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922800000023

第23章 爱犬颗韧(2)

颗韧吃力地在忘却那一切。

它跑下公路最后一道弯弯时,眼前出现几盏黄融融的灯火。那就是兵站。所有兵站的房舍几乎一模一样。最靠公路的一间小房是值班室。我们演出队的车每进一个兵站,都是从这小房跑出个戴红袖章的人来跟冯队长握手,嘴里硬邦邦地说:“某某兵站值勤排长向演出队敬礼!”然后这排长会跑进兵站,小声喊:“来了一车猪啊,又要弄吃的啊!”

颗韧叫几声,没人应,大门紧闭着。它绕着铁丝网跑,想找隙口钻进去。铁丝网很严实,颗韧整整转了一圈,没找着一点破绽。它开始刨雪。雪低下去,一根木桩下出现了缝隙。颗韧塌下腰,伸长肩背一点点往里钻,几乎成功了,却发现脖子上的舞鞋带被铁网挂住,任它怎么甩头,也挣不脱身。饥饿和寒冷消耗了颗韧一半生命,刚才的疾跑则消耗了另一半,颗韧突然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疲倦。它不知那样卧了多久,贴地皮而来的风雪一刀一刀拉过它的脸,它湿透的皮毛被冻硬,刺毫一样根根立起来。它最后的体温在流失。

颗韧想到自己的藏獒家族,有与狼战死的,有被人杀害的,却从未有过死于寒冷的。想到这儿它使劲睁开眼,紧扣牙关,再做最后一次挣扭。咣当一声,那木桩子被它扯倒了。

而值班室的黄灯火一动不动。没人听见颗韧垂死的挣扎和完全嘶哑的吠叫。

颗韧感到自己六个月的生命在冷却。它最后的念头是想我们这几十条嗓门对它粗野的昵称:“颗韧这狗东西。”

在雪山上的我们把所有的道具箱、乐器箱、服装箱都浇上汽油,点燃,烧了四大蓬篝火。半边山都烤化了,还烧掉谁半根辫子。总算没让谁冻死。这四蓬冲天大火把山顶二十公里外的道班惊醒了,他们给山下兵站发了电报。兵站派车把我们接下山时,才发现倒掉的木桩和被雪埋完的颗韧。小周把颗韧揣在自己棉被里,跟他贴着肉。

谁说:“它死个球了。”

小周说:“死了我也抱它。”

谁又说:“咦,小周那狗日的哭了。”

小周说:“你先人才哭。”

我们女兵也都跑来看颗韧,不吱声地坐一会儿,触触它冰凉的鼻尖,捏一把它厚实阔大的前爪。我们一下子想起颗韧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谁把它耳朵掀起,轻声叫:“颗韧,颗韧,颗韧……”

叫得几个女兵都抽鼻子。

下半夜三点了,小周突然把演出队的卫生员叫醒。

“给颗韧打一针兴奋剂!”

卫生员说:“去你的。死都死得硬翘翘的了!”

“它心还在跳!你摸……”

卫生员的手给小周硬拉去,揣到他棉被里。卫生员忙应付地说:“在跳,在跳。”

“那你快起来给它打一针兴奋剂!”

“我不打。我没给狗打过针,慢说是死狗。”

“它没死!”

“小周你再发神经,我叫队长啦!”卫生员说。

小周见他头一倒又睡着,忙把他那只大药箱拎跑了。我们女兵都等在门外,马上拥着小周进了兵站饭厅。炭火先就生起,一股热烘烘的炭气吹浮起我们的头发梢。

末席提琴手赵蓓绷紧脸,苍白细小的手上举着一支针管。她在颗韧的前爪上找了个地方,只见她嘴唇一下没了。针戳进去,颗韧仍是不动。我们没一个人说话,眨眼都怕惊动赵蓓。

“好了。”赵蓓说,嘴唇被放出来。

小周看她一眼,马上又去看颗韧。他对我们说:“你们还不去睡?”假如这一针失败,他不愿我们打搅他的哀伤。

颗韧真的活转来。不知归功于兴奋剂还是小周的体温。小周一觉醒来,颗韧正卧在那儿瞪着他。小周说:“颗韧你个狗东西吓死老子了!”颗韧眨一下眼,咂几下嘴,它懂得自己的起死回生。它也晓得,我们都为它流了泪,为它一宿未眠。小周领着它走来时,我们正在列队出早操,几十双脚踏出一个节奏,像部机器。我们把操令喊成:“颗韧、颗韧。”

