机制了。
“灵羽就是大祭司脑袋上那几根羽毛,你们能拿到?!”
阿菁拽住毕方的胳膊,仰头看着他。
毕方点了点头。
“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样我拿来的东西就没用了”。
说着手中飞出一闪闪发光的小飞虫,朝窗外飞去。
“那是什么?”
毕方盯着飞虫飞走的方向问道。
“那是不会让你迷路的东西”,阿菁跳到毕方身上,把自己埋进毕方胸口,毕方一把接住,眼底尽是温柔。玉鸣惊得口水直流,心想:这千年老鸟终于开窍了?
“呃……我去烧点水”。
冷冰潇借故走开了。
“呃……我去看看炕有没有烧热”。
蠃蠃转身走近卧室。
凝冰叉着腰,两腮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看起来怒火中烧。玉鸣走到凝冰面前用力拍拍自己的肩膀。
“来哥哥这儿!”
凝冰白了一眼玉鸣,转身离开。
“哎,我怎么又不能动了,敢不敢换点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