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之后,八个人分头行动,陈辰四人一路前往皇城未央宫。陈辰想起了第一次让那个狗东西带入皇城,他想起了当初低声下气的样子,此时他手捧圣旨,腰别银鱼袋。正要扬眉吐气的时候,却不料柳清的面子意料之外的大,一见到她守卫们连忙放行,竟不敢多说一句话。
陈辰不禁心中流过一丝疑惑,三教九流,诸子百家,三教在先,九流次之,百家最后。
同属百家,为甚么画家这么吃香,名家混的这么惨,却是为何?
暂时按下心中疑问,四人直奔未央宫,开展了地毯式的收索。
诺大的未央宫空无一人,可单凭陈辰四人要搜寻完毕还是有相当难度的,于是傻白甜第一次让陈辰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
飞龙骑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修炼一种视察千里,洞悉微毫的法术,名为雷晴法眼。
赵柯两手成爪状,似乎在空中抓住了什么气体,而后并拢双指在眼前一抹,娇喝道。
“鹰视万里,邪魅无所遁形!”
她的双眼化为蓝色,隐隐有丝丝电弧游离其中。
不一会,她猛然一指一处墙角道。
“那里有动静!”
陈辰兴奋的顺着她手指的地方冲了过去,过了一会失望的摇头回来。
“不知是那个皇子放的蛐蛐罐,里面的虫子还没死透。”
赵柯有些尴尬,心中又是一动,忽然间又是一指。
“那里有古怪!”
这回轮到聂申冲了过去,然后一脸厌恶的捻着一条龙内裤出来了。
看来老皇帝身体不错,未央宫里也能锻炼身体。
赵柯不停的指着说道。
“那比较可疑!那也是...”
……
陈辰和聂申不停的在殿中来回穿梭,陈辰累的气喘吁吁,而聂申则有些沮丧,显然对于一个剑客来说碰到太多恶心的东西也是一种难过的事情。
直到最后一次,陈辰发现了墙角的一个老鼠洞,里面有两只老鼠在恩爱,看到他发出了惊恐的吱吱的尖叫声,好像在说,这个人类很变态。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走到赵柯身旁,淡淡的说道。
“查案还是靠秦老哥吧,咱们放弃吧。”
赵柯沮丧的撅嘴,其余两人则赞同的不住点头。
一整日过去了,夕阳西下,依旧毫无头绪,不由得陷入了僵局。
正在这时,殿外未央宫外,八匹异兽拉着銮驾来到了未央宫。这些异兽头生双犄角,金睛白蹄,背覆黑鳞,长长的鱼尾却是赤红色。
这是龙马,传说中为龙与马杂交的后代,几代过后血脉淡薄,却依然有强大的神通,只为皇室中人驱使。
一大堆宫女太监开路,金甲武士立于外侧神情戒备的看着四周。
一个雍容华贵的四十岁左右男子携着一位有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缓步走进殿门。
一阵淡淡的清香飘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道。
“皇上驾到!香妃娘娘驾到!”
男子正是玄宗李承一,女子则是香妃兰婉儿。
兰婉儿是西域古兰国之人,西域有大小国家三十余个,却都向圣朝称臣,岁岁朝贡,而古兰国则是小国寡民,其大小还比不上圣朝的一个郡。不过此国却盛产美女,兰婉儿便是古兰国公主,被喻为是千年难遇的美女,其国主将其嫁给了玄宗,玄宗看到她就茶饭不思,甚至感叹而言“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有一次玄宗带着蓝婉儿在御花园游览,届时彩蝶伴飞,万花闭合。遂有香妃之名。不仅如此,兰婉儿更善舞,每当玄宗高兴时,都会带香妃来这未央宫赏舞。
四人见到玄宗和香妃连忙行礼道。
“拜见陛下,拜见香妃娘娘。”
玄宗微微点头。
“右散骑常侍陈辰,查案尽职,不错。”
转而看向柳请,却露出一丝讶异,摇头失笑。
“查案这种事,你这丫头也来凑热闹,若让吴老师知道了,看不责罚你?”
柳清抿嘴一笑道。
“陛下可得替我保密,老师最近心有所感,正在画一幅仕女图,可不能打扰了清净。”
闻听仕女图,玄宗双眼一亮。
“那可太好了,画成之时朕当亲求吴老师借画一览。”
这时候她看到香妃黛眉轻皱,连忙干咳了两声掩饰过去。
“再说,再说。”
随后玄宗竟仿佛没瞧见聂申似的自动忽略了他,看着赵柯脸色一板。
“郭帅把你放在雷池是要磨磨你的性子,你这丫头可倒好,和淑儿一样不让人省心,早晚得好好教训一下。”
淑儿就是三公主长乐公主李淑,虽名有淑字,却和淑女没有半点关系。
见赵柯嘴唇一瘪,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玄宗叹息的摆了摆手。
“好了,小七这一招都让你们给学会了。”
玄宗今日给人感觉着实与众不同,他看着四人笑道。
“今日是会宴,既然你们来了就都入席吧,查案的事,改日再说。”
四人面面相觑后,无奈拱手行礼道。
“谨遵圣旨。”
宫女们分为两排有序的进入大殿,点亮一盏盏油灯,罩上灯纱。然后立于案几之后。
皇城广场上立着的龙门柱中,金镶玉的戌狗摇晃着身体起身,仰头啸天。
未央宫内,玄宗和香妃在玉阶之上落座,一旁的白眉刘公公高喊道。
“戍时已到,开宴!”
自有宫女开始有序的在案几上摆放美酒佳肴。
不一会,门外便有太监喊道。
“太子驾到!”
