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整扇门直接裂开,蟒袍男子冷淡看着乌檐,乌檐也冷漠看着对方,丝毫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
“谁派你来的。”
话虽是反问句,却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
乌檐看着对方,淡淡道:“我不是你的下人,也不是有求于你或攀扶你的人,所以请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还有,我只是恰好来到这里住一晚上的,出于好奇才有之前那一出。”
“恰好?好奇?”
蟒袍男子握住乌檐脖子的手越发用力了,但乌檐并没有感到更难受,可乌檐还是不敢乱动,对方的手指虽然放得松散,但他的身体却传来刺痛感,这是对危险的感知。
“叫什么?”
“无可——乌檐!”
深呼口气,对方的手又松了下来,乌檐告诉自己这不算怂,只是面对死亡时的本能反应,而且最重要的是,第一次死亡应该由他自己来动手!
蟒袍男子忽然笑了出来,绕有兴致地问道:“你不是京都的人?”
“不是。这可以把我放开了吧,这只是一个误会。”
乌檐眨下眼睛,眼睛下意识变得灵动。
蟒袍男子一言不发地将乌檐提起朝隔壁房间走去,乌檐愣了下,目光顿时冷了下来,他已经考虑偷袭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相比起乌檐的房间,这间房间更显豪贵,无论桌子、椅子、屏风、床、被子、帷幕,都给乌檐是珍品的感觉,以及熏香味直接让他心灵更为的冷静。
“灵善公子握住芸娘的手轻声道,‘你可觉这流灯星火好看?’。
芸娘脸上泛起红晕,想把手抽出,却被灵善公子握得更紧了。
她低下头,另一只手不知放在哪里,小声道‘好……好看。’。
灵善公子眼里涌上爱意,搂住芸娘的腰……”
乌檐忽然很想给那故事李一刀,你说的什么玩意?
定了神,乌檐微讽道:“你喜欢听这种故事?”
蟒袍男子随手将乌檐扔在了床上,本人站在窗前不远处,目光淡漠或者说未曾将他与他们视为同一种生物。
“闲余之时就来看看这些人……”
“嗒”
“轰”
身体还未落到床上时,乌檐就已经平衡好身体,在脚尖触及那张珍贵的被子时,整个人已经冲了了出去,而整张床轰然解体。
乌檐瞬间来到门前,但下一刻他脸色微变,几乎在他的手碎开门而出的时候,一道光圈将他的拳头挡住,并将力道反弹。
青光一闪,乌檐再一次挥拳,这一次因为蟒袍男子的轻视而得以破门而出。紧接着,乌檐身体化为道光线迅速逃离。
莫名的,乌檐的呼吸变得极为的急促,之前的悸动变成一种冲动涌上心头,有种念头不断膨胀。
如果是在幻境或异世界中,那,现实世界的约束是不是可以丢掉了!!?
乌檐冷笑,讽刺地压住疯狂的念头,“死了就别来烦我!”
就在此时,乌檐看见走廊尽头上,蟒袍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并且又伸出了手。
“拼了!”
乌檐知道自己是真的逃不了,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
“千幻!”
以及,压缩到极致的刀气凝在千幻上,只是对于制造出来的刀气掌控不行,还是不可避免地还有许多笼罩在全身。
乌檐低喝一声,缩短与蟒袍男子的距离,下一刻,千幻和那只白皙的手碰撞在一起。
“轰!”
楼,塌了。
场面在短暂的静默后,尖叫声喧哗声响遏行云。
这可是京都最为有名的客栈,现在它竟然塌了!
是谁做出这种事的,难道他不知道客栈是谁开的吗?
客栈的人迅速反应过来,十几个青衣人将客栈围起来,然后一个中年人脸色阴沉地盯着断楼处,灵气全部调动,身体周围两米内的地面下陷数公分。
等青光散去后,他定会给那个人一个残忍的教训!
