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萤火绚丽流动的银河,灿烂却极致短暂。把握好每一分一秒,把生活过得更加精彩,看着流动的银河,感想一些人生的真谛,才能会把幸福满满地收起。不能总把忧伤当成了让别人可怜与同情的借口,忧伤多了,容易改变自己的内心,愁容会慢慢地深刻在额头。不仅仅影响了别人,也会在日积月累的过程中,改变了生活中的某些环境成分。
当漂儿进了白三家大门口的时候,白三依然老样子正靠在窑门板上蹴在门口处,漂儿进门时便斜斜地看见了他。白三在漂儿的喊声响起时,扭头看了见漂儿一眼,这才忙起身道:“她婶,你来咧。”
白三老婆听到漂儿的声音,忙忙地下了炕,靸着鞋显得极为热情地迎了出来:“他婶,快进来,快进来。”
漂儿步子很快,并不顾门口处的白三,到了窑门口处侧了身子直接进了门。也不客气,有点日急慌三的样子,和了鞋便上了炕。才不管鞋上有没有泥土之类的东西,完全用这种方式告诉白三和他老婆,她的心很急,也很高兴,更能体现出一些其它方面的感情色彩。
白三老婆见漂儿上了炕,只张着脸看漂儿,满满地陪了一脸的笑,急忙踢掉了脚上的鞋,慌慌忙忙地上了炕。
白三重新蹴在门口倒显得很沉稳的样子,脸上虽露出些笑脸,但心里明显透出了一丝心事重重的状态。漂儿叽叽喳喳不住嘴,实际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脸不断朝大门口处张望。显出一种对漂儿淡淡的神态,不断用指甲去抠另只手指甲缝里的污圬。
看见地上堆了三包用花布包好的棉花,还有两长条布口袋粮食,漂儿笑嘻嘻地扭过头对着白三说道:“都准备差不多咧,咋不给我应一声呢?你看你家这人啥,倒不急一样,可把我急的。咱把娃的事尽快办咧,一切都弄得咧哩咧折地,也就放心咧。”
“都准备好咧,都准备好咧,正想给你说呢……”白三老婆冲着漂儿,笑着说道。
“啥都准备好咧,到底啥东西都准备好咧,看你个婆娘家,乱球说啥呢。他婶子,说句实在话,还差得远呢,甭听她说,咋就叫都准备好了呢。就是摆在面前的这些东西,硬东西还差远呢。”白三瞪了一眼老婆说道,他老婆立即住了嘴,却故意咧了一下嘴,侧了脸斜着眼刺了他一下。
漂儿听白三这么说,也忙笑了笑说道:“准备好咧就准备好咧,咋回事,咋看你还愁眉苦脸地。是不是不愿意我家的岁女哩,得是的?”
白三叹了口气,还是不看漂儿,有点自言自语地样子,慢腾腾地说道:“这两天把人急的,都快愁死咧。咱娃能说上那么好的女子,这才是我家的福份。都急得没办法,东西还没弄齐备,就眼前这点东西,咋能开口给你说么。这不,茭瓜大清早就去他舅家,还差多呢。”
“看你说的,别人家拿不出,你家难道还拿不出,谁能信么。人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你的家底,随随便便也是能拿得出的。”漂儿笑着道。
“只是名声上的事,咱到底有多少自己才清楚。你也知道,我家老大、老二结婚又没多长时间,折腾得我够够的。为了这老三我们费了不少周折,想了不少办法呢。这好的事,也不怕人笑话,一大家子人多少张嘴,我也不哭穷,想办法赶紧解决。”白三道。
“这咋的咧,还真成咧和尚不急太监急的事情,这不难为我呢。我就不明白,你老三家到底弄个啥。为了咱娃的事,把我急得,这几天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你看你这阵子,咋还不急不慢地。”漂儿显然有些着急似地说道。
“他婶,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我这心急得很,可我急有个啥办法呢。原先,还想靠地里的玉米换点钱,你看看这场雨给弄的,啥也收不到哩。是这,你也看到棉花准备齐咧,粮食还差一口袋,钱还差多呢。嗨,咋说呢。”白三说完这句时,才扭回头张起脸。