从此颗韧对我们这些兵有了新认识。它开始宽恕我们对它作下的所有的恶。它从此懂得了我们这些穿清一色军服的男女都有藏得很仔细的温柔。颗韧懂得它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畜生,我们是看重它的,我们在它身上施与一份多余的情感。之所以多余,是因为我们是作为士兵活着,而不是作为人活着;我们相互间不能亲密,只得拿它亲密,这亲密到它身上往往已过火,已变态,成了暴虐。它从此理解了这暴虐中的温柔。

雪暴把我们困住了,在这个小兵站一待四天。从兵站炭窑跑来一条柴瘦的狗,和颗韧咬了一整天的架。第二天两条狗就不是真咬了,边咬边舒服地哼哼。瘦狗有张瓜子脸,有双丹凤眼,还有三寸金莲尖尖小脚。我们都说这狗又难看,又骚情。不过颗韧认为它又漂亮又聪明。它高度只齐颗韧的肩膀,不是把嘴伸到颗韧胳肢窝里,就是伸到它的胯下。颗韧享受地眯上眼,我们叫它,它只睁一只眼看看我们。

“颗韧,过来,不准理那个小破鞋!”谁说。

它把尾巴尖轻轻卷一卷。它不懂“小破鞋”,也不懂我们心里慢慢发酵的妒忌。它奇怪地发现当它和瘦狗一齐在雪原上欢快地追逐时,我们眼里绿色的阴狠。我们团出坚实的雪球向瘦狗砸去,瘦狗左躲右闪,蛇一样拧着细腰。颗韧觉得它简直优美得像我们女兵在台上舞蹈。

瘦狗被砸中,难看地撇一下腿,接着便飞似的逃了。颗韧也想跟了去,却不敢,苦着脸向大吼大叫的我们跑回来。

谁扔给它一块很大的肉骨头,想进一步笼络它。

瘦狗在很远的地方站着,身体掩在一棵树后,只露一张瓜子脸,完全是个偷汉的小寡妇。

颗韧将骨头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又看看我们。它发现我们结束了午餐,要去装舞台了,没有一个注意它。它叼起那块肉骨头走了两步试试,没人追,便撒开腿向瘦狗跑去。瘦狗龇开嘴笑了,哈哧哈哧地迎上来。

它俩不知道我们的诡计。瘦狗刚一脱离树的掩护,我们的雪球如总攻的炮弹一样齐发。瘦狗给砸得几乎失去了狗形,尾巴在裆里夹没了,耳朵塌下,紧紧贴着脸。

颗韧怔得张开嘴,骨头落在地上。

它听我们笑,听我们说:“来勾引我们颗韧!颗韧才多大,才六个月!”

“看它那死样,一身给跳蚤都咬干了!”

“勾引倒不怕,怕它过一身跳蚤给颗韧……”

我们以为颗韧被制住了,却不知颗韧从此每夜跑五六公里到炭窑去幽会瘦狗。我们发现时颗韧已是一身跳蚤。我们给它洗了澡,篦了毛,关它在房里,随它怎么叫也不放它出去。下半夜不只颗韧在叫,门外那条瘦狗在长一声短一声地呻唤,唤得颗韧在里面又跳脚又撞头。它只听瘦狗唤痛,却不知痛从哪来的。

我们当然知道,都是我们布置的。

清早我们跑出房,见那只捕兔夹子给瘦狗拖了两尺远。那三寸金莲给夹断了,血滴冻成了黑色。颗韧跑到瘦狗面前,瘦狗的媚眼也不媚了,半死一样略略翻白。

颗韧急急忙忙围着它奔走,不时看我们。我们正装行军车,准备出发,全是一副顾不上的表情。颗韧绕着瘦狗越走越快,脚还不断打跌。我们不知道那是狗捶胸顿足的样子,那是颗韧痛苦、绝望得要疯的样子。

颗韧这时听见尖利而悠长的出发哨音。瘦狗嘴边涌出白沫,下巴沉进雪里。颗韧看着我们,我们全坐上车,对它嚷:“颗韧,还不死上来!”

