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跑到一个深巷的地方,停下。小弃这才顾得上擦把泪。她略感不安地问:“苏拉呢?”
“放心吧,苏拉不会有事的,他待会儿就能跟过来。我们坐下来等他。”小丢松缓至极地讲。她似乎除了突发事故时会紧张,任何时候都不会紧张。
“你不陪我找宝贝的家,我就自己去。”小弃马上又捡回那个话题。
“你真是个迷糊蛋,你去你去,你自己去吧,随便!”小丢态度很是恶劣地说。这样,小弃愣了一愣,就走了。
小丢看她的背影离开,简直无奈透顶,但又无法屈就于她,只好任由她去了。
夜很深,孤零的人儿极需得到依靠。但是,越需要,便越难得。
小弃也不是真的那么想一个人去找,但是她觉得小丢坏极了,她不理会自己的心情,她也只好自己走掉。
一个人走在暗街上,她好害怕,终于吓得快要哭出来。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去找宝贝呢,世界好大,她应该听小丢的,不要乱找。她好难过,她才走了没多会儿就已经理解小丢了。小丢说得对啊,不知道路,要往哪去找。她小声地抽泣起来。
小丢仍旧靠在同小弃分开的那地方,墙边。苏拉和她会上了,这时正陪在一旁,舔她。
小弃走到一个黑黑的地方再也不敢往前,她呜咽着往回走。忽然听见狗叫,正有一只恶犬向她蹿过来,是哪家守夜的狗发现了她,拿她当小贼了。
她一听响动就急忙跑起来,一边惊呼不已。正当那条恶狗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她一个跌倒,趴在了地上。
她哭叫着,那狗直扑上来,几乎要得逞了。但,苏拉从一个方向忽地蹿了出来,将那只狗扑打开了。
有惊无险的一幕发生以后,小弃对苏拉是那样的依赖和感激,由此也想到那个无比值得她去信赖和依靠的小丢。接着,她被苏拉驼上背,安全离开了。她没有再去想找宝贝的事。她想到,她要去跟小丢好好谈谈,以后再不分开了。
正如“丢”和“弃”的组合,她们理应是一对。
小弃被苏拉带回小丢身边,小丢向她表示让步说:“明天陪你去找就是了。”
小弃开心地笑了,但是,她说:“不找了,还是听小丢的。”
小丢吃惊地问:“真的不找?”
小弃点一点头,“嗯,不找了。我们这么小,去哪都困难,还是不要找了。我又不知道宝贝家在哪。”
“明白就好。那我们回草窝睡觉去,走吧。”小丢提出安排。
她打算还回草垛那里去,因为除了那里,再没有什么地方能安歇。于是她和小弃又被苏拉给驼上了。在返还的途中,小弃跟小丢说着话,把她想说的都和她说了,但在小丢听来,几乎全是废话。
回到草垛的草铺,小丢把家当像原先一样于草垛里藏好,就和小弃一起枕着苏拉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苏拉就按平常的习惯叫醒小主人。今天不同的是多了个小弃。
小丢把赖床的小弃推了又推,叫道:“起来了,不能睡了!”她向来只睡到天刚亮,因为要是等到天大亮,人就多了,她警惕会碰到坏人。
曾经就有过这样的事情,她一觉醒来,被装在麻袋里面了。要不是神通广大的苏拉把她营救出来,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四处流浪的小丢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事,她都有用心把那些当作经验存放于脑子里。每一回都是苏拉帮她脱险,她也因此练就出了利用苏拉和指挥苏拉的本领,苏拉也和她越来越配合默契。
“我好想睡……”小弃含糊地讲,她感觉头晕,远远没有睡够。小丢停住推她,将她打量了起来。看见她脸上有些鞭痕,这比看见她脸上的大红斑要令她在意多了。她想象小弃的遭遇,心里一阵酸楚。
“就让你个大懒虫多睡会。”她嘟起嘴巴大仁大义地说。苏拉在旁边转来转去,终于也看不过去那只懒虫,用舌头去骚扰她。小丢便将苏拉拨弄了一下,示意它不要吵她。于是苏拉走到主人旁边,跟主人亲昵玩耍起来。
小丢的眼睛是蓝色的,水蓝色,眼角微微吊起。巧的是,小弃也是一副吊眼梢,然而她们的妩媚感截然,一个仙灵,一个妖异,小丢便是妖异的。如果不是各自脸上有一块大红斑,她们漂亮精绝的五官该是享尽荣宠的。
小丢的脸蛋比小弃圆满,更多稚气,这也是她不仙气的原因,却别具特色。她有一头耀眼金发,和小弃暗淡的亚麻金完全区分开来,因为照顾不周失了光采,还脏兮兮的,便显得比小弃还暗淡。她和苏拉玩了一会儿,就拿出包子来,享用早餐了。这倒是叫醒小弃的好办法。
小弃嗅着包子的香气,眼睛立马就睁开了,并且很快一坐起来,“包子!我要吃!”她说。
小丢笑了一笑,递给她包子。并说:“把馅掏出来,扔给苏拉知道吗。”
小弃大口啃着包子,不理解地问:“为什么呀?”
小丢于是回答说:“馅馊了。”
小弃松一口气表示,馊了没关系,她想吃。小丢于是坚持叫她扔掉,说吃了会生病,对身体不好。
“你不要吃就是了!待会我保证你能吃到新鲜的肉包子!”小丢再三劝她,说了这话后,小弃才肯把馊馅扔给苏拉。这回吃东西,小丢没管小弃吃多少,吃完了为止。
她们吃过早餐后,拿上空掉的小布袋,一只水囊及一只大碗,就准备离开。剩下一个包袱继续被藏在草垛里。
小丢背着水囊,手里拎着布袋,大碗就交给了小弃。那碗被小弃放在头顶上,像顶滑稽的帽子一样扣住。
小丢一边走一边跟小弃交待说:“我们要在城里拿到足够的食物才可以避免接下来到城外边去不被饿死,知道吗。”
“城外边是什么样子的?”
“人少,房子少,野地多,野兽多。”
“野地我知道,我在那种地方待过。你说野兽,那不是很可怕吗。你不怕的呀。”
“有苏拉在,我不怕。”
“嗯,那我也不怕,我们不怕。”
“你知道是去哪里吗?”
“去大街上呀。”
“我是说以后啦。”
“以后去哪里?”
“嗯。”
“去哪里?”
“去一个叫作供亭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吃的,而且可以随便拿呢。”
“有那样的地方呀?”
“是呀,我一直在找那个地方。我想,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食物……”
那个地方确实存在,只是性质上和小丢以为的差远了。
聊仙素有祭神的风气,且这一风气在一个叫作望朱的地域尤其的盛行和普遍。
望朱是古老的祭神地,神殿祭祀是最重大的礼事,此外还有一种叫供亭的祭祀活动,几乎和神殿来历一样悠久。这种亭修建在城外野区,样式简单却很庄严,分布十分广,打理的人自凭对神的敬畏可以是千里之外赶来的,也可以是过路的,上供像上坟一样自由。
所以问题来了,供亭里的供物不时就有被路经或蓄意窃取的人给顺走的困扰,而且确也发生了不少这类的事。可以排除是野兽行为,因为早在很久以前,聪明的望朱人就研制出了能够驱逐虫兽的薰烟,摆放于亭周。
竟然有人敢无视神灵偷拿供物,望朱人无比愤慨,逢人便咒骂此事,这事因此被流传极广,便有人说望朱供亭是乞食者的避难所,偷食者的乐园。不了解个中祥情,就算了解也不能作出正确理解的小丢就把这传说当真了,坚信自己可以找到并去到那个所谓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