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中,马道模模糊糊的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贤侄,醒醒,天亮了。”
“马公子,马公子。”
“你别说话,你的声音太娘,听我的”
“不,陛下有所不知,人在生死存亡之际,最想念的就是他娘,他娘的好,他娘的坏,都是人最值得回忆的,你他娘的印象你还记得么?”
“大胆,你敢骂朕。”
“不,我说的是太皇太后,在民间,不应该叫你娘么?”
“可是朕,明明听到你说的是你他娘的”
“陛下为天下百姓之衣食父母,除陛下自称为朕外,其他人不都是“他人”么?他人的母亲不也就说“他娘”么?陛下的母亲不就是“你他娘”么?你娘和他娘的简称。”
“得了,这是什么理论,你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越糊涂。赶紧叫醒马道侄儿吧?我们都摸索了半个月了,还没走出这个破山洞。赶紧叫醒他,现在马元吉已经落难,目前能救我们的也只有马道了。他现在不能死,就是死,也要救过我们之后再死。”
“陛下,这些话你别当着他的面说啊,被听到了多不好。”
“今天我还就就说了,他要是听到,我还真高兴呢,就怕他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他听不到,咱们离死也就不远了。”
听到耳边这阵吵吵声,本来困意十足地马道被吵得瞬间站起了身,这一站起来不打紧,刚才还在他身旁争吵不休的二人吓得顿时脸色发白。马道望了望眼前满头垢发、衣着褴褛的两人,半天才认出来他们是周武直和贾真春二人,看到二人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完全让人想不起来他们是当今圣上和大内总管。
周武直瞪大了眼睛,盯着马道,浑身抖擞着,而一旁的贾真春此时也面色苍白。
过了半晌,马道方说道:你们怎么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了吧?这回路上不寂寞了。
周武直听到马道如此一说,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紧张地说道:朕还年轻,要走你自己走。是妖王害死了你,你别找朕啊。天灵灵,地灵灵,如来佛祖观音大士赶紧显灵,把鬼怪全带走。
看到周武直如此紧张地举动,又看了看一旁发呆的贾真春,马道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以为他诈尸了。顿时,马道大笑了起来。周武直看到马道疯狂的大笑,此时变得更加紧张了,他哆哆嗦嗦地念叨:朕差点忘了你是太卜门的人了,道法高深,一般符咒还真治不了你。看样子解铃还须系铃人了,贾公公,交给你了,我去搬救兵。
说罢,周武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正准备撒腿就跑,不曾想脚下不注意,被一棵躺在门口的枯木绊倒,头狠狠摔在了地面上,当场晕倒。贾真春看到此情景,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没想到小天师生前道行不浅,死后道行更近一步,老奴佩服万分,有时间真想向小天师请教一二。
“现在不行么?”马道故意拉长了调,问道。
“现在不行,我很忙,还要去约会,改天吧”。贾真春说道。
“改天是哪天。”马道继续追问道。
“明天......不......后天......不,还是等我百年后的那天吧?那时我有大把的时间。”贾真春说道。
“我看还是现在吧。”马道说道。
说罢,他弯下了身,扶起半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贾真春,此时,受惊过度的贾真春眼睛闭得像被针线缝起来似的,同时,嘴里还不停的念着不专业的咒语。
看到眼前的这两个曾经威风凛凛的人物,如今却愚蠢地以为马道诈尸般回来“复仇”的神情,马道不禁暗自发笑:一代君王也不过如此,心不正,人也是鬼。心若正,天下无神。
“好了,都别紧张了,我是马道,太卜门第三代传人马元吉的闭门弟子兼儿子,马是马元吉的马,道是马元吉的道。”马道喊道。
听到如此熟悉的自我介绍,又偷窥了一下马道脚下的影子,贾真春才半信半疑地起身,试探性的问道:马公子,不,是小天师,你真的没死?
马道点了点头。再次确认了一下马道还是“人类”的身份后,贾真春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小天师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就这样丧命于悬崖了呢.......
