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对敌，必先知道对方的位置，所谓有的放矢，若是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自己人就莫名其妙损失大半，还毫无头绪，任谁都会诧异的。
那松来到现场，见满地的手下从里到外透心凉，就像刚洗完的衣服似的铺了满地，还一个个迷迷糊糊说不清楚经历了什么，那松就知道，他们被涮了。
字面意义上的被涮了。
人影还没见，竟已损过半，出师不利。
撤吧。虽然违禁设备还在，但人已经被抓了，普通人不可能会用，暂时应该不会出新的麻烦了。
徊徉大军来得快去的也快，而他们带走的，除了艾因思只有两朵荷花。
“这事，究竟是怎么个事情呢？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莫如非安顿好大家后，和自己弟弟闲坐。
“我知道，但是，说出来怕吓到你。”莫如深脱了衣服，在洗脚。
“还有我会怕的事？”
“都是因为我，我要找回天牛号的车架和闻我寺的佛像，但是没有钱参加拍卖，所以玉哥找来了伸缩门，坏就坏在这个伸缩门是管制技术，被人家徊徉部定位后来抓人，抓走了玉哥和咸静蕊，罗斯去救他们的时候艾大师又用了门系统，这直接导致他们定位到公园来，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
“你呀，给我惹多大的麻烦，他徊徉部那是国家机关，你以为我这个小小的碧水会能得罪的起么？”
“桌上有个包袱，打开看看。”
莫如深用毛巾擦干脚丫，倒掉脏水，然后坐在床上晾脚。
“什么呀？哪来的衣服？这款式还……”
莫如非打开包袱，抖开衣服，顿时又喜又惊。
“衣系统！不，颜色不对，但这花纹款式版型都很像，还有这裙褶里的结构，难不成是仿品？”
“仿品？”
“我小时候咱妈穿过几次，虽然见的不多，但我清楚衣系统的样子，这绝对是仿品，但是不知道功能怎么样。”
“能飞，今天杨未了就是穿着它飞的，还有那条白绫，八成也是震动铉的仿品。”
“你说，他杨未了为什么把这两件东西给你？”莫如非坐在桌边，手却紧紧把衣系统抱在胸前。
“什么？你是说他故意给我的？”
“不然呢？”
“你知道当初咱妈可是用这两件东西消灭了一整只舰队，三次大战时代的真正的舰队哦，所以我怀疑他是在故意让着你，并且有意在展示了功能后把这两件东西送给你。”
莫如深低头琢磨了下，他也不能确定杨未了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法判断。
“还有几天，势力范围划定协商就要结束了，咱们这次收了杉树，又有斯顿区的支持，一定能跻身大势力。”
“我为什么复出？就是为了振兴碧水会，一统哈迪温伯格！目前最好的路径就是通过赢下协商，然后通过选举参加市议会，接着再找机会图谋市长的位置。而只有赢下协商才有参加选举的资格。”
“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事。”
“令群雄相斗，彼此消耗，则无暇形成威胁，才能使市长的权利稳固，否则这么点军力是镇不住群雄的，你以为他姓哈的是好东西么？老油条了！手腕多着呢。”
“现在，我觉得只要救出艾因思，再改造好这两件衣服我们就能拥有无可比拟的实力，赢得协商轻而易举。”
“小弟弟，先别狂，四大势力你见识过几个？”
“杉树就不必说了，香府大学我也略有见识，还认识个在那里的学生，至于尚荣集团，除了咸静蕊之外一无所知，还有逐落农业，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其实，最厉害的还是逐落，他们掌握着全城人的食物供给，只要他们掐死供给，你觉得全城人在挨饿状态下会把票投给谁？其次是香府，有钱有势的人，家里孩子都在香府上学，关系网庞大，不用动手光动嘴就够了，何况人家的实力也不小；至于尚荣集团，他咸家只是本地分公司的头，整个尚荣商业集团已经大到超越国界，所谓百足之虫，根本不可能倒，本地这点专攻医药行业的分公司已经很强了，更别说他背后的集团。所以……”
“所以我们一个也惹不起，连收服杉树都算是侥幸。”
“你明白就好。别想靠武力就能独霸天下，太幼稚。”
“既然这样，协商的事我就不管了，你和玉哥商量吧，我到处转转玩玩，来了这么久还没仔细看看这座城市。”
“玩去吧，记住别再给我闯祸。早点睡，我回去了。”
姐姐走后，莫如深孤枕难眠，辗转反侧。
胡思乱想一夜。
第二天，望着新升起的太阳，他做了个违背姐姐的决定。
他要救艾因思，要正面对抗徊徉部，还要保住现有的全部管制技术。
以及，开发专属于己的新技术。
这想法是怎么来的呢？
是怪物，仿生肌肉凝胶包裹的破碎狼铣，用这种东西都能打败身穿衣系统手握震动铉的杨未了，还有什么是通过新技术不能做到的呢？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用不着从头开始，将手头既有的几种东西组合一下就会有奇效。
但是，当他走进艾因思的实验室时，却发现有人比他更早。
“你是谁？”那人在设备里鼓捣着什么，从背影看并不熟悉。
