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死马当活马,李长耕发现那个疯子说的全部都是对的,既然病情对上号那么治疗方法也一定有效。
只不过这样真的能行吗?
李长耕和姜幽一起走出姜恬闺房,“姜大人,令小姐的病情果然和我见过的那位一样,只是现在还需要一些东西麻烦大人准备,在有我医治的时候不可让旁人在侧。这是当初那位特意叮嘱我的!”
“无妨,少侠需要什么我立刻就去准备!”
“我要牛筋熬制的胶管,缝衣针般大小中空就行,大概两尺,还要请铁匠打造一枚针头,内里可流通水就行。等这些准备齐全我就可以为令小姐医治了。”
先天性贫血,要完全医治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最好的大夫也不可能。可是如果要保证半年好转起来就容易得多,说到底还是自身产血功能不足,输输血就好了。
杨螭无聊地拿出一卷书在楼梯间阅读,春风苑是不会有客人来这里的,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读书。
整个暖春阁就是一个小型建筑群,最前面一个大院楼高五丈,宽六丈,长十五丈,上下四层,是给那些寻常富商戏耍的地方。后院互隔十丈布置相同楼阁五座,亭台楼阁以铁链香木链接,伴以假山暖汤点缀,恍恍惚如登仙界,再往后又有樊楼小院数十,最后一排青瓦房小院,杨螭院落便在其中。
整个暖春阁行走一遍得用半个时辰。
由此可见别驾宋义赟何等豪奢!状元郎?杨螭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叫不务正业!七岁那年说下的话从来都没有改变过,龙生龙,凤生凤,山贼的儿子难道真要去考状元?
笑话!
日上杆头,楼上依旧没有动静,想来今天是不会见到阿悄姐,杨螭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赶去后院用饭。
几十个大汉蹲在墙角,手里端着一个人头大的海碗扒拉米饭的场景说不震撼都不行。
张成老远看见杨魉就大喊:“今天你可以去城里逛逛,没啥事,先吃饭再说。李老汉做的红烧肉,味道正的很!”
入乡随俗,杨螭在开水里面烫过碗筷后也蹲在墙根下面唏哩呼噜。自从阿悄姐帮他买剑之后,张成的态度完全改变了。以前是压根没把杨螭当一会儿事,现在看的出来热情许多,甚至隐隐有些讨好的味道。
杨螭也没有拿捏,依旧如往常一般热情对他,人贵在守住本心,张成觉得杨螭真的不错。毕竟现在即便是杨螭踹他他也不敢怎么样,他还是很在乎自己在护院当中的权利。
渔采薇远远看见蹲在墙角的杨螭,眼见那番景象,“噗呲”一声,便宛若百花盛开。食欲也跟着上涨了几分,
丐帮原来不是乞丐的帮派,也没有全世界遍布弟子,人家只是取了一个丐字而已。小离儿耐心地坐在杨螭对面解释,“有一些强壮的乞丐会联合在一起欺负我们,上次大雨还吧我们好不容易嗮干的干草抢走了。幸好,他们没有发现藏起来的吃的。”
小离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活,有一位善良的大哥哥经常带给他们好吃的,还有棉衣,还有冰糖葫芦。不舍得一口咬掉,只敢慢慢地一丝一丝轻咬。
“哈哈,原来是这样,害!我还以为丐帮是很厉害的呢?”杨螭一口咬掉一颗冰糖葫芦,对着小离儿挑挑眉头,示意她也学自己的样子!
小离儿眼睛眯成月牙,学着杨螭的样子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然后嘴里咕哝着猫打呼噜的声音。杨螭知道,只有非常舒服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呓语。
杨螭伸手擦掉小离儿嘴角的糖渣,小离儿更加开心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杨螭照例留下一大包裹吃的和衣物,这个冬天会好过许多。然后帮小离儿把风,等到小家伙把吃的藏好以后才挥挥手告别。
富人身上披着华丽的毛皮,暖一壶好酒,把小孙子搂在怀里在心肝宝贝的崇拜中说着瑞雪兆丰年屁话。穷人出门只能披一身蓑衣,既便如此也异常爱惜,生怕毁坏。可能蓑衣不仅仅是出门御寒的衣物,也可能是一家人晚上唯一的被褥。
昨晚的一场大雪听说压倒不少房子,现在很多人都光着脚踩在雪地上拼命跺脚,好像这样可以驱散身上的寒意。
出门逛逛,没想到竟然还遇见熟人,不过杨螭没有上前打招呼,太古山的山贼的确是熟人了。只不过是想要扒皮抽筋的熟人,杨螭有两年没有出过山,女大还能十八变,更别说是正在长身体的小伙子。
太古山的老仇人就在眼前,曾经就有一个把猴子踩在脚底解开裤裆尿了一身。
呵呵,好啊!
温好的老黄酒很快就上桌了,杨螭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不在关注他们,一壶酒,两碟小菜,冬日总是闲散的,懒洋洋的不好打发时间,有一壶酒就不一样了,一天可以比较轻松打发。
所以直到太古山的几个山贼离开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在他们起身后就跟在他们身后。
没有宵禁意味着游侠门可以省去一笔花销,大块喝酒,大口吃肉永远是他们心里最美好的事情,可是呢!
也只能存在于心里,然后大晚上环臂抖腿一边吹牛自己在春风阁说过几个姐儿,一边想着明天要不要去施粥的地方碰碰运气。朝廷有规定,施粥只给百姓,至于带着刀剑的游侠?
