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杂耍的红鼻头只是试探,明天马戏团一定会派更多人来,或许,他们已经在这里了。”
莫如深担心地望着四周,那些买小吃和玩具的摊贩,谁又能保证他们中没有下一个偷袭者呢?
“你多虑了,现在还是先救他吧,我去叫咸静蕊,你巡视一下公园,及时联系。”
艾因思用机器人的手托着红鼻头,走回巨舰。
只说莫如深,晃动肩膀松了松筋骨,方才挨的打感觉还在,不过已经不疼了。
经此一役,他看谁都很奇怪,都像是来偷袭的。
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四处转了转,没发觉什么异常,就回到巨舰上。
外墙涂装的同时,内部也在装修。
首先是艾因思选了好大一层,整整一层,紧挨着甲板,用作研究室。
其次甲板上,包括船舱内,莫如非专门请人规划了一整套游乐设施,全都画好了区域,有的已经开始动工,有的还没动静,需要些基础设施:水,电,信号等等。
石如玉和咸静蕊不常住公园,他们还有斯顿区要照顾,所以最大的舰长室就成了莫如深的卧室。
不过,得先让小疯子同意。
小疯子就是果喜来。
两次进入虚空间对他的精神压力太大了,以至于整个人精神崩溃,成了疯子。
有些病,不是有药就能治的。尤其是心里创伤。
还好,碧水会众人得知他的情况后,同意收留他。
不然,你叫他去哪里呢?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再流落街头?太可怜了不是吗?
何况,是因为他们用虚空间相关的技术去挪船才导致人家发疯的,不是吗?
果喜来现在很显眼,身上穿了件特制的拘束服,但并没有束缚手脚,仅仅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状况,不叫他受伤而已,前胸两个大大的醒目红字:回避。再加上碧水会内部已经全员通告,大家都很同情,也就愿意迁就。
叉着手,果喜来大模大样地在岸边闲逛,看着小孩们在涂鸦,他也来了兴致,凑上前去想跟他们一起玩。但是被两句话支走。
“哎呦,你是谁呀?”
“我,果喜来,我,偶岁。”
“啥?鬼袭来?还有叫这名字的?”
“不过看他的样子是挺像鬼的。”
“山上好玩,去那边玩啊。”
就这么几句话,给神志不清的果喜来改了名。
从此以后,他就有了外号:鬼袭来。
既然人家告诉他山上好玩,他就乖乖地跑到了山上。
碧水公园依山傍湖,湖是真湖,山却是假山。
假山内部有一座防空洞,被改造成为巨大的迷宫,没几个小时绕不出来那种,曾经风靡一时,但天长日久,大家熟悉了迷宫结构,也就厌倦了。现在除了偶尔有小情侣在里边幽会之外很少有人去。
人没有,别的东西倒有不少。
红鼻头没回去,他的马戏团就知道他凶多吉少,进而能想见碧水会有厉害人物。可迫不得已,为了新的训练基地,和整个马戏团的存亡,也得拼死一搏。
除了红鼻头的杂耍,能有点实力的就属驯兽了,驯兽师蓝眉毛也是个小丑,作为首席驯兽师,被大家推举出来进攻碧水公园。
你以为他愿意么?
当然不。
连红鼻头彩球杂耍那么厉害的玩意儿都不能成功,他自然不会狂妄到以为自己可行。不过他另有打算:放动物去碧水公园,扰乱秩序,吓跑游人,败坏名声,然后依此要挟碧水会,好叫他们让出地方给马戏团。
否则,原有训练基地被抢走的他们只能解散,各玩各的去了。
所以,他先放出几只看上去吓人,却其实并不凶猛的野兽,为首的那只,就叫做吊睛兽。
吊睛兽可不是老虎,它是虎猞兽,就是老虎与猞猁的后代,体型如羊,吼声奇大,尖啸渗人。
找准没人僻静的地方,蓝眉毛放出两只吊睛兽,然后静观其变。
吊睛兽习性喜爱登山,见眼前有座假山,不由分说飞奔进入。
山里其实没什么,虽然到处都是灌木,看上去杂乱无章,可如果你飞到天上就能看出这是个扭曲的八卦阵。是另一座迷宫。
吊睛兽哪里懂得,一味的乱闯,许久也没跑出去,反而消耗掉不少体力,累了。
果喜来进山的时候,两只吊睛兽正趴在灌木阴影里,爪子平铺在地上,昂着头。
那样子,就像是个君王。
果喜来可不管,看见就当没看见,仍然大大方方地走在灌木丛中,偶尔摘朵野花插在头上,捧在手里,就像个花痴。
花痴遇君王,比比谁更强。
吊睛兽的领地意识很强,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瞧见果喜来走近,吊睛兽并未起身,且把两只带毛的尖耳朵转到他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那是动物的警戒姿态。
果喜来从没看见过这种怪兽,虎纹猫头肥爪环尾,耳尖一撮小黑毛,他居然觉得很可爱。
扬起花束,凑到吊睛兽近前,不知危险的试图挑逗。
吊睛兽哪里知道他在挑逗,见他近身,还拿东西比比划划,立即‘腾’一声站起身子,弓起后背,抻直尾巴,开始放声大吼。
好家伙,这一声吼,不说震天裂地,附近的灌木丛也得颤两颤,而且粗犷的吼声中还夹杂着尖啸,令听者胆寒。果喜来毫无防备,让这声怒吼吓了一跳。可他也不是正常人,转眼就吼了回去。
“啊!——就你会叫唤吗?我也会,看谁叫的声更大!啊——”
见恫吓无效,另一只吊睛兽也站起身,胖爪子在地上伸了伸,亮出利爪。
这几声叫嚷,在圆环形灌木丛的回声反射下更显得洪亮,同时削弱了声波,叫山外的人听不清。
老虎扑人,只有三招。
一扑、二挠、三扫尾。
躲过这三招,它会回转,然后继续这三招。
不过,谁知道鬼是怎么打人的呢?