很快,光芒消失,在场的人伸长了脖子看过去,他们想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但当他们看清走出来的人的样子时,呆住了。
原本就要冲出去的中年人也呆住了,愣愣看着一身紫红色蟒袍的男子提着一个已经昏过去的人从半空走下来。
“国师。”
中年人连忙行礼,其他人也赶紧行礼,声音向外传开。
“见过国师。”
……
京都外有一座大庄园,多大呢,大概就是皇宫的十分之一吧。
听起来呢,总感觉还小了些,可都说了是皇宫的十分之一,所以建筑楼阁水池什么的,当然都是按皇宫的样子来做的。
国师有一片花园,这是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的,而且他们也知道这花园的花是人来做花肥的。所以此时此刻,良佑平大臣很惶恐。
良佑平,从二品大臣,掌管京都外大河定蛟河的水利安全问题,倒也是一个挺重要的官职。
定蛟河河道开阔,在京都附近最窄处也超过两公里,最宽处更是达到二十四公里。因其开阔并且长远,定蛟河就成为一条重要的运河,贯穿启明帝国的南北,由此带来诸多便利。
而靠近京都的这段流域更显繁荣热闹,来自天南海北的商船不断地来往,运来珍贵的物品供皇亲贵族使用,同时商人们也进行交易买卖,因此带来的利润也是极为可观的。
良佑平便是凭借这个职位得到了许多好处,让其他官员羡慕不已。
但得到好处的同时,同样也承担被砍头的风险。每年六七月份雨季的时候,定蛟河水势汹涌,水面上涨,许多潜藏的东西也窜了出来,给附近的村庄带来不小麻烦。但单单是这还好,要是“河神”醒来才是真正的麻烦。
所谓“河神”,其实是一头蛟,一头即将化龙的墨蛟。
而今年时,就是因为雨季到来之时,良佑平新收了一个水灵的姑娘,导致暴雨来前没有准备足够的贡品,于是墨蛟醒来后,饿了,破了堤坝,吞了个村庄,这才悠闲返回河中睡觉。
“国师,这件事我已经交给林景去做了,真的不关我什么事。”
良佑平口中的林景已经被斩在闹市了,谁让他闯出这么大的祸呢!
“哦?”
国师依旧是一身紫红色蟒袍,眉心一点朱砂令其显得阴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添了一份凌厉。
笑了笑,国师玩味道:“所以这一切的损失就与你无关了?”
“不不不!”
良佑平连忙摇头,干笑道:“我会将我良家三分之二的财产全交给国师,让国师拿去赈灾。”
说到最后良佑平心疼了,但一想到只要还能继续活着就不觉得不舍了。
国师的身后是一片荆棘,荆棘上生长有红色的小花,连同红色的荆棘共同组成一片血色的湖泊。
国师的手上此时缠着一根荆棘,但荆棘上的倒刺已全部收了回去,看上去像是温顺的宠物。
突然,国师的耳朵动了动,对着良佑平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冷汗一下打湿衣襟,良佑平喘着气,使劲回想自己有价值的东西或者知道的秘密。
几息之后,良佑平眼一亮,赶紧回答道:“太子请回的舍人中有一个是玄罗宗的长老,他好像是来刺杀国师您的。”
“哦,是吗?”
良佑平连点头,却听见国师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
“那为什么之前你不告诉我?”
良佑平惶恐地想要解释,但一根荆棘已经圈住了他的身体,顿时他感觉全身刺痛,然后整个人就被拉进荆棘之中。
在惨叫声中,国师缓缓看向几十米外的人。
时间回到刚刚,乌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位于一个宽敞的极为典雅的房间里面。回过神来,乌檐就发现自己的灵气动用不了了,但除此外,一切都正常,千幻也还在。
头疼,乌檐无语地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一个女生踩着小碎步停在了自己面前,双颊布满红晕,眼睛不时停留在他的脸上又移开,过了会儿,才鼓起勇气小声说道。
“请公子换上衣服。”
乌檐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对方,直接道:“他在哪里?”
小暖慌了慌,紧张地抓着衣袖:“国师说,让公子醒来后换上衣服才能去见他,否则,否则公子出不了房间。”
“国师?”
