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散去,眼前是笔直的青石大道。石道两旁百花争艳,散发着芳香。石道尽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金砖玉瓦,雕梁画栋,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水幕之后,一旁正有一个年轻小太监端着拂尘,笑吟吟的看着二人。
小太监身材中等,模样清秀。最为特别的,是他那两道长长的白眉。
古凌则要表现十分拘谨,恭敬行了一礼说道。
“飞灵骑骑领古凌,携案犯陈辰在此,不知公公是?”
小太监若有深意的看了陈辰一眼,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咱家名叫刘安,今日恰逢大朝会,陛下准你们上殿答话,二位且随我来吧。”
说着也不等陈辰二人回话,独自向前走去。
“切记不可乱闯,每年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因为不懂规矩而误入阵法中,白白丢了性命。”
阵法?陈辰眉头一皱,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告诉他那是修者一种逆天的本事,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因此也有些好奇。
而古凌却一把拽住陈辰,紧跟上这位刘公公。
正行走间,石道两旁映入陈辰眼帘的一根根巨型的石柱,石柱上半呈圆形,下半呈方形。上面雕刻着一个个晦涩难懂的符文,石柱顶端则刻有形态各异的十二生肖,每一个生肖都由纯金铸就,双眼处镶嵌着玉石,看起来栩栩如生。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陈辰匆匆看了几眼不由心中暗惊,价值连城恐怕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些金铸的生肖了。而那古领也是第一次进入皇宫,见到这幅画面也是吃惊不小。
刘公公看着仿佛土包子进城一般的二人,眼中闪过一抹轻蔑,随口说道。
“此为天干柱,按照十二个时辰分为十二根,每到一个时辰,对应的生肖便会点亮,报出时辰。”
陈辰想着这玩意的作用不就是个大钟表么,想起后世那些挥金如土玩表的土豪们,真应该让那些人看看这天干柱,这才叫做格调。
恰逢辰时刚到,第五根柱上盘踞的五爪蟠龙身上流光四溢,长吟一声,声音响彻皇城。
“辰时,土行,潜龙出!”
龙吟声过后,不料那蟠龙竟然口吐人言,陈辰正骇然的看着,却不料这金龙转动着硕大的头颅,宛如游水一般竟从天干柱上飘了下来,直奔向三人。
那刘公公即便常年在公众行走,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已吓得面无人色。古凌如临大敌,额头上已渗出冷汗,似要拔出腰间短弩。可二人似乎都让这金龙的威压所慑服,丝毫动弹不得。
只有陈辰安然无恙。
正在这时,一阵香风飘过,却见片片白色花瓣在风中凝聚变幻,最终形成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
她挡在了这条金龙身前,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微怒。
“辰龙,不得无礼!”
辰龙不甘心的低吟一声,似乎在控诉着什么,而后在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低下头颅,亲昵的蹭着女子的身子。
女子轻轻摸了摸辰龙的额头,回眸一笑道。
“许是久不见人,辰龙起了玩闹之心,你们不用惊慌。”
玩闹个锤子!我跟这条大泥鳅根本不熟好么!
心中腹诽的同时,看到女子面容这一刹那,陈辰不禁愣住了。
清水芙蓉,绝代佳人。
这是一个几乎是从画里才能出现的美女,柳眉杏唇,冰肌玉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的声音仿佛银铃般悦耳,安慰人的内心。她站在那里,仿佛月宫仙子不沾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陈辰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锤了一下,几乎窒息。
一旁的刘公公轻轻拍了拍胸膛,而后一张脸笑的像菊花一样,向女子行了一礼道。
“多谢玉真殿下,救了奴婢和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
古凌躬身施礼,表现的为很拘谨。见陈辰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小太监气得咬牙切齿,用浮尘狠狠拍了他一下,陈辰这才回过神来。
玉真殿下?看来是位公主,难怪有如此气质。他也连忙向着这位公主殿下行礼。
玉真公主点了点头道。
“刘安,见你上朝会像是有要紧事,莫耽搁了。”
随后他轻轻一拍辰龙,它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陈辰,似是耀武扬威一般从鼻孔中打出个喷嚏,然后转身游荡回天干柱上,重新凝聚成一座金像不动。
陈辰则悄悄的对这条大泥鳅竖了个中指,嚣张什么,你这条泥鳅早晚有一天让人抓住炖汤。
刘公公笑着应声,内心感慨,玉真殿下总是这般善解人意。又看向陈辰,脸色一黑,一拂尘抽了过去。
“还不快走!”
