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星期了,我总是说,我有事。这是我对朱颜撒谎说的话。朱颜听了,开始还说,那忙去吧。后来我还这样说,朱颜就不干了。今天她来电话,她说她马上过来。我堵都堵不住,还没穿好衣服,朱颜就说她到楼梯口了。这下我心跳加快,样子慌张。
你干吗了?她进门就问我,还环顾房间,还吸鼻子。我想开个玩笑的,舒缓一下气氛,但我实在笑不起来。我担心,她也许嗅出了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但她没说什么。
你不上班吗?我浑身软绵绵,打着哈欠问她。
我能有心思吗?朱颜竟然被我问得哭起来。
我搂住她,她在发抖。我说,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我抚了她的头发,还有她的耳朵,小声安慰她。过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安静下来。我逗她说,还警察呢!
你憔悴了。朱颜抬起泪眼看我,这样说我的。
我说没有。我有点乱,也有点烦,却坚决否认。
你有心事!她点了点我。
我说,有点累。
你干吗了呢?朱颜坐起来,用手捧着我的头,认真地察看,看得我发慌。你不上班啊。朱颜提醒我,她肯定觉察出点什么来了。是呀,我不上班,累什么呀?这理由,连我都不敢说得理直气壮。
就觉得累。我坚持闭上眼,我怕看她的眼睛。我说,也许就是没有上班的原因。
朱颜也抚了我的脸,让我说说这些天都干吗了。我还只得闭着眼睛,因为我干的不能说,没干的还没想到。我也在抚摩着她的手,我在拖时间,我想蒙混过关。
说呀!朱颜在催我。
我。我。我在打哈哈。
快说!朱颜都捏我的耳朵了。
我还是无话可说,还是闭了眼在想。
是讨厌我了吧?朱颜认真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说我没,从来也没,也没这样说过。
是我不好!朱颜自责起来,自己找理由。
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安慰她。
我一直和她说了,我说我不介意的。我说我们不是一直很有默契吗。其实那样做,我也可以达到高潮的,我也喜欢那种被她把握住的感觉。我倒是担心她。朱颜要达到高潮,似乎就机会渺茫。我说这话的时候,头扭了一下,我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相簿。我去马由由那玩了。我终于想到该说什么,想到了一件可以说说的事情。
我拿给朱颜看,那是马由由新的作品。看看多先锋啊。我这样评价这些作品。朱颜翻开看起来,慢慢就有点入迷了,为那些花、鸟、鱼、虫、龙、蝴蝶等。我听到她的呼吸喘起来,多美啊!朱颜在轻轻的叹息。她手在翻动相簿,她手腕的玫瑰,也在晃动,十分妖冶。我拿过她的手,仔细看起来。
这比真的还真呢。我是这样说的。
朱颜有点爱不释手。她翻来覆去看。这张很棒!她指了一张,就是蝴蝶的那张文身作品。我说我也喜欢,那个女人的背部多光洁,就像朱颜的背部一样美丽。我说了真话,但显得心不在焉。朱颜注意到了,她没说话,就看我的胸口,还放下手中的相簿。
我有点慌,我总是怕她看出点什么来。但她没有说出她有什么怀疑,只是将身体移动,她从沙发移开,跪在茶几前,弯下身子,从抽屉里拿出针线盒,拿出针和线。她将我拉过去,还将我的衣服脱下,然后坐在沙发上,给我钉起纽扣。我都没注意到纽扣掉了,就是领口的那只。我想是我和王悦那天搏斗时弄掉的。我意识到这点,心里有点慌张,也有点羞愧。但我能说什么呢?我只好乖乖地听她摆弄。
朱颜神情专注,我却怀了心事。朱颜一边钉,一边和我说话。她问了马由由的情况,也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我没想法,我是去玩的。我说这话当儿,就听见朱颜哎哟地叫了声。
她的手指被针刺了。我拉过她的手看,左手食指上有一颗红色的血珠子,发出鲜活的红来。我像被蜇了一下,也战栗了一下,叹息一声,说,这么不小心的。我将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帮她吮,一下一下地吮吸。是咸的,还有点腥。我谈论血的味道。我还轻轻地咬她的手指。
去学学吧。朱颜在我耳边说了句话。
学?我没有明白过来。
她说,以后给我文吧。
朱颜突然热烈起来,激动地说出她的一个构想,让我跟马由由学习文身,然后给她文身,她说她说过了,她只让我动手文。她还描绘了一番将来的景象。
我给她吓了一跳。我说,你疯吧?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朱颜没说话,又用针刺了刺自己的食指。我都看见了,一颗朱红色的血珠子,蹦出来,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干吗啊?!我将她的手拦住。
她说没事,实验一下。她又刺了一针!我看见一滴血珠子蹦出来,一朵血红的花,开在她的手指上。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每颗血珠子蹦出来,她也颤抖一下。我和她有个呼应。
我想挽救我们的爱情!
