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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告诉我,她本姓崔,是江南烟草大户崔鸿万的独生女。家里良田万亩,奴仆成群,是江南一代鼎鼎有名的大财主。

崔员外本性专情,一生只娶一任夫人,再无妾侍。而崔夫人年过中年才得此一女,自小便被老两口当成掌上明珠,宠溺有加。

我听后不禁仰头慨叹,虽然桥段俗了点,但就算穿到这样家世背景的人身上我也心满意足啊。

无良的老天爷爷啊。

自古美女身边不缺帅哥,我就问夜莺,有没有定亲呐,有没有人提亲啊,都是些什么类型的男主啊,进展到几垒啦……

成亲是不可能了,这屋子明显是一人住的闺房,而夜莺的打扮装束也说明她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被我如此直白地一问,那丫头脸一下子臊得通红,说什么也不肯回答。在我一阵‘对天仙隐瞒有罪’的威吓下,才吞吞吐吐地道出来。

原来,已经到婚嫁年龄的她早已被诸多媒婆相中,再加上她美丽端正的容貌和令人羡慕的家世,更是引得无数公子王孙登门下聘。尤其是近几个月,自家大门都快被求亲的人敲坏了。

我一听大乐,唉,既然已经沦为一只鸟,那些风花雪月的爱情传奇注定与我无关了。那么……崔夜莺,就让我做你爱情的见证者,多多的采贤纳婿,沾花惹草,搜刮美男吧!我这就是过不了手瘾,还可以在一旁过过眼瘾吖。

“怪不得给我起个小红的名,原来是有红娘之意啊。”我揶揄道。

“红娘?我是看你这头顶有一缕红色的毛,觉得新鲜才取叫小红的。”

“……”

她这取名的能力还真是……不敢恭维。

突然很庆幸她选中的是我头顶的一撮红毛,要是根据这一身白毛命名的话……小白?呵,呵呵……

正咧嘴干笑,她的贴身小丫鬟芸儿迈步走进来,“小姐,小黄那只鸟也被抓回来了。”

“把它带进来。”

原来,我这真身还有个同一品种的伙伴,是一个波斯国商人作为礼物一起送给崔老员外的。

两只鸟同般大小,一雌一雄,一蓝一白,一个头顶红,一个头顶黄,看起来特别新奇。老员外一高兴就将它们转送给了他的宝贝闺女。

夜莺原本也十分喜爱,把它们挂在房中,成天逗弄。怎奈两只鸟自从来到这里,不知是换了环境不适应还是怎么,整日郁郁寡欢,没精打采。

无论夜莺怎么拿好吃的哄它们,它们就是一动不动,不叫不跳,到最后把夜莺弄的也没了兴致,叫下人拿到外面不再理会了。

事情本该就这么结束了,就在夜莺已经快忘记它们存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一天,闲得无聊,夜莺和芸儿一起到后花园玩耍,突然听到一阵空灵曼妙的鸟鸣声,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顺着声音一路寻来,竟发现是被自己丢掉的那两只来自波斯国的鸟。

只见其中那只蓝色的小鸟凑到白色小鸟身边,像小情郎对心爱的恋人爱语般,专注而动情的吟唱着。而那只白鸟则乖巧地站在那,安静地聆听。

夜莺惊喜万分,赶紧吩咐找下人把它们重新拿回自己房里,准备天天听它们唱歌给自己听。

可奇怪的是,当她期待地站在笼子前等待时,它们又像刚来时那样蔫了下来,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不给面子,一声不吭。

渐渐失去耐性的她,拿着小棍子伸进去捅那只白鸟,小白鸟这才开始挥动翅膀,边跳边痛苦地唧唧叫着,那个蓝鸟一看,反应登时剧烈起来,跳到笼子边,狠狠啄了夜莺一口。

夜莺疼得哎呦一声,小棍子也掉了。

一个从小被宠惯的大家小姐哪受过这等委屈,登时气得命令下人们把它们拿出去,拔毛烤了!

结果刚一打开笼子,两只自知要遭噩运的鸟奋力飞了出去,眨眼不见了踪影。夜莺气恼地下令全城搜捕,一定要把那两只臭鸟抓回来。

于是,臭鸟之一的本人被成功抓了回来,今天这第二只漏网之鸟也被抓捕归案。

我心里一时还有点兔死狐悲,一看那两只鸟就情投意和,难舍难分。如果它回来发现自己的恋人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会不会悲痛欲绝,一命呜呼了呢。

唉,想我作为鸟,既然没希望得到一份人类的爱情,那就尽自己所能帮一只鸟的爱情修成正果吧。

笼子被拎了进来,我抬头一看,眼前就是一亮,好一只小帅鸟啊!