四人位于宴席最末,太子进殿之后好奇的看了一众人一眼,便上前与玄宗和香妃行礼。
“兴王驾到!”
“右相拜见!”
……
这一次的宴会少有的隆重,皇室中除了五皇子远在北境戍守边关,其余众皇子公主都到了,而朝堂中更是有右相杨辅,国子监祭酒等。
众人分列两排,一众大臣和陈辰等人坐在一排,另一排则是诸皇子公主和国公国候一众勋贵。
众人坐定,玄宗笑道。
“酒肉已备,却无美人起舞。”
香妃微微一笑。
“臣妾愿舞上一曲与陛下助兴。”
随后宫廷乐师奏乐,香妃带着一众宫女偏偏起舞,舞动的姿势一会如同众星捧月,一会如同花丛中的花朵,一枝独秀。她娇而不媚,艳而不俗。偶尔一个撩人的姿势让在座的王公贵胄们几乎失态。
而玄宗却得意的看着众人不堪的表现,绝代佳人却为他所有,这是一种巨大的满足。
而就在这时,没吃过好东西的陈辰暴露了本相,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他猛一抬头,却发现对面坐着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佳人,玉真公主。
一片菜叶沾在了脸上显得格外滑稽,玉真见到这一幕扑哧一笑。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一笑,几乎要了陈辰的半条命。
他愣住了,坐在一旁的赵柯气愤不已。伸手狠狠掐了一下陈辰的腰一下,飞龙骑修靖龙术,即便是女子,力气比成年壮汉还要大百倍,陈辰只感觉腰部钻心的疼痛,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这一声嚎叫,大殿之中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国子监祭酒孔冉是年近百岁的老者,可似乎修行儒家法术有道,虽然满头白发却中气十足。
老头听到嚎叫就心中不快,再一看陈辰的模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殿前失礼,成何体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陈辰看这架势,要不是隔得远,老头就一碗肉汤直接扣他脸上了。这么大岁数还这么激动,也不怕上不来气。
玄宗不在意的一笑。
“年轻人嘛,想必是见爱妃舞姿而忘形。”
说完后玄宗看着陈辰笑容一收,目光灼灼。
“陈爱卿颇有诗才,今日爱妃随乐而舞,不如就此景赋诗一首如何?”
见陈辰面有难色,玄宗双眼一眯。大厅陷入了沉寂,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赵柯却在这时候急了,连忙出言道。
“陛下,作成一首诗太难了,仓促只间,也只有那些圣人先贤才有此等才智,陈辰怕是..”
玄宗忽然沉声道。
“飞龙骑领赵柯。”
赵柯连忙拱手。
“臣在。”
玄宗忽然加重了语气。
“尔欲让陈卿抗旨么?”
众人纷纷变色,对于臣子来说,抗旨不尊,唯有一死。
这是要搞事情啊。
直到这一刻,陈辰才知道玄宗为什么给他这个官。
若他是一介草民,却怀有贺老的浩然正气,陛下杀他是逆民望,损气数。可是为人臣子就不一样了。如今朝堂上的儒生坚持,三纲五常为人伦之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陈辰抗旨不尊,玄宗杀了他,没有任何人会说三道四,也不会损失任何的气数。
香妃是个软心肠的女子,见此连忙说道。
“陛下,臣妾以为良宵难得,不如让此子诗词歌赋皆可作来,只求应个景便可。”
杨辅忽然出声道。
“怕只怕做个打油诗,就贻笑大方了。”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露出嘲弄之色,你总算没有那时候在金殿之上的如此嚣张,如今终于尝到恶果了。
玄宗也笑道。
“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只要作的得,打油诗也可。”
他话音一落,白眉老太监当即拿出一根香弹去一半,将剩下的一半捻燃。
四人感觉到整个大堂中充满了威压,而陈辰更是首当其冲。聂申握紧了手中宝剑,大有一言不合就带陈辰杀出重围的意思,而柳清却微微摇头,示意稍安勿躁。赵柯急的要掉下眼泪,陈辰却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群臣。
你们怕是不知道我小学时代的背诵能力。
他豁然起身,拱手道。
“臣原为陛下和娘娘作一首词,以贺圣朝千年盛世。”
胸中的浩然正气,让他无惧帝王的威压,拿起一壶酒起身步于堂中,一口饮入半壶。
单是这股子气势,就让所有人都微微动容。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
众人眼睛一亮,这是一首词,禁庭之中,虽不应时,却也算应景,看来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陈辰向前一步看向群臣道。
“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众人仿佛看到了宫人陪着王公大臣醉酒嬉闹,玩乐无状的画面。不由得都收起了轻视之心,这小子,难道在暗讽我等奢靡么?好一张利嘴!
这时陈辰猛然将壶中酒水一饮而尽,却转而望向香妃道。
“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
刹那间,香妃竟有一丝怔然,这一句是说的自己,她仿佛看到了这么多年梳妆打扮,为李承一歌舞的画面,不由双眼微红。
陈辰脸色微红,醉眼朦胧的看向玄宗道。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叮当之声不断响起,这是众人手中铜杯掉落地面的声音,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陈辰,此时刘公公手中那半炷香刚好燃尽。
一首词尽,全场鸦雀无声。
反应最激烈的是香妃,她先是一愣,而后双眼通红,竟掩面而泣。这一首词她感受更多的,是一种心酸和无奈。
而以太子为首的众多王公大臣震惊的同时心念百转,这小子着实不简单,若是能拉如己方阵营也是好事。
赵柯三人对陈辰则露出崇敬的神情,看来这个组长,确是实至名归。
只有玄宗一人神色复杂,看不出喜怒。
半晌后,他盯着陈辰说道。
“想不到朕的江山,还有如此才子。”
继而大笑道。
“好!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