它终于上了车,一声不吭,眼睛发愣。冯队长那声乌鸦叫都没惊动它。

颗韧一直愣着,没有回头。它明白它已失去瘦狗,它不能再失去我们。

过了康定再往东,雪变成了雨。海拔低下来,颗韧趴在小的鼓边上看我们演出,它发现我们的动作都大了许多,跳舞时蹦得老高,似乎不肯落下来。

这是个大站,我们要演出七场,此外是开会,练功。

一早颗韧见小周拎着乐谱架和鼓槌往兵站马棚走,头在两肩之间游来游去。突然他头不游了,他正对面走来了赵蓓。赵蓓也在这一瞬矫正了罗圈腿。小周看她一眼,她看小周一眼。两人擦肩而过,小周再看她一眼,她又还小周一眼。

小周开始照乐谱练鼓,两个鼓槌系在大腿上。从每一记的轻重,他能判断鼓音的强弱。颗韧发现他今天不像往日那样,一敲就摇头晃脑。今天他敲一会儿就停下,转过脸,眼睛去找什么。赵蓓的琴音给风刮过来刮过去,小周不知道她在哪里。

颗韧观察他的每一举动。等他转回脸发现颗韧洞悉的目光,他顺手给它一槌,说:“滚。”

等小周把头再一次转回,见枯了的丝瓜架后面两个人走过来。他俩半藏半汉,一把大提琴夹在胳肢窝下面。

小周问:“老乡,你琴哪找的?”

老乡说:“偷的。就在那边一个大车上还有!”两人说着,大模大样跨上嫠牛。

颗韧感到小周在它背上拍的那记很重。小周说:“颗韧,不准那两个龟儿子跑!去咬死他们……”

颗韧没等他说完已蹿出去,跑得四腿拉直。它追到那两匹嫠牛前面,把身子横在路上。小周解下一匹马,现学上马、使戟,嘴里嘟囔着驱马口令和咒骂,也追上来。

两个老乡策嫠牛轮流和颗韧纠缠又轮流摆脱它。小周喊:“咬他脚!咬他脚!”

颗韧不知听指挥,扑到哪是哪,咬一口是一口。

“咬他脚——笨蛋!”

颗韧见歪歪扭扭跑来的马背上,小周忽高忽低,脸容给颠得散一会儿、聚一会儿。眼看马迫近了,却一个跳跃把小周甩下来。

颗韧一愣,舌头还留在嘴外。马拖着小周拐下了小路。颗韧没兴致再去追那俩人,愣在那儿看小周究竟怎么了。它不懂这叫“套蹬”,是顶危险的骑马事故。

马向河滩跑,被倒挂的小周还不出一点声,两只眼翻着,身体被拖得像条大死鱼。

河滩枯了,尽是石蛋儿。颗韧听见小周的脑勺在一块大石蛋儿磕得崩脆一声,石蛋上就出现一道血槽。颗韧认得血。它发狂地对马叫着。它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像犬吠,而像是轰轰的雷。

马在颗韧嗓音变的一刹那跑慢了,然后停住。颗韧喘得呼呼的,看看马,又看看没动静的小周。马这时看见不远处的草,便拖着小周往那边跑,颗韧呵斥一声,马只得止步。颗韧开始浑身上下拱小周,他仍是条死鱼。颗韧一样样捡回他沿途落下的东西:钢笔、帽子、鞋,它将东西一一摆在小周身边,想了想,叼起一只鞋便往兵站跑。

它跑到一垛柴后面,赵蓓正在练琴。它把前爪往她肩上一搭,嗓子眼里怪响。

“死狗,疯!”赵蓓说。她不懂它那满嘴的话。

它扯一扯颈子,呜的一声。颗韧好久没这样凄惨地啼叫了。赵蓓顿时停住琴弓,扭头看它。这才看见它叼来的那只鞋。她认出这草绿的、无任何特征的军用胶鞋是小周的。颗韧见她捧着鞋发怔。它上前扯扯她的衣袖,同时忙乱地踏动四爪。

赵蓓跟着颗韧跑到河滩,齐人深的杂草里有匹安详啃草的马。再近些,见草里升起个人。

赵蓓叫:“小周!”

赵蓓将小周被磨去一块头皮的伤势查看一番,对急喘喘跑前跑后的颗韧说:“去喊人!”