“红鼻头。”
莫如深一愣，马戏团的红鼻头？他也会玩科学？
哦，是的，不然那旋转的磁场一般人可玩不明白。
看来，他有帮手了。
“你在做什么？”
红鼻头转过身，看了一眼莫如深，顺手推了推护目镜。
“你先说，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凝胶怪物，此刻正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看上去比昨天更零碎了。
“那是仿生肌肉做的凝胶肌肉服，我不小心弄坏了，然后在绝境中鬼使神差的把它和一些金属零件组合在一起，用来代步的。”
“代步？你拿它当马？”
“可以这么说。”
“哦，原来如此，我还在研究这离奇的结构，还有这树枝状的骨架。”
“那是狼铣，一种兵器。”
“不明白，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拆掉它，用来做……做条蛇。”
“马戏团表演用？”
“当然。”
“好吧，反正它也不属于我，凝胶是咸静蕊的，狼铣是狄荔的。”
“只要你同意，就表示代替她们同意了，好么？”
“好。”
红鼻头得到首肯，开始着手拆解怪物，把它按部就班分解成每一条肌肉和每一块金属，莫如深看的啧啧称奇，然后红鼻头走进备品库，搬了很多东西出来。
“还好这里设备齐全，有间专属实验室就是好啊！”红鼻头一脸羡慕，没化妆的他看上去平平无奇。
“诶？你是怎么开始做小丑的？”
“我是搞电磁学的，科班出身，但是倒霉，组织了个项目，没成，结果破产了，除了一屁股债啥都没留下，没办法，为了糊口才做小丑的，没想到还做出名堂来了，成了马戏团班主，你说这是怎么说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是呗，来，帮忙。”
望着满地的杂物及原材料，莫如深毫无头绪，根本无法想象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以及怎么才能做得出来。
直到红鼻头亮出他的家当：几只磁质彩球，并在备品库清空的地面上摆出长长的一条凝胶肌肉，莫如深才恍然大悟：他真的要做一条蛇。
关键是，这蛇没有骨架，而是用很多只彩球的核心磁铁套在注满润滑油的玻璃球内，玻璃球外侧打磨制成粗糙表面，好让肌肉纤维能粘接牢固，然后那肌肉纤维之间若即若离的诡异又复杂的连接法也令莫如深不解。还有最关键的信号端，居然在每只玻璃球外嵌套上一层厚实的铜线，连在小块电路板上，形成阻尼器，电路板另一头插着无线信号接发器，紧贴在电路板上面的另一层半透明薄片则是能从凝胶挤压中产生电能的电池。更别忘了那只特制的蛇头，不仅是所有信号的接收端，而且是自主控制芯片的所在，凭这芯片它就能拥有如同真蛇的灵智。
虽然叫蛇，却没嘴。
然而有鳞，和尾巴。
鳞片是用分型炮室拆下的光滑内衬切削、打磨、抛光后粘接而成的，至于尾巴，则是真正的空心电磁线圈，能发射出东西的那种微型电磁线圈炮。不过碍于功率与能源储量，它只配置了五只小钢珠作为武器。
这尾巴是莫如深要加上去的，本来嘛，表演用的机械蛇要什么武器呢？
莫如深另有打算，这条蛇仅仅是个开始，他要用这种新的技术创造几只妖兽，融合各种手头现有设备和动物外形的新存在。
怪物！
而这条蛇，它所融合的技术就是：虚空间“膜”系统的样机，那件最初的样机：超空间接口框架。
听了他的设计，红鼻头看着满屋子的设备，鬼魅一笑说：
“你小子，比我想的更远，一条能随意出入虚空间的蛇，你想怎么控制它呢？”
莫如深几乎脱口而出“模型。”
“模型？”
莫如深从一片狼藉的零件边角料中抽出最初的凝胶妖怪控制器，递给红鼻头。
“我的思路是：无论这造物是什么样子，都用一只和它一模一样的模型来控制，同样的结构，只不过我最初的设计需要有线来连接，既然可以用无线方式，就更好了。”
“遥控，这种方式叫遥控，听说过遥控器吗？”
“对，”莫如深高兴的手足无措：“遥控器，怪兽遥控器。”
“怪兽，这名字不好听，我给起一个你看怎么样？”
“好啊，什么？”
“记住：所谓妖魔鬼怪，其中妖是活物，魔是活人，鬼是死人，怪是死物，动物与物品的融合体，就是妖怪。而怪兽呢，就是动物的尸体啦。”
莫如深恍然大悟，真可谓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那，像我昨天，身披妖与怪，加上我这个魔，都占了，应该叫什么呢？”
红鼻头望了望天花板，用食指按在人中上，突然打了个响指。
“有啦，狂魔！随便起的好听就行，管它那么许多，就叫狂魔好了！”
莫如深一阵无语，原来起名字也可以这么随意。
看来，在有一定基础，在遵循客观规律基础上的随性发挥才是王道。
狂魔就狂魔！
制作好妖蛇，反复试验过“膜”系统的可靠性，红鼻头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出门去吃午饭了。
而莫如深手里捧着妖蛇的控制模型，他终于心里有底。
新的存在，又会引发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