乌檐脸抽了下,默默朝衣架走去。“你先出去。”
“是。”
小暖退出去,小脸有着遗憾。
这是一件素月锦袍,胸口用金丝勾勒有一株玉桂,双袖绣有流云,腰间系有一块温玉打磨而成的鱼形玉佩。
乌檐半熟不熟地穿好后,皱着眉把一块令牌握在手里,迟疑片刻后,将其收进纳戒中。
如果不是现在受制于人,乌檐一定会好好的欣赏——无论是楼阁,假山,湖心亭,还是雕刻在墙壁上的图画。
乌檐跟着小暖走了许久,所见之景,出奇地让乌檐感觉舒适。然后在一片竹林前,小暖停下脚步,而乌檐独自走在小径上。
约摸百步后,乌檐停下脚步,恶心感涌了上来。
其实吧,乌檐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他也有过把人打得半死的情况,可他依旧不敢踏出最后一步,即使他明白,杀人真的很简单。
只是乌檐生活在一个法制的社会,因此他一直告戒自己,不要冲动,不要跟别人发生冲突,不要下狠手。因此,他看了一堆佛道图书,为的只是修养心性,如果要准确的说,则是“敛”。
国师满意乌檐现在的打扮,如果留了长发会更好,虽然短发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但总有些违和感。
“你在害怕?”
乌檐冷笑:“我为什么要害怕?就因为你乱杀人?”
“乱杀人?”
国师倒没有生气,他指了指荆棘圈起的球道:“你可知道,因为他的一个疏忽,导致了多少人死亡,又造成多少损失吗?”
乌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直视国师:“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就算我偷窥了你,难道你堂堂一个帝国的国师都不能原谅我无意间的冒犯?”
闻言,国师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像猎人看着猎物时的戏谑。
“你来京都时,不先打听到消息——国师,可是会吃人的吗?”
……
“良佑平应该死了。”
“差不多了,有谁会相信这一切都是那个可怜的六品小官员做的呢。”
“嘻嘻,让我猜一下,姓良的应该会变成花肥!
说起来,我也好想养血荆棘啊。”
“呵,在你施下第一个肥料时,大哥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切,他只是会在我们面前装横而已!
有本事去指责国师啊,他那血荆棘不知道用了多少条人命!”
……
皇宫,姜启明喝了口安神茶,对身后的安公公道:“怎么样了?”
安公公知道皇帝在说什么,但想到呈递上来的消息,他不由头疼:“皇上,那人的身份不清楚,就连他何时住进的留仙居也无从得知。”
“不清楚?”
语气平缓,却不怒自威。安公公连忙道:“居鹰卫传上来的消息来看,留仙居柜台负责登记的伙计把所有上楼的人的样子都画了出来,可是没有缺少哪一个。所以,他可能是来刺杀国师的。”
姜启明忽然苦笑,国师的性子他了解,那个人没有当场被杀死或者暴露在他人目光下,则说明国师对那个人感兴趣了,就像三十年前一样。
定下神,姜启明目光变得锐利:“太子带回来的人真的确定是玄罗宗的人?”
“……嗯。”安公公不安地补充道:“一个是玄罗宗的长老,另一个是玄罗宗宗主的女儿,牧灵芸。”
“呵。”
皇帝虽在笑,可安公公冷汗却浸透衣裳。
“看来我这太子是忘记了,朕的皇后死在谁的手里!”
……
在听到国师的话后,乌檐愣了下,皱起眉头,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对此国师更满意了。这样不做作的样子多好。
“你不是让人!”
乌檐想起“镇妖塔”三个字,按这样来说,国师真的不会是人。
国师有些意外,随后承认道:“我是妖。”
乌檐忍不住多看对方几眼,这才冷声道:“一个妖怪敢来人类的地盘当国师,别被正道的人给降了。”
“哈哈哈。”
国师笑罢,眉若利剑,“这落龟岛上,有谁可与我一战?”
就在这时,一道夹着雷霆的笑声传来,转瞬轰在了国师身上。
“既然如此,就让我许某人请教一下国师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