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去残雪,太阳害羞似的慢慢露头。
昨夜营房外面闹哄哄,小弃却自顾睡得沉。她的屋子特别嘛,她的专屋,就算别人晚上敲她门她也听不见的。她的作息习惯不因任何事改变。她出来了,所有声响一收,这是看见大家聚得最齐的一次,在营房外面的露场上扎堆,谈论着什么。
“是又要转移了吗?”小弃走过去问。
“还没通知。”路娜贝莎压抑着紧张说,还在为凌晨发生的那事绷紧神经,每个人都是。
“那你们干嘛都围在一块。”
“小弃,我们去散步吧。”昭信一脸和气望着她说。
伊方哧溜了过来,一扶她的手奴才相说:“我也一块去。”
空信咽了咽口水,羡慕他们都能随心所欲,而自从知道她是师父中意的女人,他都不敢搭讪她了。
“你们去散步吧。”路娜贝莎高声撮合。
灭幻愁眉不展站在提伦疗伤的屋外,面对着房门。小弃注意到了,没有理会大家怂恿她散步的意思,她不傻,多琢磨一下,就知道是打发她到一边去。她无法释怀,昨天上午还看见映暹去她房里,又一声不响走开的那怪异。她隐隐担忧了,可是心绪还要控制着不能起一丝波动。
“灭幻,这是莺莺姐姐和杜风的房间,你干嘛傻站在这。”她问他了。
“没什么,我想事,投入了。”灭幻就从那里走开了。真巧,他刚一离开,房门就开了,有人出来了,他连忙冲回去,他的紧张和众人一拥而上所表现出的紧张吓到小弃了,她按住胸口,沉下头平定心绪。
莺莺第一个出来的,一眼就看出小弃的异常,忙上前搀住她,这时昭信也扶住她了。
“我没事。”小弃轻轻推开他们的搀扶,抬头表情确实安然。
灭幻险些冲口而出跟随后走出的元奴达契问:小丢在哪?可是如果让小弃知道小丢不知去向……灭幻百愁缭绕,原谅他最关心的事情是这一桩,猜出不久前的映暹前辈其实是梵汐,他就担心小丢被他拐哪去了,怎么忽然有种从前梵汐回来的感觉,很早以前,曾因一场烟火庆闹的那不愉快,梵汐盛装打扮去小丢房里拐走了小丢。现在的梵汐还屑于故伎重演吗?
“都堵在这里干什么?”元奴达契说。
大家就装作随意散了,很识趣。
“小弃,你也堵在这里,你现在还能好奇什么吗?”元奴达契轻声轻气说,对待得格外小心,“你就好好养着,什么心都别操。天塌了,有我,还有映暹我们扛着,出不了事。”
小弃就一声不响转身走开了,她没有去散步,回屋闭养去了。
灭幻这才冲口问道:“前辈知道小丢去哪了吗?”
不过不等元奴达契回答,假装散去的人都重新围过来了,七嘴八舌的询问就将灭幻的问题淹没了。
“没事,提伦没事。”元奴达契回答。
次改莉脸上的张惶退去,放心多了。
“不必慌张,夏丙基不会来。”元奴达契又答。
人们哦,哦,其实还不明白这话的另一层意思。
夏丙基不会突然冒出来的。元奴达契早跟映暹表示过这看法了,关于小弃血咒一天不破,夏丙基就可能一天找得过来的说法,他不认同,他说:“映暹你是不知道,他夏丙基即便能凭着血咒的微弱牵扯索踪追来,我们都是仙踪飘渺了的采仙,按理说是能覆盖住这种感应的,不必紧张,他找过来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
映暹就问了,什么是仙踪飘渺?
“这你都不懂?”
元奴达契就解释给他听。
“就是我们上乘修悟的采仙,已经到了极隐化形的地步,什么是极隐化形?就是一丝气息都不流露,零仙兆被感。”元奴达契略一清嗓子,表示停顿,才接着说:“我可能形容得还不贴切,看你的眼神,透着浑浊无知。仙兆是我们同出于孕灵界与生俱来的一种气息,像家人亲人一样的气息,在苏灵以后这种气息就格外明显,容易被比自己修悟高的采仙找到发觉。随着修悟提升,到了仙踪飘渺境界,就没人能通过哪怕强大的愿力捕捉到我们的踪迹,只要我们有意藏踪,就是所谓的零仙兆。”
“我们都零仙兆了?”
“有个别修悟差点的,像圣烟啊,南辰,目前还没有达到。”
映暹显然怀疑地看着他。
“你的圣烟最差劲你不知道?”元奴达契故意这么说。
他当然不知道,但他关心的是:“但是,我能凭愿力找到你们每一个重修。”
“现在你找不到了!”元奴达契振声说,眼乜斜看他,“你在我们身上植入了一种千寻印,苏灵以后就失效。这应该是你自施沉眠咒以前准备的,我很了解你的这种记号印,残影消散以前就看出来了,是你的手笔。”
“你这么了解我。”映暹不禁服说。
“当然了,我是你大哥诶!”
映暹直接无视他这种骑高驾上的行为,说:“要是夏丙基找不到我们,怨气又无处发泄,会不会干出别的丧心病狂事。”
竟然夏丙基追不上来他们也犯愁了。
“你确定你的判断无误?”映暹忽然说。
“你怀疑我?”元奴达契不敢相信地问。
可是梵汐说,那时刚从被夏丙基紧追的气氛中缓和下来,他说:“夏丙基为了追踪,在我身上用牵愿符,利用背叛了他的徒弟身体里的明觉印,下面他应该没招了,惟一就是,他还可能通过对小弃血咒的感应,再找过来。”
夏丙基竟然能通过小弃的血咒感应找过来?映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很吃惊。这让他差点放弃了后面的假敌计划,担心会假的乱了真的。
“梵汐的判断不如你灵敏吗?”
“不应该啊?”元奴达契意识到古怪了。
“芳姬也没有反对梵汐这么说,只有你……”
“喛喛喛!”元奴达契打断他了,“你还怀疑我?”略一顿,“我的判断?”深一吸气语调平缓说:“芳姬,她能知道什么?她辨识力一般。我没有贬损谁,我说的是事实。能推断出夏丙基可以通过小弃血咒感应追踪,果然是梵汐。我承认,他悟识不逊于我。问题在这,他应该知道夏丙基不大可能追得过来,他还要这样推测,说给你听。映暹你要留意他的用心了。”
“你是说,”映暹思考着怔怔地,“他有意的?”
“不然呢!”元奴达契恢复了他犀利的语气。
映暹就不说话了,元奴达契也推断不出梵汐有意把情况往坏了说的意图,就只好也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