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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原出现在宏华的广场上,他的白袍飘逸如雪,星眸清冷,腰间佩带的玄剑在寂寞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明城道:“他叫惊原,惊世玄剑。此次出海追寻圣物,他功不可没,王,是不是应该奖励分明呢?”

王点头道:“大祭司言之有理,如此人才,不可湮没啊!”王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的金黄色貂裘,迅速把它披到惊原的肩膀上,“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骁骑将军,为朕戎马倥偬,你愿意吗?”

“属下愿意替王分忧’。惊原身上的黄色貂裘犹如一面胜利的旗帜,在猎风中翻涌不息。

“如此甚好。”王温和地望着惊原意气风发的脸庞,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听说,你手中的玄剑神通广大,可以超越时空,朕想借你的寒剑看到以后的情景,不知是否可以?”

“恐怕不行。”惊原道:“我的剑之所以可以进入隧道穿越时空,是因为它够快,快过时光的流转日月的交替,若有人想借我的剑预知未来,那么这个人的速度必须也够快,灵力够强,否则一旦落失于我的剑,他将停滞在我设置的时空隧道,永远也无法回到现实。所以王,您不能冒险。”

王道:“原来如此,那依骁骑将军所见,如今世上有谁的灵力可以追赶上你的剑?”

惊原略微思索道:“南弈大占星师不仅术法高明,而且灵力惊人。属下认为,他可以尝试一下。”

明城缓缓起身,华袍流光溢彩,“大占星师精通占星卜卦,探测过无数的天命人途,却从未推算过自己的未来。不知此次是否有兴趣尝试一下,那可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幻境啊!”

王道:“那南弈就代朕试一下吧,朕相信以你的灵力一定可以追赶上惊原的玄剑。”

南天紧紧握着南弈的双手,声音颤抖,“弈儿,不可,这也许是一个陷阱,太危险了。”

南弈清明的脸庞波澜不惊,“王命不可违,请父亲放心,孩儿不会有事的。”他浅露微笑,“好吧,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到底有多快。”

惊原走到南弈面前,“阵法运行后,你将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动静,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你一人。当你耳边出现一种非常奇妙的声音时,你就可以睁开眼睛。于是,幻境隐现,你会看到不久以后真实的自己。现在,就请你闭上眼睛吧。”说完,惊原拔剑而出,明亮的玄光直指星空。众人敛声屏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把神秘的寒剑。

南弈缓缓闭上了双眼。万物无言,无影无踪。蓦然,他聆听到一道声音。轻盈的,温柔的,碎心断肠。

南弈睁开眼,这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纷飞的大雪,幽柔的落梅。画面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一棵高大的梅花树下。

残阳如血。一条白绫悬于梅枝,在断风中凄凉地摇曳。梅花树下,一个女子安静地躺在雪地上。她的面容苍白,眸光纯洁。一个男子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男子轻吻着女子缀满雪花的银发,不停说着:“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女子纤白的手指认真抚摸着男子英俊的脸庞,说:“在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我哥,一个就是你,我绝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丝毫的伤害。我知道,我哥做了很多错事,我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他深重的罪孽。我也明白,邪恶最终不能战胜正义。弈,请答应我,放过我哥,好吗?”

男子说:“好,我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不许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毫无意义。”

女子努力的挤出最后一丝温柔,声音如落花般无力,“弈,最后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话音未落,女子纤弱的手臂缓缓垂落而下。雪花四溅,沾落在男子盈泪的眼眶中,悄然融化,然后冰冷地滑落。

南弈静默地伫立在一旁。此情此景,他油然涌起一阵悲伤,仿佛听到了心的碎裂声。

男子缓缓抬起头,寂静地望着灰暗的苍穹。

南弈顿时惊呆了。眼前形容萧索泪流满面的男子,正是他自己啊!这真的会是不久后的自己吗?那么他怀中的女子又是谁?南弈的思绪突然变得异常混乱,各种复杂的情感不停充斥到他的脑海里。

逐渐的,眼前的画面变得迷离,模糊。男子和女子不见了,梅花树不见了,残阳不见了,只剩下遮天蔽地的苍白飞雪,湮没了他的视眼。然后,天地旋转,唯听见急风在耳边的叫嚣声。

暗黑的世界骤然掠过一道凌厉的寒光。南弈睁开眼,看见惊原飞快地把玄剑划入冷鞘。惊原说:“恭喜你,南弈大占星师,你已成功走出了幻境。”

王微笑道:“南弈的灵力确实名不虚传,快告诉朕,你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南弈的神情恍惚,“一个女子。”

王问:“一个女子?她是谁?”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南弈绞尽脑汁,却再也想不起那女子的容颜。只记得柔软的雪花飘落在她的银色长发上,有一种令人心碎的美丽。

众人惊讶于他们一贯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大占星师为何此刻大反常态?南弈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旋转灵珠,仿佛在掩饰内心的焦灼。

南天询问道:“弈儿,你没事吧?”