颗韧看着她泪汪汪的眼,不动。任她踢打,它不动。它让她明白:它是条狗,狗是喊不来谁的。

赵蓓很快带着卫生员和冯队长来了。

小周的轻微脑震荡,以及严重的头部外伤十天之后才痊愈。十天当中,我们在交头接耳:“你说,颗韧为什么头一个去找赵蓓?”

“你说,颗韧是不是闻出了小周和赵蓓的相投气味?”

我们都怪声怪气笑了,同时把又憨又大的颗韧瞪着,仿佛想看透它那狗的容貌下是否藏着另一种灵气,那洞悉人的秘密的灵气。

颗韧疏远了我们。它不再守在舞台边,守着小周那大大小小一群鼓。它给自己找了个事做。它认为这事对我们生硬的军旅生活是个极好的调剂。它很勤恳地干起来。它先是留神男兵女兵们的眉来眼去。很快注意到一有眉眼来往,势必找到借口在一块讲话。再往后,这对男兵女兵连废话都讲完了,常是碰了面便四周看看,若没人,两人便相互捏捏手,捏得手指甲全发了白,才放开。在行军车上,男兵女兵混坐到一块,身上搭伙盖件皮大衣,大衣下面全是捏得紧紧的一双双手。有次颗韧见一车人都睡着了,车颠得凶猛,把大衣全颠落,那一双双紧缠在一起的手都暴露出来。却没人看见,独独颗韧看见了。

颗韧每晚是这样忙碌的:它先跑进女兵宿舍,在床边寻觅一阵,鼻子呼哧呼哧地嗅,然后叼起一只红拖鞋(抑或是绿拖鞋、粉拖鞋、奶白拖鞋),飞快地向男兵宿舍跑。它不费事就找到了他——那个跟红拖鞋的主人暗中火热的男兵。颗韧仔细将女兵的拖鞋搁在男兵床下,既显眼又不碍事。然后它连歇口气都顾不上,立刻叼起那男兵的一只皮鞋(抑或棉鞋、胶鞋、舞鞋),再跑回女兵宿舍,将男鞋摆在那女相好床上。有时颗韧兴致好,还会把鞋搁进被窝。再就是它心血来潮,不要鞋了,改成内裤或乳罩。

到了内裤这一步,我们就不再敢偷偷甜蜜了。我们开始感到大祸临头。谁也没往颗韧身上去想。开始大家都假装是粗心,错拿了别人东西,找个方便时间,把东西对换回来便是。久了,这样的对换便给男女双方造成一份额外的接触。于是,混沌的大群体渐渐被分化成一双一对,无论我们怎样掩饰,怎样想抵赖,这种成双成对仍是一日比一日清晰。

我们困惑极了,想不出自己的体己小物件怎么会超越我们的控制,私奔到男兵那里。我们甚至想到“宿命”和“缘分”之类的诠释。当这种奇事发生得愈加频繁时,我们不再嘻嘻窃笑,我们感到它是个邪咒:它将我们行为中小小的不轨,甚至仅仅是意念中的犯规,无情地揭示出来。

同类推荐
  • 速求共眠:我与生活的一段非虚构

    速求共眠:我与生活的一段非虚构

    一个被名利裹挟的作家“阎连科”;一段写实名利场的非虚构;一场场非爱非情的回忆和记述;一桩桩情节与事件的肯定与否定;一种又一种声音的交叉和叠加;一笔又一笔纪实与虚构的互动与互成;是作家写了小说,还是小说写了作家、导演和众生?是苦难拯救了人生的真情,还是真情如窗帘般遮掩了生活的黑暗?《速求共眠》之所求,是对真相的跪拜,还是对人、名利和欲望造就的时代的镜射?
  • 清史演义(上)

    清史演义(上)

    《清史演义》为《中国历代通俗演义》之一。《清史演义》凡一百回,举清王朝崛起东北,迄宣统退位出宫,近三百年史事。书中重大史实,皆有所本,演绎成章,大多可读、可信且可备,可谓创历史小说新体。
  • 实权

    实权

    作为一个激进改革的县委书记裘耀和,自上任以来便遭到了社会的种种争议,媒体更是屡次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在擢升前夜,石杨县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他政治生命的事件,如何在命悬一线之间力挽狂澜,成为全省人民议论的焦点……
  • 半暖时光(下)

    半暖时光(下)