果喜来也不知哪里学的招数,抑或是他不大好使的脑袋自创的,他居然把花束叉在腰间,趴在地上学起了吊睛兽的样子。
这一下,吊睛兽懵了,没想到果喜来比它这真正的野兽还野。
龇牙咧嘴,怒目拧眉,牙缝里还残留着早饭的肉丝,后腿蹬去,前手也学着做虎爪状,他竟然先发制人,不,是先发制兽。
吊睛兽只好躲,居然被果喜来追的它三招一招也用不上,捕食者反而成了猎物。
不过,另一只吊睛兽也没闲着,在旁边左扑右挠,怪叫连连,为它的同类助威。
果喜来哪管的着它,眼中仅有这只奔逃的小猫,追来追去,终于被他追进了死胡同。
吊睛兽眼见陷入困境,盘算了下灌木的高度,觉得跳不过去,索性就转回身直面果喜来,一鼓作气,朝他扑过来。
要说毕竟是野兽,人家除了利爪,还有尖牙。
锋利的犬齿直冲果喜来面门,他也不闪,就那么迎上去,本意是对着咬,可偏偏被他一口咬住了吊睛兽的鼻子,这还得了,猫科动物鼻部的神经相当发达,痛起来也异乎寻常,当下吊睛兽剧痛钻心,抡起爪子就胡乱挠,挠破了果喜来的头脸肩膀。而后者却一味的狠狠咬住鼻子不松口,不仅如此,果喜来还抱住吊睛兽,双臂紧紧锁住它的前半身。
管它利爪肆虐,也分毫不让,胳膊上转眼又添几道伤口。
他虽然精神失常,却也还知道疼。
越来越多的伤口刺激他的感觉中枢,痛觉转化为瞬间释放的肾上腺素,又同步刺激其它所有神经,终于,在片刻间果喜来本能地做出动作。
他玩了个抱摔。
右脚前探,身子猛然扭转,抱紧吊睛兽同时向后弯腰。
但是他的嘴依然没松口,吊睛兽被抱摔惯性甩了出去,可它的鼻子没有。
摔了下,不要紧;没鼻子,很要命。
吊睛兽痛的连回身再战的意识都没有,就那么颓丧地低下头,不停用舌头舔舐伤口,可脸上伤口仍然流血不止。
另一只吊睛兽追过来,见此情形不由分说,使出看家本领:一扑二挠三扫尾。
果喜来方才的激灵劲还没过去,见它迎面扑来,就势侧身,躲过当头一扑。可就在吊睛兽刚落地,尚未站稳的时候,它的尾巴竟然被人抓住,然后四脚离地。
果喜来龇牙咧嘴的凶恶表情仍然没变,双手揪住吊睛兽的长尾巴,原地转圈。吊睛兽被他带着飞起来,想脱身,却受制于人。
用力过猛,血液沸腾,伤口上的血喷射般往外流,他却兴致正盛,毫不在意。
没多久,果喜来玩腻了,随手上扬,把吊睛兽扔在半空。
落下后,正巧砸在另一只低头流血的同类身上,两两中伤。
跑吧,不跑还等什么呢?
两只野兽被他这么一番折腾,看了眼满脸是血的“鬼袭来”,吓的掉头就跑。
“别跑,回来,我还没玩够呢!回来呀!”
追了几步,果喜来不再执着,呆坐在地上,喘起粗气。
脸上还在痛,他胡乱摸了把,染了一手的血。
“小花猫还挺能挠。”
说完,昏倒在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