“也是,也是,想想办法,凭你家稍微挤一挤,也比我家强。”漂儿笑道。
“说句实话,为了这事,这把我急得,血压都高日塔咧。晚上,也是反过来滚过去的,睡不着觉。咱一个村,我是实话实说,娃的事成咧我得好好感谢你呢。这些年,咱一个村住,没啥进的东西么,这些事情你是知道的。”白三叹了口气说道。
“也是的,也是的,大前天那场风雨,也怪得出奇,就一阵阵功夫,把玉米都糟蹋完咧,还把干枣的命给送咧。人家别的村咋都好好的,就咱村是不是咱得罪咧啥神灵。还特别怪,还有那铃招谁惹谁咧,明明在村子中间挂着,都让谁给偷了去,这都成了啥事咧。”漂儿说道。
白三叹了口气,扭头朝大门口看。
白三老婆想说啥,张了张嘴,却看了白三一眼后,又闭了嘴。
一时没人说话,有点沉静。
白三一直扭头看大门口,脖子扭得有点发酸,这才回了头。将头低下后,静静地看自己的脚尖,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些难为情的东西。
“是这,老三家,你家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着咧。赶上了这年头,一时半会要拿出这么多东西,确实难为你咧。是这……”漂儿看着白三那副愁样子,又想到了张平和黑熊折腾他家里的一些事情,这才笑嘻嘻地说道,一时打破了暂时的寂静。
正当漂儿说话时,茭瓜进了院门。
白三扭头看茭瓜回来,心里突地猛跳了一下,他愣怔地看茭瓜。
茭瓜一副喜滋滋样子,白三知道他一定借到了钱。但漂儿正好在家里,这让他内心有点发急。漂儿那边人那么急,到底是个啥意思,有些真实情况越发让白三心里没了底。如果让漂儿知道钱已经借到了手,那么有些事情就没有他家回旋的机会,他想先拖一下。
“你婶来哩。”白三老远就看着茭瓜,眯了一下眼说道。
茭瓜见大说话,猛然间放慢了步子。到了窑门口时,并不直接进去,故意拍打了几下身子。这也是申村人的老习惯,一般从外面回来时,都要有意无意间拍打几下自己的身子,有种去除外面带来的一些污秽性的东西的意思。然后,双手举起在脸上使劲地揉搓了几下。
茭瓜看了他大一眼,知道隔了窑墙面,漂儿看不见他,便朝他大点了点头。站在窑的窗户处,将双脚在地上来回跺了几下,这才收住了笑脸,绷成了愁眉苦脸的样子,慢慢腾腾地进了窑门。
看见漂儿,茭瓜笑了笑,问候了一声:“婶,你来咧。”
“你大说你到你舅家借钱去哩,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没借到?”漂儿笑着问道。
“从我舅那儿本身先前已经借了五十块咧,这次去我舅说他再也没钱哩。不过,我舅也很急,知道这是大事情,说等过几天他收了玉米换些钱,再给凑一些。”见漂儿问他,茭瓜突然间收住笑容,有意将嘴咧了咧,显示出一种不大高兴地样子,把脸变得有点沉重起来,然后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
“是这,也没啥愁的。不是我逼着你老三家呢,最关键是咱两个娃好着呢,能和得来,我六哥正是看到这点才急着呢。要不这样吧,面子上的能准备好都行,礼钱么,我给我六哥说说,先缓缓,有多少先给多少。咱先把正事办了,不要把娃的事给耽搁咧。”漂儿朝茭瓜笑了笑,然后看着白三说道。
“也是的,也是的。我看咱趁早把娃的事办了,我也趁早放心了。差咱亲家多少,到时我一分不少,有了就给补多少。他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啥逛话的,我说话算数。不管咋说,能想些办法我尽量想,抓紧把这事给了了。”白三叹了口气。
“要不我再去我姑家看看,看能不能再借一些。”茭瓜见他大这么说,也不看漂儿,还是那种愁眉不展的样子说道。
“你姑日子也不好过,我看算咧。你姑家虽然名誉上好听,在武镇城里住的人,吃都吃不上嘴,日子过得难畅很,不要再给你姑添啥麻烦咧。当着你婶的面,咱也不要见怪,有多少咱就先准备多少,你婶也不会笑话咱的。”白三又低下头,并不看茭瓜说道。
