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歌唱晚,白帝城头李长耕侧耳倾听,那天下第二扶手而立。“城头天下名剑已不下数千柄,你又岂能例外?”
城下熙熙攘攘,纷纷侧目,猜测又是哪个不知所谓的剑客妄想挑战这位绝顶。听他自报名号好像是太白,就那个喜欢穿白色衣袍的八荒弟子?
别开玩笑了,太白的人出门都被叫做太白狗,他们只会三脚猫功夫,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评为八荒之一?
白帝城剑客众多,只需心中所想各有不同,有些也如同李长耕一般前来挑战,不过远远见过那天下第二的背影后却发现自己与他之间那里是天与地的距离?
不可仰望,在那倒背影身后,连折腰的资格都没有!
李长耕心如止水,“在下只有长剑一柄,名曰老农,还请前辈赐教!”他抱剑行礼!
“老农剑!可别笑死人了,耕田的剑能用来干什么,老汉推车吗?”
“我也有一柄大宝剑,还能让小娘子滚爬娇哀婉转,欲罢不能!”
城下,几个剑客做了一个伸手掏裤裆的样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李长耕抱住老农剑掠上城头,距那天下之二只有二十丈,老农剑共计十八剑式,十八剑式皆出,那天下第二连手都没有出,只有那最后一招剑式,那位老人才单手应对。
“剑十八,落土!取名为落土为安之意,请赐教!”老人右手动,落土剑式并不华丽,就像是老农一般一样平平无奇,想起咧开嘴漏着两颗大黄牙齿的渔翁,李长耕会心一笑。
没有一帘银河倾斜九天,那天下第二抿嘴倾力而战,李长耕一剑拼去老人十二招,毁尽那天下第二右臂长袖,直至倒地!
李长耕筋脉具断,天下在无人敢称太白为狗!
太白绝顶,太白掌教一时间口涌鲜血,随后呵呵大笑!门外数百太白弟子哀戚凝噎拄剑跪地长拜不起!
杨螭一直呆呆凝望白帝城方向,店小二在耳旁轻声呼唤良久,他似是回过神来,转过身子。
“小二,煮些黄酒来,要用筛子细细筛过。”青梅煮酒的时节早就过了,现在天气渐暖,除了一些落下病根的老人还会用温好的黄酒擦拭在没人饮用热黄酒。
不过小二还是去准备,黄酒还剩下一些,本来都打算到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黄酒配蟹鲈,小二正欲上前询问是否要点鲈鱼,这鲈鱼可是正当季,鲜美无比,不料掌柜的却拦住小二。
摇摇头,解释道:“哪位客官是有伤心事,你就不要过去叨扰了,上一盘鱼脍就好,休要多言,这个时候就让客人好好安静便最好!”
小二似懂非懂的看看杨螭,也不知道这位客人到底在看什么,那边就只有几座山头,有啥可看的?挠挠头,不过掌柜的比自己聪明是真的,掌柜的说了,既然自己不如别人聪明那就不要自作聪明,踏踏实实的干几年,把该学的都学会,到时候讨个媳妇儿乐呵呵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便好。
想到这里,小二又偷偷瞄了一眼掌柜的闺女,然后羞嚇的转进后厨。掌柜的是个好人,没有嫌弃自己,也乐得找自己当女婿,再干几年把本领学会了就把幺妹娶回家。
掌柜心肝玲珑,等小二把酒菜端上来自己亲自接过手,给杨螭煮了一壶。杨螭要了两个酒杯,掌柜的识趣的离开。
杨螭倒了两杯酒,静坐一天,始终没有在脸上引上欢喜悲切,临近黄昏。等到店小二在走出后厨的时候,杨螭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大呼小叫骂着杨螭喝酒不给钱,正喊的起劲,掌柜的一巴掌把他给拍老实。
店小二哭哭嚷嚷,指着杨螭的位置,掌柜的没好气走过去捡起酒杯旁的一角银子在小二面前指指。小二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笑了!
客人走了,留下银子,那两杯酒自始自终没有动丝毫,似乎他就好像本来应该存在这里。好像他本来就是如此,长刀长剑皆是断人头颅的好东西,与扬州纨绔腰配装金镶玉的玩物不可同日而语。
官道朗朗明月空,华光初照月下人,官道此刻也没有行人。趁黑赶路即便是官道也不安全。再说只顾赶路对于马匹伤害极大,上人不会如此耗费马力,也不安全,要是突然半路遇到山贼也没有足够的体力。
所以林间官道之上只有杨螭一到身影在华月之下行走,斗笠下面杨螭不断尝试咧开嘴角。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对于可以利用的人,他的微笑永远那么迷人,两个小酒窝似乎能把人的魂魄勾引进去。可是此刻,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扯动僵硬的肌肉,于是一群心狠手辣的山贼看见一直扯动嘴角的杨螭竟然心生胆寒,如遇恶鬼,纷纷跳进杂草之中慌忙逃窜。
一张白纸,两滴墨迹,元本溪久久不能书笔。白帝城那白袍少年的洒脱着实令人折服。一剑落土,入土为安。
老农耕耘一生,入土为安便是最大善果,第一剑落地、第二剑待哺、第四剑蹒跚……第十七剑天伦、剑十八落土!
虚怀若谷,芸芸众生所求不过这是把剑而已,这就是哪位年轻剑客的“道”路!李长耕和那天下第二所比,与修为无关,只在乎剑道,两人是剑道的拼伐。李长耕所蕴剑道为芸芸众生,不过终究棋差一招,败于那天下之二剑下。
白帝城头再添老农长剑一柄,世上再少忧国之民一人!
元本溪遥望白帝城头,终究落下一笔!
“只可惜,那天下第二却是实实在在的老怪物,侠以武乱国,到不是说老怪物真的有谋取天下的野心。只是追求武道也好,追求剑道巅峰也罢,都不应该存在的!”
李长耕以自己的剑道惜败城头,阵容发聩,江湖之上更显黯淡无光。
正如朝堂,此一时彼一时,北邙新登基的女帝不正是如此?
月稍眉头,一只信鸽咕噜噜从静谧的深宫院墙高飞而出。芒砀山巅,身披蛮龙锁链甲的魁梧骑士伸手,信鸽稳稳当当落在他的手心,那张巨手中心,信鸽如同一直蚍蜉一样渺小而脆弱。
元本溪翻看今天的奏章,心思却不在奏本,子鼠那么一个衷心的人却如此袒护他。
放下奏章,元本溪走到窗前,明月撒下沐浴本身,“马踏江湖,好气魄的年轻人,攘外必先安内没错,江湖的确已经够纷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