这种家伙多看玉真殿下一眼,都是一种无耻的亵渎。
三人来到宫殿门前,却见到一条水渠,其中仿若琼浆一般的淡青色液体环绕着金殿缓缓流淌着。
看着面前的水渠,陈辰感叹道,这皇宫也不怎么讲卫生啊,门前搞一条水沟,里面的水不得发酵了。
水沟不宽,纵身一跃便能过去,陈辰提起裤腿就要助跑跨过,刘公公却冷声道。
“此乃弱水,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无紫气傍身者,触之即死。”
陈辰不明觉厉,退到一旁,看这太监施展神通。
随后刘公公一挥拂尘,默念了句什么,只见一道道青石板从石道上飞起,悬浮在水渠之上,组成一架石桥。他踩在石桥上直奔金殿,二人连忙跟上。
而陈辰的内心也愈发沉重,先是门口的金甲武士,之后是天干柱的十二生肖,再到金殿前的弱水。皇城的防御几乎是牢不可破,可即便如此,那群刺客依然堂而皇之的杀了进来,足见他们有着怎样通天的本领。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甲,要破此局,全看它了。
……
金殿之中,文武大臣分列两旁,一个身穿黄袍,神情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端坐龙椅之上,目光平静的扫视着下方。
圣朝已立近千年,天下承平已久。
皇帝富有天下,当一个人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时,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永远地保持下去。于是他宠信道家的两位国师,求得长生不老,与他的爱妃恩爱无边,唯一让他愤怒的事,莫过于上元节的刺杀案。
他背靠龙椅,单手拄着下额,慵懒的听着堂下的大臣出班禀奏。
“禀陛下,北方蛮族小真珠可汗率部扣边,英国公请朝廷速发粮饷。”
“准,着户部核实所需粮草,发往边关。”
“禀陛下,十年妖王会盟之期在即,各州偶有妖族出妖境为乱。”
“令各州驻守飞龙骑,见有作乱妖族,即刻剿灭,”
“禀陛下,阴阳家家主遗简现于通州,诸子百家遗族,蛮族、妖族,七十二路诸侯各方人马云集通州。”
玄宗皇帝终于眼前一亮,沉声道。
“发悬赏令,得遗简并献于朝廷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加授飞龙骑都统。”
……
一条条朝议有条不紊的进行,本已趋无事。
却有一位白发老者缓缓走出班列,忽然跪下。
“臣,御史大夫贺崇,有事禀奏!”
玄宗眼皮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贺老有事直禀,何必如此。”
贺崇从袖中拿出了那一份血书,缓缓展开。
“去年夏旱,抚州颗粒无收,朝廷赈灾粮款尽数为抚州刺史贪墨,百姓易子相食。至秋末,蜀中瘟疫横行,镇南王却坚壁清野,置灾民不顾...”
玄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各文武大臣都不禁冷汗直流,这老匹夫疯了么?
贺崇依旧自顾自的念着。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湘妃蛊惑君上,右相杨辅结党营私,镇南王拥兵自重。此三者,不杀不足以平民怨!臣请斩此三人以清后宫,以靖朝堂,以平民怨。”
这句话一出,满堂哗然,而玄宗已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位于文官之首的杨辅目光冷冽的看向贺崇。不少大臣更是怒喝道。
“大逆不道!”
“竖子安敢!”
“简直目无君上,臣请斩杀此獠!”
贺崇不顾满堂的怨声,直起身子,拱手惨笑一声道。
“陛下可知圣都昨夜传遍神都的诗文,魂兮归来哀九天!昔年九天之下,唯有神都。当今圣上无道,臣子当以死谏!”
此言一出,大堂反而寂静无声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老家伙是带着必死的决心上朝的。
玄宗紧抓扶手,这一句“无道”气得他几乎青筋暴起,对一个皇帝来说,只需这一句话,他在位多年,也不过是个昏君。
一个白眉的老太监走到玄宗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玄宗冷冷一笑。
“正好,今日做此诗的人也来了,到不如让他说说,这诗文是不是你所说之意。”
古凌和陈辰走到金殿之上。
金殿之上衮衮诸公左右着天下的局势,气场之强直让陈辰喘不过气来,而坐在当中金椅上那个男人所散发出的威压,更是让陈辰忍不住三拜九叩
人生来只拜天地父母,即便是君王也不能让他叩拜!
玄宗冷冷的看着他
“你便是陈辰。”
“回禀陛下,草民正是。”
玄宗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
“魂兮归来哀九天,此言何意?
陈辰闻言一笑,笑声越来越大,格外刺耳。
“这句话就是说殿中诸公居于九天之下神都,不食人间五谷,可怜,可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