“我姑家的情况我清楚,这事把人急的,毕竟是我姑我就想让她也想想办法。”茭瓜知道他大的意思,因此也就故意说了一些这样的话。
“我看现在的样子,世事可能要变一些的。有些事情,再不会象以前了,别人家该干啥的,都已经着手干了。钱不钱的事情,我心里有的是数。依我看把咱前院那棵梧桐树,你兄弟几个晚上偷偷挖了,等晒干后跟你哥把木匠这手艺重新操弄起来,到时打些箱子呀啥家什,卖了再换点钱,到时再把借的账还了。”白三不紧不慢地说道。
“也就是,这阵子风声没先前那么紧咧,咱村子有手艺的人早都开始干咧。咱娃有这么好的木匠手艺,该干啥就叫娃干去,不能把手艺给荒废咧。”漂儿笑着接嘴道。
“他婶子,说实在话,挖树做些木工活是没办法的事,还得偷着干么。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在你跟前直说呢,别人面前还不敢这么说。咱也是,没啥来钱的门道,盼星星、盼月亮地,刚分了一点自留地,将将地才种了一料子,长势还比往年那一年都好。可偏偏一场风,又是一场雨的,给毁咧。”白三有点愁兮兮地样子说道。
“嗨,也说呢,谁知道都咋回事,偏偏碰上这年月。”漂儿这时才说了一句。
“就今年这玉米长得好,可惜咧,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灾人祸,有时候很难说。今年我看靠地不行,只有靠咱的手艺了。这世事可能要变咧,这阵子风声没先前那么紧,咱村有些人早就到城里谋生去哩。我家人,嗨,不一样么,不敢么。”白三叹了一声道。
“有个敢不敢的,这阵子了,谁能把谁咋的。该干啥照样干,再甭担心这的,又担心那的。你这人一辈子小心奕奕地,结果还是让人整得抬不起头,我看还是你这人太好,人好被人欺,马好被人骑呢。难道这些道理你不懂,放心大胆地弄你家的事去。”漂儿道。
“也就是的,这阵子咧,看看外面的形势,就是要让人把日子先过好。再看看咱村里的一些人,就连那些订鞋补袜子的手艺也都拿出来了。跛子还公开在村口碾盘那里给人修理锁子,配个钥匙啥的。可我还是心里没个数,跟别人不能比,咱是个啥对象。”白三道。
“这有个啥呢,别人能弄的事情你家凭啥就不敢弄。弄去,我看没那么严重,也没看见那黑八把黑熊日噘的,他黑熊又能咋的。”漂儿又说了一句。
“嗨,他婶,话是这样说,咱还是不能跟别人比。咱这个样子,有些事情别人能弄,咱弄的时候就可能不是那回事。万一咱弄开了,我害怕就有人拾掇咱呢。真的,别说是自家的树,小心点,别让人抓了毛辫子。”白三低头,显得很无奈地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我看别人能弄啥,你家也就能弄啥。说句不好听的话,先前那阵子今儿个也开会,明儿个也开会,就是晚上时间也没闲过。这一阵子,确实会也少了,说闲话的人也不咋公开说个啥咧。依我看,现在也不咋再提你家的事哩。”漂儿说道。
“那还是不一样,咱这村里,拿有色眼镜看人的人多的是,怕呢。”白三这次很轻地说道了一句,说完后用指甲夹脸上的汗毛,将头拧向大门口处。
“就是你说的那样,世事可能要变。你看看,早起来铃都不见咧,说明了个啥。黑熊还涨地说这说那,黑八都不咋理,还日怂了两句,看来顶个屁用,也没有人理。都穷得叮当响,铃丢了就说丢了的事,总扯那没用的东西,人哪还有心思弄他那些事。”漂儿噘了一下嘴道。
“嗨,人跟人不一样。我也不敢说,咱是个多好的人。但我也知道,人比人气死人,没法比。自古以来,都是人好被人欺,马好比人骑。咱靠下苦过日子,还是被人这么折腾。不说咧,不说咧。说这话,都是话赶话,这才赶到这哩。他婶你要理解,也不敢到外面相互传说咧。万一有个哈事……”白三慢悠悠地说道,漂儿听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