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次日,天色渐明,李牧在清脆的鸟鸣中睁开双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唉,说来已经在这儿过了一夜了。”
“太好玩咯!”近似于女声的童音刺入他的耳朵,定眼望去,见隋香换上了一条麻布的短裤,上身只着坎肩,在河水里摸索着。
李牧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轻蔑一笑:“呵,小孩儿就是小孩儿……”
“去!”只听隋香口中震动一诀,将手往水中一搅,便捉了一条鱼上来。那鱼活生生,犹在隋香手中晃动着。但见隋香猛力一握,鱼便死了,然后他张开嘴就要把一手难握的大鱼送进去,金叔看了立马拦住:“掌门,咱可不能生吃啊,河水中瘴气纵横……”
李牧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鱼头比隋香嘴可大多了,不知让他送进喉咙是怎样的光景,多亏金叔,保住了李牧心灵的完整。
“哼,吓着了?”李牧回身一看,毕方也已经醒来了,不过还是疗伤后的样子,大概这样是低功耗模式,“隋洛文一家子,是白蛇修炼而来呢。”
“哦哦,那就难怪,毕竟蛇的天性就是生吞,但是想到隋香用那种腮帮子超级鼓的方式吃下一条鱼,还是犯恶心……”说着,李牧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面色忽然沉闷下来,拍拍身旁,“毕方,我有事要跟你说。”
“哎?”毕方凑过来坐下,想了想又往远处挪了点儿,“有什么事?”
“嗯……就是……”李牧看着毕方,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但是李牧昨晚已经决定要说了,他压低声音,“蛇,有没有听到远处声音的能力啊?”
毕方愣了一下,匆忙地挥挥手:“喂!如果你有什么悄悄话对我说的话,我可不一定会同意哦!”
这家伙想到哪儿去了……
“不,其实……”
“你说吧,他们听不到的,在这里说就是悄悄话了哦!”毕方激动得在地上来回颠簸。
“唉……”李牧叹了口气。
“隋老爷子,已经死了。”
毕方眼中的光芒随着“死”字的出现顿时消失了,她的笑意立刻沉下去,浮上来的只有满面的愁容。
“什么时候?”
“就在昨晚,当时你在睡觉。”李牧面无表情地说,毕竟他跟隋老没有太多感情,只是跟他有个约定而已。
毕方身后的斗篷瞬间竖立起来,眼中也显出观神的赤色,似乎随时都要被这阵火的势能吞噬掉。
“毕方!”李牧一掌按在她肩上,滚烫,但是李牧强忍住没有松手,“控制住自己。我们要报仇,必须去万宗城,找到九门里的真凶才行。”
李牧的手掌发出烤肉的刺啦声,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毕方恍惚间如梦方醒,整个人都枯萎了:“是……”
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流出来,没到脸颊就干了:“奇怪,我怎么会流泪呢,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却忘了很多事情。隋清,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而已,我们何必为此感到悲哀。李牧……”
李牧歪着头,他没听懂毕方前面说了什么,只听懂最后,毕方扬起头来,眼里有光地说了最后一句:
“把那个门主找出来,杀了他。”
李牧吃了一惊,但随即点点头:“没想到这天下一瞬就乱了,一下子要丢掉两个门主。”
“但是……会是谁呢……”毕方又开始思量起来,“九门……天下第一门符灵吗?没理由啊。还是丁琅?这倒很符合他们的性子。衍其门?不可能,不可能是衍其门。难道是白剑生家?但是门主是个丫头,怎么会这么凶狠……”
“这都是谁啊?”
“其他几门的门主。”毕方沉吟道,“他们暗中都有争斗,但是总的来说,没人和隋洛文这一门结过仇,因为隋洛文家讲究强文弱武,没有太强的战力,所以争斗的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十门里最弱的,要数衍其门,倒数第二就要数隋洛文。”
“衍其门?”李牧用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很像一个漫画家的名字。”
“画?衍其门家的传说里似乎有一种神笔成真的能力,不过那都是传说了。”毕方道,“现在的衍其门家,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他家保管着天下第一神兵的秘密。剩下的八门,应该都想知道这个秘密。”
李牧吞了口唾沫,他觉得随着自己所知信息越来愈多,不懂的知识也随之增多,他是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的,于是摆摆手:“行了,毕方小姐,多的说了我也不懂。咱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在门主比武时把别人都揍扁,你快教我几手。”
“嗯?你不是会咏春?”