    本书是《最美的时光》《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之后桐华最新最美长篇都市情感小说。纵然明明知道,终有一日,所有的悲欢、所有的爱恨,都会随时光老去,我仍然竭力地、竭力地搜集着,那些美丽的、纠缠着的,值得为你活了一次的记忆,生命的运行从来都自有规则,你无法决定它的开始,也无法决定它的结束,甚至无法决定,在生命的旅途中遇见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你永远都能决定面对它们的态度。
  • 一张彩票

    一张彩票

    小说的女主人公于尔达手里有一张彩票,这是她的未婚夫奥勒在渔船遇险时装在瓶子里,被人们在寻找遇难者时从海上捞回来的。由于彩票背面有奥勒对未婚妻最后的思念,于尔达将它视为珍宝,不管任何人出多高的代价都不肯脱手。但狠心的高利贷者风闻这张彩票的号码有中奖的可能,便以向于尔达的母亲汉森太太索还她所经营的旅店押金为由,不择手段地把这张彩票敲榨到手,但到了开彩那天,于尔达一家却福星高照:于尔达的未婚夫奥勒从海上脱险意外地回来了;她家那张果然中了头奖的彩票事先已由为图报救命之恩的国会议员、法学教授霍格先生以一万五千马克从高利贷者手中赎了回来,霍格先生还把中彩的十万马克奖金连同那张非同寻常的彩票,一起还给了由他通过海军千方百计从海上搭救回来的奥勒本人,从而使于尔达一家得以幸福团圆。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情非得知己

    情非得知己

    一场意外,因为路年的原因童谣怀孕了,也是一场意外,因为路年的原因童谣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路将军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战场上从未失败,但最终还是败给了那满身傲骨的童家小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剑戮仙尘

    剑戮仙尘

    剑气凌宵迎雪舞,醉入尘云泪沾衣。冷对苍天笑泥世,仙雾朦朦千百度。以我心血养魔亿,一剑功成万古枯。潇潇故人心已寒,逍遥战入荒天地。
  • 迕远巷

    迕远巷

    他只有一只耳朵,终日戴着面具,带领着一群青楼女子打天下,她误打误撞来到迕远巷,误入青坞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 替身糊涂妻

    替身糊涂妻

    他给了她一段镜花水月的爱情,却把她推给了另一个男人。后来他后悔了,用尽千方百计把她骗回来…
  • 误惹血族女亲王:魅尊

    误惹血族女亲王:魅尊

    异界重生,她成血族女亲王,前世挚友的背叛,今生她用鲜血来祭奠!大陆之巅,强者为尊,站在塔尖的男子却对她百般刁难的同时又宠爱有加,她犹如他的逆鳞,旁人碰触,定是挫骨扬灰!这般爱恋,让她如何是好?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 电竞男神很嚣张

    电竞男神很嚣张

    推荐:《穿书后被电竞大佬盯上了》 传闻BTG新签的队员是前世界冠军,Gloria。此爆料一出,众人都等着队内不和的传闻流出。毕竟,BTG队长裴弈和Gloria,一个势头强劲的新冠军,一个是杀伐果断的旧王。两王相争,真是一场好戏。没多久。咳,两人没打起来,反而……在一起了。围观群众:“???”我都准备好瓜子小板凳,你给我看这个?*念元驰骋赛场,再次加冕为王。主持人赛后采访:“Gloria,请问您觉得裴少怎么样?”念元意简言骇:“技术棒,长的好。”主持人:“?”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总觉得车轮轧脸。(校园、女扮男装,非常规破镜重圆,骚话沙雕无逻辑。)
  • 三十六计之落尘奇遇

    三十六计之落尘奇遇

    人类传说已经经过了四个文明,现今人类是第五个文明,现今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比如天启大爆炸,也是人类历史上一次末世,不过被阻止了,不过还是比不上发生在汉朝末年的这件事情。
  • 一夜迷情终生爱上你

    一夜迷情终生爱上你

    第一本新书,这一本呢,就是我的必杀技了《一夜迷情终身爱上你》傲娇女总裁爱上神秘忧伤美男子,都听说男生上女生,这次来个不一样的女生上男生,男主回国后欲报复自己家族这是为什么?女主也就是我们的傲娇女一路追着男主,霸道的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简述复仇都市爱情,在闺蜜与爱人之间她该选择谁呢……(这个寒假,请关注凌晨凌收藏我的《一夜迷情终身爱上你》应该会写短篇吧,每天不停更新,只为人气,不为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