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客栈的天字一号客房里,一白衣少年正坐在窗边目光远眺,似乎是在看天边的晚霞,又好似只是发呆。
小糖儿,四年了,你可还记得我?燕若风收回的视线落在了手里的蝴蝶玉坠上,玉坠光滑细腻,显然是主人爱不释手经常把玩的结果。
燕若风盯着这玉坠子出神,眼前又出现了与小糖儿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傍晚,他背着背篓从山里采药回来就看见来找师傅求医的姜寨主带着姜小糖坐在草堂里,师傅正给脸色苍白,神情蔫蔫的小姑娘把脉。
他放下背篓,进屋看见姜小糖神情一愣,而后眼里流露出欣喜若狂的光,只一瞬便被年仅十五岁的他给压下去了。他趁师傅把完了脉,还没来得及开口之际,借口有急事将师傅拉进内室。
“风儿,怎么了?”吴青峰惊诧地问道。
“师傅,那女孩是什么人?”燕若风着急地问。
“哦,她是飞云寨寨主之女姜小糖,今日刚过来求医,怎么?有何不妥吗?”
“师傅,我看她有点面熟,似乎以前就认识”燕若风没有确定也就没有多说,转移话题道:“师傅,她患了什么病,可能医治”燕若风知道他师傅,号称怪医,非疑难杂症不医。他们既然求上门,那该是难治之症。
“此女脉象有些奇怪,为师一时也没头绪啊,不过为师倒有兴趣一试。”吴青峰有些兴奋地说道。
“就是得费些时日,不知人家可否愿意留下来啊”
“师傅,那,那我们去问问她吧”说着燕若风就要往外跑。
吴青峰有些奇怪,他这个徒儿平日里沉默寡言,小小年纪心思确是深沉。五年前,他在山谷里捡到他时,他浑身是伤,就是遇上他也差点没救过来。
燕若风伤好之后就说之前被仇家追杀,如今已无家可归了,吴青峰看他没地方去就收他为徒了。
吴青峰回到大堂,将姜小糖的情况如实相告,并且建议姜小糖留下来治疗。姜寨主带着她已是遍访名医,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希望,他自是不会推辞。因不知道要呆多久,姜寨主又是一寨之主,不可能一直陪着姜小糖住在这里,故而商量好了具体事宜之后,姜寨主就回去了,留下姜小糖一个人在这清风崖上治病,当然了,期间姜小糖的爹娘,哥哥们也时常过来探望她,给她带些好吃好玩的。
吴青峰是个医痴,有疑难杂症他可以没日没夜地研究。所以在青峰崖的这一年都是燕若风陪着姜小糖。
燕若风几乎可以确定姜小糖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成了姜云飞的女儿还不认识他了。
师傅说可能跟她的中的蛊有关系,半年后,吴青峰才确定姜小糖是中了忘忧蛊,此蛊对人体本没什么伤害反而有益,但是遇到水藤草之后蛊就会变异,渐渐消耗人的精血直至血亏而亡。
一年的时间,姜小糖在清风崖一边用药物压制,一边寻求根治之法。只是到后来,姜小糖的忘忧蛊也没彻底解除。
姜小糖和燕若风就这么相处一年,姜小糖那时已经穿过来了,最是受不了这古代无聊日子的时候,所以一开始经常以捉弄燕若风为乐。燕若风也不恼,每次都由着她,纵容她,即使每一次都狼狈不堪,他师傅吴青峰都看不下去了,想提他乖徒儿教训一下这顽皮的小姑娘。
但每次都被燕若风阻止了,他总说“师傅,没事的,她还小,我是自愿和她玩的,您别怪她”他没说的是,以前就算是他想要跟她说句话都难,如今能被她捉弄取乐已是天大的荣幸了,怎么还会有半分责怪的心思。
后来姜小糖觉得捉弄燕若风这种只会一未包容她的好人还是会有点负罪感的,于是便不再捉弄他,想着他人还不错就打算跟他处铁哥们。于是姜小糖和燕若风开始一起去山下找乐子。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纨绔子弟带着高手保镖在当地游手好闲,还美其名曰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一日,姜小糖带着燕若风又在山下的小镇上乱逛,忽然迎面有个小乞丐朝着她撞过来,她正追赶前方卖糖葫芦的小贩,一时不察就撞上了,小乞丐急忙道歉就跑了,姜小糖也没在意继续追糖葫芦,就在付钱时发现钱袋不见了。
虽说钱不多,但姜小糖气啊,这段时间这条街上还有谁不认识她姜小糖的,今日竟然有人敢偷她的钱袋了,这还得了。
姜小糖一生气,将拿到手的糖葫芦又插回了竿子上,转身就跑,她发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燕若风反应过来,掏了钱又把她插回去的糖葫芦拿在了手里这才追了过去。
姜小糖的记忆力不错,前世可是能过目不忘。于是她回到刚才相撞的地方,向周围的小摊贩描述了一下样貌,没多会就有了方向。
燕若风追上姜小糖,两人朝着东北的破旧城隍庙而且。小姑娘气呼呼的,又跑得急,在这十二月份的天都给出了一脑门的汗。
两人很快就到了破庙,姜小糖和燕若风眼神一对视,突然大力推开虚合着的庙门。破旧的门板顿时轰然倒地,扑起一阵陈灰。待眼前灰尘落下,姜小糖这才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姜小糖往里面扫视一圈,屋里大概有十几个乞丐,除了有一个老头和一个成年男子其他的都是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看见门板落地似乎是吓着了,都定定地看着门口。姜小糖看见撞她的他个小乞丐正在给大家分馒头,见是她,小乞丐有片刻的怔楞,随后把手里的馒头给了旁边的人叫他给大家分。
他则是出奇地冷静,朝着门口走过来,说:“出来说吧”
小乞丐走到了前方的一棵光秃秃的树下,转过身来弯腰道歉:“对不起,是我偷了你的钱袋,与其他人没关系,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只是,能不能不好迁怒其他人”
姜小糖在见到开门的那一场景时火气就消灭了。她想起前世在孤儿院的生活,也是一帮无家可归的孩子相依为命。只是,当年她好歹有个地方解决温饱,可是他们,这个世界连孤儿院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