朱颜钉好了纽扣。她伸手抱住我的脖子,而后又用手拉住我的耳朵,认真地看住我的眼睛。我的心被她看得都疼起来。我避开她的目光,我说可以找到其他方法的。我说去看心理医生吧。但朱颜说她试过了,没用的。我一时也无法说出还有什么好的方法。
这是最好的!她说得肯定。
朱颜眼里放出了光芒。她说她刚才实验了,她知道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她边说,又边用针去刺她的手指。我看见更多的花,血的花,开在她的手指上,血腥、震撼。
朱颜说她想要了!
她是这么跟杨羽说的。她喝了血珠子,就像喝了醉人的酒一样,她的眼睛有了醉意,带了火花,一点就着的那种迷离。当然,她的身子也着火了。她伸出手,去拉杨羽的手。杨羽也去拉她,他拉她,是因为他疼,需要一种药,她也需要一种药,互相医治的心药。他将她抱起去卧室的床,一张有他和她气味的床。
两个人滚动起来。杨羽和朱颜互相纠缠,互相撕扯。他们都很珍惜,也懂得把握。他们要加快速度,生怕错过了,一旦错过等待他们的就是绝望,这样的时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来。这机会他和她等了很久。杨羽欣喜若狂,当他向她滑过去后,他在干旱的地上掘出水,其实也不是掘出的,是她的泉水自动涌现的。他和她在水里畅泳,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生了又死去。
朱颜在苏醒后,她说感觉真好啊。我疲倦而迷茫,我突然清醒过来,恍惚嗅到另外一个女人的气味。心里有点慌乱。我不知道朱颜嗅没嗅到。朱颜没说话。她还陷在激情的泥潭。脸色红润满足。我也不问,闭上眼睛,胡思乱想。
朱颜起来后,说晚上给我做好吃的。一个刚幸福过的女人,会特别的殷勤,总爱给男人张罗吃的,这是最朴实最实在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可我看看手表,心里有点着急。
我说出去吃吧。
这时是下午的4点钟。我焦躁起来,我担心王悦突然出现,又将我堵住。我赶紧穿上衣服,催促朱颜。她却不愿意起来,还在耍赖,用手搂住我的身子,说好舒服啊,干吗要起来呢。
我说,你还上班呢。
我已经请过假了。朱颜说这话时很得意。
我说,起来!
我态度有点粗暴,恶狠狠地盯住她。
你干吗啊?朱颜有点惊愕地望着我,对我的突然翻脸不解。我也愣住了,我也意识到出问题了。我的脸烧啊,我抱住她,亲亲她的鼻尖,说赶紧起来吧,要不没座位了。她说,哪有这么好的生意啊。朱颜还想继续赖床。
正在争执,我的电话响了。我丢下朱颜,走出客厅,扑过去接听。
王悦问我,今天做什么吃呢?
还好,她没堵我。
我说,今天不行,我有个饭局。
她说她不干,她想吃我做的拍黄瓜。她说她想吃点酸的。
我火了,我说我有饭局,很重要的饭局。
我都喊起来了。连朱颜都吓住了,她已经起来了,站在房间门口,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放下电话,一时没话,呆呆地站那里。
怎么啦?朱颜走过来,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问我。
我想和你吃饭。我说了,有点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