南弈沉默不语,只是迷茫地摇头,然后用一种至深的目光遥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故事发生的背景应该就是在那里吧!落月残雪,唯美,破碎。

明城道:“南弈刚走出幻境,也许是方才施用了大量灵力过度疲劳,我想,他需要好好的安静一下。王,接下来,臣为你准备了一个非常精彩的节目。”

王道:“是什么节目啊?”

“王,请看——”明城手指广场的正中间,只见幽柔的月华洒落在玲珑别致的雪亭上,纯白色的帘幔随风飞扬,然后,鸾歌鸣起,一个娇美的身影跟着起伏的帘幔摇曳起舞。她手持一枝梅花,精致的脸庞若隐若现。

众人仿佛望见一个完美的天使在堂雪里落霓拂影,跳着一段令人魂牵梦萦的惊舞。如梦如幻。

王缓缓起身,迷茫的眼眸刹那间明亮如清渊,“南天,你看到了吗?是吟,是朕的吟回来了啊!”

“王,请您冷静,那并不是王后。”南天道:“明城,你竟然用一个已故之人来欺骗王,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明城淡然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是一场非常有趣的游戏。”

“吟,吟……”王呼喊着,不顾南天的阻拦,飞一般地奔向雪亭,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幔。

故事的开始,就从这里,拉开了帷幕。

王看到的是一个雪衣飘落的少女伫立在亭幔中。她绝美如画,黑发流泻。“朕的吟在哪?你又是谁?”

锦瑟茫然地望着王,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根本束手无措。

华美的紫晶璀璨如幻花,纯洁的雪花在明城的指尖轻点破碎。明城说:我的条件很简单,只想请你在今晚的夜宴上为我们跳一支舞,一支精美绝伦独一无二的天使之舞,之后,我便会告诉你你的族人们此刻身处何方。

锦瑟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从小,她的姑姑教她琴棋书画,吟歌流舞。每当夜深人静,她的姑姑便会踩踏着忧伤的浪花,在细软的海滩上跳起一支寂寞的舞蹈。

红姑说:“这支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纤梅弄雪。曾经,我只为一个人跳过,那就是我最深爱的丈夫,可此情此景已成为一段很遥远的记忆了。现在,姑姑想把它教给你,你就以柳代梅吧!”

锦瑟说:“姑姑,请先让我试跳。也许我可以的。”

然后,锦瑟随手摘取一支碧绿的柳梢,舞衣如霓,落英缤纷,犹如一朵盛开在天池中的雪白的冰莲,惊散俗尘的纷扰。

红姑说:“锦瑟,你跳的是如此的完美无瑕,这是我意想不到的。若你能够越过海洋回到另一个国度,我想,整个世界的男子都会为你而痴狂的。”

事隔数日,没想到当初的随口之言如今竟成为了无法置疑的现实。锦瑟至今无从得知她是如何穿越无垠的海洋来到如梦境般神秘的国度,这一切,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明城的身影出现在帘幔的飘渺间。他轻语道:“王,她的确不是王后,他的名字,叫锦瑟。”

“锦瑟,锦瑟……”王顾自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朕明白了,她确实不是王后,而是王后的转世。十六年前,吟离朕远去,失落的芳魂从此埋葬在幽冷的大海深处。今日,上天又把她送回到朕的身边,这是命运的安排。”

南天道:“王,她根本不是王后,也绝无可能是王后的转世。这个女子只是会跳一支王后曾经跳过的独舞而已。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精巧的布局。”

眼前三人各自的说辞让锦瑟不知所措,她根本不想卷入这场无端的纷扰中,只希望能够立刻见到她的族人们。然而由始至终,明城只是沉默地望着她,深邃的眸光不可捉摸。突然,锦瑟望见不远处火光四起,暗黑的浓烟直逼云霄。

南天道:“王,宫中出现异火,那方向似乎是灵堂所在的位置。”

“什么?王后的灵堂起火了?”王急叫道:“所有人立刻赶往灵堂救火,快!”

话音刚落,飞扬的帘幔也突然着火,随即四处蔓延。锦瑟慌忙退下台阶,刹那间烈火吞灭了整座雪亭。

锦瑟望见明城伫立在烈火对面,他的眉宇微锁,斑斓的华袍在灿烂的红光中飘忽不定,似乎,此刻突如其来的一切超出他的料想之外。

混乱中,有人紧紧攥住锦瑟的手臂,带着她穿过浓密的人群,随即骑上雪马,飞一般的驰出宏丽的宫门。

此时,耀眼的火光逐渐消退,灰黑色的烟雾徐徐升腾至深空盘旋不散。待到烟消云散,天空会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那时,一切道不明猜不透的悬念,将会如星辰般澄澈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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