宝蓝色的羽毛,湛蓝湛蓝的,正在笼子里剧烈地扑腾,表达对自己失去自由的极大抗议和不满。

笼子被放在我……的笼子旁,我好奇地凑过去。它柔顺的毛色在阳光下显得晶莹亮泽,像来自天界的蓝色精灵,张开双翅挣扎反抗的样子更显得桀骜不驯,霸气十足。

还有那对眼睛,犀利有神,正带着满满的不屑看着我……

等等,我看到了什么?眨眨眼,再一看。

靠,身为高贵的人类沦为鸟类已经够憋屈了,现在居然被一只鸟给鄙视了!亏我还好心地准备替我这真身好好弥补你,没良心的臭鸟!

我气愤地准备前扑,只见那帅鸟,呃,拽鸟,收回翅膀,傲视群雄般地立在那,张开鸟嘴对凉凉地说:“白痴。”

房间里,两个鸟笼子周边,暗波流动,剑拔弩张。

夜莺忐忑不安地盯着面前的两只鸟,呃,两位仙。

前几天亲眼目睹鸟吐人言这种奇事已经把她震撼到一夜没睡好,好不容易放平心态,做到面不改色地和一只鸟对话,如今居然又冒出来一个。

天庭出什么乱子了吗?怎么神仙一个个的都下凡了……

我满眼冒火地瞪着那只一副明显不屑与我对话的拽鸟,内心波涛汹涌,此起彼伏。

那句‘白痴’虽然量少却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第一,他会说人话,就肯定同我一样,是人投鸟体的悲壮产物;

第二,这词源于现代,表明他不是从什么唐宗宋祖那偏远区域穿过来的,既然来自同一时代,日后交流起来应该会很方便;

第三,呼……作为一个初来咋到的新人,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士,好吧,雌鸟,居然用那么粗俗不堪的词语,可见此人生前性质一定极其恶劣,是个没有风度、缺乏教养、毫无口德的臭男人!

眼下不知他是敌是友,得先试探一下已确定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不能选择和他一起共存亡。

但这绝不能被夜莺听到,若是一不小心穿帮了,身价直接从鸟仙贬为鸟妖,那待遇可就有天壤之别了。

“莺莺你先回避下,我有话要跟他讲,呃。那个,天机不可泄露。”

那蓝鸟听我开口说话猛然回头,目光惊愕。

我不觉沾沾自喜,腰板也直起来了。

切,本尊我也是有高贵的人类灵魂的,你并不比我多啥,得瑟嘛啊。

夜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走出去,还善解人意地关好门。

扭回身,我双翅背在后面,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你——从哪里来啊。”

他迟疑了一下,神色戒备地看着我。我心里更是美,小样,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吧。

“21世纪……”

“嗯,我也是。要说碰到这种事儿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但既然已经摊上了,你就得勇敢地去面对,是吧?好在咱们也算是个伴儿,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可以相互照应一下。哦对了,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呐?”

他的表情原本还有些凝重,听完我的最后一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浮现更浓的嘲讽,“你说呢?”

我脑子嗡了一下,哦买嘎……!

瞧我问出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都怪刚刚感觉太好,一得瑟也没经大脑顺嘴就脱口而出了。

他干脆不再D我,转过身去打量整间屋子,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已经单方面决定结束这轮对话了。

我这个憋屈啊,搬石头砸自己脚面上了。本来还想借此机会给他个下马威,在未来的道路上收个助手跟班。

这下可好,直接被人从鄙视降级为无视了。555。这日子以后没法过了!

好吧,既然没能力形成一边倒的局势,那就退而求其次,尽量保证今后能够平起平坐,东西宫共同垂帘听政。

想罢,我又特没定力地首先打破沉默,“呃,既然同样不幸的我们能在这种情况下相遇,那,那也算一场缘分……”

奶奶的,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

之后,我又硬着头皮将我是如何偷天换日杜撰自己的身份来历的事讲给他,并一再叮嘱要多小心配合,别弄露馅了。

他从头至尾都看着别处,一副心不在焉地旁听样子,好在最后嘴里象征性地敷衍了一个‘嗯’字,让我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自尊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颜,来自苏尔城。”

他侧过头,静静地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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