“会个屁啦!”
毕方站起来,同时掐着李牧的肩膀把他也抓起来:“还有一个月,各路高手都将汇集万宗城,你必须在此之前把灵泉打开。”
李牧锁骨都快被捏碎了,勉强点头:“行,快教我怎么打开灵泉吧。”
“对于一般人来说,很容易,对于你来说,非常难。普通人打开灵泉要一个月,你的灵泉完全打开,大概需要一年时间。”
“啊?别呀,我自认为不是天才,也算有点小聪明吧!为什么比别人时间长这么多?”
“其实这是好事,修炼时间长说明你可调动的灵量大,只是在此之前,你都是个不会运灵的废物罢了。”
“啊这……”李牧心说自己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那,你像小说里传功给我或是怎么着的。”
“灵泉是所有功夫,术,奇门等等,总之是妖异能力的根基,所以你想在这个世界完成任何人世无法完成的事,都要先打开灵泉。”毕方道。
李牧听了,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毕方疑虑,叫住他:“哎?你去哪儿?”
“我还上哪去啊,我逃命!灵泉一年才能开,一个月后就比武,岂不是叫人打死?”李牧脚往地上奋力一跺,突然一股劲力传到脚踝,原来是一条绳索陷阱将他缠住,直拉入深丛。
毕方一惊,叫声“小心”,金叔一瞬便移动到隋香跟前将其护住。
却说李牧被拖了几米,脑袋都要小钢磨打粉喝了,毕方匆忙召唤出白喙,御剑射出,随着一道白光抵达,那绳子应声而断。李牧由于惯性往前滑了一段,两腿劈开直撞到大树上。看得金叔和隋香那是心惊肉跳。
“我的妈呀……”李牧捂着裆哭道,“我要是得了门主,就创立一门,叫武当……”
没等他缓过来,树上射下几根银针,毕方将手一转,白喙从地里抽出,丁丁当当挡掉几根针,又冲着银针来处一扎。只消一刺,便将树枝划断,一树的枝桠绿叶全都砸在李牧身上,把他脑袋都埋进去了。
李牧的手终于从坟堆一般的树枝中探出来,他刚要起身,一个黑影便落下来,一屁股坐在他的头上,又将他坐了下去。
众人定睛一看,一个老太婆正坐在李牧脸上,她肩膀有血,大概是被毕方刺伤了。毕方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跃到跟前,将白喙一横,抵住她的喉管:
“为什么袭击我们?”
“等等!等等!”树林中又传出一个声音,毕方不动声色,金叔很明白地牵着隋香的手向声音的方向走去,眼前的人是一个满脸黄斑的瘦小老头儿。
他赔笑道:“大侠大侠,饶了我老伴儿吧。我们认错人了!”
“认错人?”毕方的剑仍然抵着老妇的咽喉,她冷冷地看了老妇一眼,“你貌似是想逃吧,只要你动一下,死。”
“唔唔……”李牧挣扎着,“别,毕方,让她挪开,要不我就死了。”
“呃……那挪开吧。”毕方收了白喙,一刹那间老妇便跳开,跟自己老伴并排站在一起,看上去竟然还高上一头。
李牧扶着脑袋撑起身子,嬉皮笑脸:“被**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啦,但是我对老太太没兴趣。”毕方迅速甩了他脑袋一下,让本不灵光的脑袋雪上加霜。
老人摇晃着老妇的肩膀,有点儿撒娇地说:“娜娜,你就给这几位大侠道个歉吧。”
这情景给李牧整笑了:“您这么大岁数了,也是舔得一把好手啊……啊我是说,真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啊!”
老人似乎很受用,把老伴往前揽了一步,随后抱拳道:“老朽吴定河,这是我老伴儿唐娜。”
老妇似乎很不想道歉,只是低着头,也抱拳:“老妇唐娜,愿受惩罚。若要杀剐,把这老头儿放了,直管来杀我。”
说李牧一行人面面相觑,金叔道:“且听掌门定夺。”
“我听李牧哥哥的!”
“好吧,李牧,你说怎么办?”
“说个理由,我接受就饶了你们,我不接受……”李牧其实就是吓吓两个人,呲牙咧嘴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金叔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刀,去河边刺啦刺啦地磨了起来,给俩老人心脏病快吓出来了。
老妇的怒气收敛下去,眼波里露出无限的悲伤,老头拍拍她的肩膀,开始诉说:
“我们的儿子失踪一个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