看到贾真春浮夸的演技,马道立马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们坠崖后怎么会来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八面玲珑洞。”
一阵响亮的声音从马道身后传来,马道循声望去,只见洞门口站着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黑纱蒙面的老人。老人手里拄着一根用枯松拐杖,拐杖上挂着一只酒葫芦。
此情此景此老头,让马道不自觉的想到了在冥界遇到的那个驴妖老头。
“是你?”马道问。
“不是我,我不是驴妖老头。”老人说。
“可是我还没说“驴妖老头”,你怎么知道我以为你就是驴妖老头呢?这不是“此地无银”就是不打自招。”马道说道。
“别废话,我要保留神秘感,不然本座......不是......本驴......也不对,本老头就太没有格调了。先听我说,八面玲珑草,不要去碰,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头说道。
“可是我答应过桥娘了,做人必须言而有信。”马道说道。
“你也答应过你父亲,要救他的,现在都几天了,你就不怕你父亲被本座.....本本.....被妖王杀了么?”老人说道。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需要我父亲帮你找到你要的答案。对吧,妖王。”马道说道。
听到马道如此称呼自己,老人顿时一怔,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妖王的?我裹得这么严实。
“谁让你独有的气质这么明显,以及你自恋的言语是他人无法效仿的。而且我现在也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的驴妖老人也是你变幻的是吧?”马道说道。
老人听到马道一层层如抽丝剥茧般追溯着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忽然大吼了一声,道:不跟你们玩了,最后奉劝一句:小心八面玲珑草。
八面皆是壁,玲珑灯里魂。
月隐星目出,老马最识途。
留下了这么一首奇怪的诗,老人携一阵浓雾,消失在洞口。
这时,洞口飘来一阵冰冷的雨水,雨不偏不倚,全浇在了晕倒在洞门口的周武直脸上,周武直立马醒了过来。与贾真春一样,经过一番惊恐之后,方与马道确认人彼此皆凡人的事情。
“你们在这个洞里多久了?”马道问道。
“不知道,自坠崖后,醒来就在这里。”贾真春解释道。
“为什么不想办法出去?”马道问。
“我们尝试了几百遍了,发下这里特别玄,明明看到了洞口,走出去,发现,前面还是洞口,走到最后,又回到了原点。这里很玄,像鬼打墙,我们走不出去了,恐怕要死在这里了。”贾真春说道,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看到贾真春绝望的眼神,周武直怒斥了他一声,道:别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既然马贤侄来了,我相信他肯定有办法带我们出去的。
马道观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周除了石壁和石壁上斑驳的锈斑,并无一样,但想到刚才贾真春的描述也并非空虚来风。于是,他掏出一道黄符,叠成一只千纸鹤,并念了咒语:太卜神兵,千里寻踪,刺。
说罢,只见千纸鹤扑棱着翅膀,向洞穴深处飞去。
马道为了防止有东西从背后偷袭,分别在周武直和贾真春背后贴了一道防御符。
“从现在起,都别说话,紧跟着我。”马道说道。
周武直二人同意地点了点头。
马道抽出了背后的玄铁剑,迈着轻盈地步伐紧跟着千纸鹤。
走了大约一刻钟,洞穴深处飘来了一阵阵薄薄的雾,同时,传来一阵阵“呜呜”的风声,由于洞穴狭窄,风声在洞穴里不断地回旋,好像是有三五个牢房里的妇女在哭诉着喊冤似的。
那诡异的声音越来越近,听得令人感到头晕目眩。
“大家屏气凝神,权当幻听,紧跟着我,勿乱动。”马道提醒道。
“放心,寡人乃是九五之尊,百毒不侵。”周武直自信的说道。
这时,又飘来了一阵浓雾,周武直朦胧中看到眼前一位身材魁梧,衣着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怒目圆睁的向他走来。
“父亲,你还没死啊。”周武直惊讶的说道。
看到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已故先皇文德帝周文德,周武直顿时惊吓的跪在了地上。
“寡人辛辛苦苦打了二十三年的江山竟然被你随意玩弄,现在不好好守住江山,却待在这里,简直是荒唐。”“周文德”斥责道。
“孩儿不孝,无能,不能救助百姓,只能通过这场狩猎来振奋民心,恢复士气,没想到猎未狩成,孩儿却困在这洞穴中走不出去了。”周武直道。
“你想出去么?”“周文德”道。
“请父皇指示。”周武直道。
“拿起你的剑,杀了你前面的那个人。”“周文德”说道。
循着“父亲”指示的方向,周武直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准备向马道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