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时,他们来了景阳冈山下。
吴庸没想到,这马车的速度还挺快。
上百里地,半天就来了。
这里的人不少,全都是过路的商贩,行走江湖的草莽汉子,还有镖局的人。
吴庸打听了下,有的人已经在这里耗了几天,说是等凑够了人一起上山。
武松不屑大笑,“区区一只老虎,把你们这些七尺汉子吓成这个鸟样。我大宋国要是人人都如你们一样,那还不早就被蛮夷给吞并了。”
众人一阵不悦,与武松呵斥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那虎妖厉害,没有上百人结伴,哪里敢过去?”
“你这小子,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看你们也是个书生,怎么能如此无礼?”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怕老虎不假,你们不怕?”
“有胆子,你敢一个人上山?”
“……”
武松搭在了吴庸的肩膀上,与众人叫板道,“吵吵什么,实不相瞒,我们哥俩今天就是来打虎的!”
吴庸干笑着抱拳,与众人报了名号道,“在下郓城书院吴庸。”
他转向武松,抬高了嗓音道,“这位是阳谷关总兵之弟,我同门师弟,武松!”
这一次,他们是为扬名来的。
不报名号,还怎么扬名。
武松对吴庸的配合很满意,指着景阳冈豪气道,“这山上的老虎是我们的,你们谁也别想跟我们抢!”
人群顿时嘘声一片,“两个小娃娃,口气还挺大。”
“武总兵怎么有这么个兄弟?”
“这景阳冈的老虎,不是谁都能打的。”
“你们别老虎打不到,到时候变成老虎的下酒肉!”
“我们不抢,我们在山下等着给你们两个收尸!”
“小娃娃,别太猖狂了。这老虎成了精,哪里是我们这样的凡人能打的。”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没一个人把他们当回事。
“一群鼠辈,岂知鸿鹄之志?”
武松带着吴庸穿过人群到了前面,见到一个酒家,打着“三碗不过岗”的招牌,不由得轻哼了声,“这店家好大的口气,三碗就想把人放倒?”
吴庸愣了下神,连忙拉住他道,“咱们打虎要紧,回来再喝酒吧?”
他暗道这么巧?
剧本不是都变了吗?
武松执拗的很,不听他说,拉着他进了店里,坐下一喝,“小二,拿酒来!”
“来了,客官!”
店小二拎着酒壶,背着毛巾,上来先把桌子擦了一遍,给他们摆上了酒碗。
他只给两人满了一碗道,“客官还要点什么?”
武松不满道,“怎么就一碗酒?你们这里的酒是论碗卖的吗?”
店小二解释道,“小爷恕罪,咱店里的酒都是烈性酒。再能喝的人,三碗就倒。你们俩这个岁数,估计一碗就受不了了。”
武松拍着桌子大怒道,“你个没眼光的东西,也敢小觑我们?我们可是要上景阳冈打虎的好汉,凭你一碗酒水也想打发了?”
“打,打虎?”
店小二的舌头有些打颤,与他们确认道,“你们是要上山打虎?”
“废话!”
武松瞪着大眼叫嚷道,“不来打虎,我来这你破酒馆做甚?”
吴庸干咳了下,与店小二摆了摆手道,“行了,别耽误我们时间。再来两碗,我们喝完了还要办正事。”
他寻思着少喝点,三碗足矣。
这酒水像是蒸馏过。
他闻了下,大概有十多度。
比起这个世界的米酒,确实烈多了。
店小二连忙抱过酒坛子,伺候着他们喝酒,还给他们切了两盘酱牛肉。
武松三碗下肚,大呼过瘾。
不管吴庸的劝说,让小二连续给他倒了十八碗。
吴庸喝着酒,暗道冥冥之中难道都有天数?
十八碗酒水喝完,武松还要再喝。
吴庸连忙拦住了他,让他以打虎为重。
武松也喝的有点上头,起身付了钱,与吴庸一起出了酒馆。
外面的人都在看热闹,生怕他们两个后生装完逼跑了。
他们在一旁催促着,“后生,你们怎么还不上山?这天都快要黑了啊!”
“你们要是害怕,那就给爷们认个错,把刚才的那些大话收回去!”
“对,你们服个软,爷们不与你们两个小娃计较。”
“……”
武松甩开吴庸的手,东倒西歪的指着他们大骂,“无胆鼠辈,也配嘲笑你家爷爷?你们等着,爷爷这就上山打虎!”
吴庸心里没底,与众人相邀道,“有哪位英雄敢与我们上山?”
“疯子才上去!”
人群吓得往后一退,好像看着两个瘟神似的直叫,“要死你们死,别连累我们!”
武松拍着吴庸的肩膀大笑,“瞧见没?天下英雄,非你我莫属!”
他大笑着往山上走去,连自己的刀都忘拿了。
吴庸给他背上,听着身后众人的嘲讽,忍不住故意唱了一声,“孙儿们,爷爷去也!”
这一声,端的是豪气盖世,把身后一群人气的够呛。
“痛快!”
吴庸迎着寒风,仰头大笑。
在这个世界受得窝囊气,一下消散了个干净。
武松拍着他的肩膀也是大笑,“吴兄弟,我没看错你,我也痛快!”
他们两个一起上了山,天色已经完全大黑。
只是这个世界的月亮很亮,照的地面一阵发白。
武松酒意上头,找了个石头躺在了上面,与吴庸轻喝,“吴兄弟,我先睡会,老虎来了你叫我!”
“行,你睡吧!”
吴庸咽了口唾沫,眼睛四处瞧了瞧。
他背上铜线,费力的爬上一棵大树,把铜线往空中竖在上面做了个避雷针!
然后拿着另一头,绕着武松睡觉的石头,布了一圈圈电网。
只要今晚打雷,闪电便会被引下来。
到时候老虎撞在电网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是他看着明月当空的夜晚有些泄气。
这种天气,哪里会有雷电。
况且,即便有雷电。
老虎也不一定刚好就出来,刚好就撞在电网上。
“我真是个废柴!”
吴庸坐在武松身边,掏出牛肉干吃了起来。
吃饱了死,总强过饿死鬼。
他的酒意上头,靠着武松也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夜风呼号,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声虎啸,震动山林。
吴庸和武松同时翻了个身子跳起,只见月光之下,一只牛犊大小的吊睛老虎,正舔舐着锋利的牙齿,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这是老虎?”
吴庸被这只老虎的体格吓到了,这家伙至少是正常老虎的两倍大。
它似乎对吴庸布下的铜线电网很感兴趣,绕着这电网转着圈圈,不时用爪子触碰着铜线,往下面试探性的摁了摁。
“它果然成精了!”
武松拿起了长刀,神色凝重。
吴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聪明的老虎,竟然能如此淡定的面对他们,而且还能先试探一下,这铜线是不是他们布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