那是强人,强人自然是不属于可以施舍的哪一类人!
可是强人也有所难的时候,比如说现在只能用吹嘘的方式打发饥饿。
当太古山山贼经过一段小巷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的伙伴好像少了一个,点一遍人数,发现真的少了一个。
“蛇骨子跑哪里去了!该死的,他要是敢坏了大当家的大事我活剥了他!”再大的愤怒也没用,几个游侠凑了上来,“兄弟,人不见了?最近城里不景气,怕是被那些要饭的拍了花子拖走了吧。”
“咱们哥几个都熟,二两银子保准帮你们把兄弟找回来!”
山贼小头目理都没理这几个游侠,说好听点叫游侠,说难听点就是一群小混混。也只敢在城里面横一下,要真遇见山贼保证连照面都不敢打。
指望他们帮忙寻人,说不定转手就被他们卖了!游侠儿和要饭的勾结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蛇骨子身手不错,当年在太古山被一条巨蟒吞进肚子里面还能剖开蛇皮钻出来。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称呼,这个混蛋八成路过那个小窑子就没跟上来。
蛇骨子称之为悍匪也不为过,能被蟒蛇吞进肚子里面还活着出来的人能不狠辣嘛!但是现在他却恨不得自己赶紧去死,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愿意的话!
小院子,杨螭饶有兴趣的诉说自己在老崖山的生活,唯一的听众此刻却只能用眼神祈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让一个人老实的办法很多,比如说当蛇骨子在钻进一个老妓女茅屋的时候就被卸掉了小巴,然后打断了四肢装在麻袋里面。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一个年轻人在小院子里面挖坑,惊恐之中那个书生一样的少年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聪明的点点头,接上他的下巴后杨螭问了很多问题,之后又把他的下巴卸掉。等到杨螭拍拍尘土一个一丈深三尺宽的坑洞就挖好了。这个时候他才像是耕完地的老农坐下后,喝口水就聊起了老崖山的故事。
“猴子那么一个坚强的人为了我的安慰,完事之后还不停作揖。你知道不,当年他在黄沙城带着几个人就敢袭击一支八千人的北邙军首领。”
“猴子对我最好了,他永远都没有责怪我,李壮打我屁股蛋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把我护在身后。想吃野果了大冬天也跟傻子似的漫山遍野去帮我找,他明知道他不可能找得到的!”说到最后,杨螭已经满目狰狞。“你知道不那几个老不正经的山贼可是我最最敬爱的老爹啊!”
蛇骨子在彻骨的坐在淹没到颈脖子的泥水坑里不停的磕头,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的,只是祈求杨螭给他一个痛快。
寒冬腊月间把人打断四肢丢在泥水坑里面,很残忍吗?
非常残忍,如果不是有很多话找不到人诉说,杨螭觉得自己还会更加残忍。不能让他太轻松的死去啊!
“噗呲!”杨螭轻笑一声,温和道:“难得今天有个听众,不发再多说一点,说完也好送你上路。”
“本来打算挑起太古山和刺史的仇恨然后借着捕快府兵把你们灭了。没想到现在我藏身的地方竟然是别驾宋义赟的私邸。那就好说了,打着你们的名义把这里放一把火,在杀几个人不管怎么样于公于私你们也活不远。可惜没想到你们在山里也不好过,准备来城里绑票,不知道刺史大人的小姐你们感不感兴趣,或许用来当你们的压寨夫人应该很合适吧?”
“我听说刺史家闺女有恶疾,所以特意安排了人手去给她治病。刺史大人信佛,得此幸事相比应该不介意带着闺女去城外普渡寺上香还愿。我可以把他抢走,然后送到太古山,当然了不是明面上送过去。咱们可以路过的嘛,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偷跑出来踏雪寻梅,然后遇见一群恶匪,没有少年侠客英雄救美,只有美人啼哭不止!”
蛇骨子已经麻木了,他不在磕头了,因为他知道和疯子说什么都没有用。刺史府大小姐,即便是大当家的也不敢奢望,可是眼前这个疯子却敢拿来当作棋子。能治好恶疾的人当然不会引起刺史的警惕,抢走人也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
可是太古山就完了!
蛇骨子现在很后悔,后悔来当山贼,大当家的为人豪爽足智多谋,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疯子啊!
“好了,你很不错,能安安静静听我说完话,虽然下巴被我卸掉了!记得下辈子不要当人了,当个畜生吧!”
路上归来时顺手折了一根竹竿,削好了从蛇骨子嘴里穿进去直至肛门,然后杨螭就开始填土,直到竹竿快要被泥土淹没只留下一个出气孔。
乡里人说这样的死法可以让死者万劫不复不得安宁,连奈何桥都不能过!不可谓不心狠手辣,杨螭这是要让这个山贼连鬼都当不成。
自己的小目标前进一小步,当浮三大白,不过喝太多酒了对脑子不好,对心脏也不好。杨螭满上一杯老黄酒,举杯邀月,自言自语道:“老爹,先用一颗人头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咯!晚上最好不要跑来我的梦里教训我,都说了你们是山贼我也得是山贼,这叫子承父业,没道理把传家手艺丢了不是?”
说完一饮而尽!
至于埋在底下的蛇骨子,他身强体壮没这么快死,这样擦能对得起自己费的这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