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心难测
回净尘机关的路上，马车中。
等再也看不到大公府，安娜长出一口气，一把抓掉头上的发饰，任由秀发散落下来乱成一团，接着脱掉修身的外套，取出手帕，将唇上的口红和脸上的粉底统统擦净。
“啊，可算放松了。”
皮尔斯坐在安娜对面，突然觉得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副科长。
“憋坏了吧。”皮尔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副科长你这样。”
“别提了。”安娜摆手：“我昨天其实是想穿平常那套衣服来的。”
“那怎么……”
“还不是我老妈。”安娜气鼓鼓地：“说见大公这种等级的贵族，礼节一定要到位，我凌晨四点就起来了，然后我妈带着侍女摆弄我摆弄好几个小时！”说着，安娜抓着一大把珠宝，都是刚从头上拽下来的发饰：“你知道这些玩意有多重么！全别在脑袋上，当我脖子是钢筋做的？”
说着，安娜一把将这些价值连城，有些都能当古董的珍贵珠宝摔在地上。
标准的视钱财如粪土。以至于向来自认算不上守财奴的皮尔斯看了也一阵心疼。
“不过副科长你跟大公都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安娜叹了口气：“套情报呗。从目前来看这老东西花这么大价钱收购龙蛾完全是为了猎奇。这算是万幸，至少他没拿龙蛾有什么歪心思。”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回去把情况告诉机关长。”安娜想了想：“让他做决定吧。这事到现在就不是咱们俩能决定的了。唉，先不说这个……”
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就变了，只见她俯下腰，一直胳膊肘撑着膝盖，脸凑到皮尔斯身前：“跟两个大美女聊的挺开心啊。”
皮尔斯怎么也没想到安娜居然还记得这事，于是连忙摆手：“副科长你别误会，我，我，我和她们就素不相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我。”皮尔斯被问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着手下这副窘迫的样子，安娜忍不住哈哈大笑，哪怕是隔着厚厚的裙子也把大腿拍得直响。过了许久，安娜才制住笑意，说：“啊~你刚刚那副样子太好玩了。”
“副科长！”皮尔斯好像是被中年上司调戏的小姑娘。
“唉，不开玩笑。”安娜神秘兮兮地说：“你不会不知道哪个纳德拉跟克劳福德的关系吧？”
其实刚刚皮尔斯看出来了点，但不是很确定，见安娜开口问，就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难，难不成是……”
“是什么？”
“情妇？”
安娜直起腰：“你还挺明白的么。干嘛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我，我只是不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你看克劳福德看纳德拉那表情。圣主教提倡教徒一夫一妻。但是区区教规哪能管得了男人的下半身。”
作为男人的皮尔斯有些尴尬：“我，我其实觉得人应该对婚姻，对感情忠诚一些。”
“说的是没错。”安娜白了皮尔斯一眼：“不过人和人是不同的，像克劳福德这种长在女人堆里的，你指望他能从一而终？得了吧。而且你别看纳德拉现在最得宠，我估计她很快就会被克劳福德玩腻抛弃掉。”
“为什么？”
“你没发现克劳福德看莱特小姐那眼神么？”
“可莱特小姐是纳德拉的朋友啊。”
“朋友又怎么了？像克劳福德那种种·马，只要他感兴趣，别说纳德拉的朋友了，就算纳德拉亲妈也不可能放过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皮尔斯摇头：“我是说，纳德拉会给自己制造一个情敌么？”
安娜一愣：“我可对你有点另眼相看了。你说的没错，从常理讲，纳德拉确实没必要这么做。不过如果是克劳福德要求的呢？”
“唉？”
安娜叹了口气：“纳德拉不傻，但是她跟克劳福德之间的地位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与之博弈的可能。与其跟克劳福德闹翻，几年青春都喂了狗，倒不如帮他把莱特小姐弄到手，自己拿着一笔可观的补偿费，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结婚生子。”
皮尔斯这才明白过来，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时安娜看了一眼车外：“到了，下车。”
“嗯。”
安娜和皮尔斯走下马车，返回净尘机关。趁还有点时间，皮尔斯去卡尔那里讨要今天的教案，而安娜则径直前往神心的办公室。
不过她一到办公室门口，就得到一个让她极为沮丧的消息。
神心不在。
那他在哪？
在磐石城。
就在安娜皮尔斯返回净尘机关的时候，神心跪在磐石城大殿之上，恭恭敬敬地向当今的利维坦皇帝禀报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所以，龙蛾已经到克劳福德那里了，对么？”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发问。
“是。”
“很好。对了，袭击案件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已经确定是伦道夫·卡特所为。”
“是这个人么？”说着，皇帝一挥手，命人将一张画像交给神心。
神心接过画像一看，这上面的人并不是伦道夫·卡特。
“不是他。”神心回答。
“这人克劳福德叫他是黯先生。似乎是对龙蛾很感兴趣。”
神心低头又看了看墨先生的画像，思索片刻，突然，他抬起头，对皇帝说：“陛下，属下曾听说，这次伦道夫·卡特的所有行动并非全由他一人完成，他还有其他同伙。而且，这两人占据主导地位的，并不是伦道夫·卡特。”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
“陛下，臣只能说，不确定。”
“哈。”皇帝轻笑：“没把握不要紧，为了帝都的安宁，哪怕是一点可能也不能放过，你说对么？”
“感谢陛下心系帝都子民安危。”
“明白就好。”
皇帝对神心的回答非常满意：“不过光凭你手里那点人，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方便。”说到这里，皇帝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退下，前往后殿，过了几分钟，他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一张纸，来到神心面前。
神心看着托盘，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看看。”皇帝下令。
“是。”神心拿起纸。
上面是一个名单，以及名单个人的联系方式。
“陛下，这是？”
“克劳福德的仆人有好多是我赏赐的。”
神心微微一凛：“臣明白了。”
“嗯。”皇帝点点头：“就这些了。没什么事，去偏殿吃点东西再走。”
“是。”神心叩谢，恭敬地将纸片放进怀中，转身离开磐石城大殿。
离开大殿，看着身后那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神心本能般地舒了口气。
尽管这里已经来了无数次。
但他还是难以避免的感到紧张。
“阁下，这边走。”一名仆从走过来，请神心前往偏殿。
“嗯。”
来到偏殿，神心找个地方坐下，用手摸摸胸口的纸，接过侍女奉上的红茶。
抿一口茶，神心端着茶杯，头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
“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这样闭目冥思了许久。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少时间，当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毫无热气的时候，神心突然听到有人说：“这不是神心阁下么？”
神心睁开眼，看着站在他前方的人：“莱特侯爵大人。”
莱特侯爵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看起来文质彬彬，见到神心，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坐，您怎么在这。”
“刚跟陛下汇报完工作，陛下让我回这里休息。我寻思拿点皇宫里的点心给小女带去。”
“阁下的女儿……”神心略微想了一下：“是叫莉莉安吧？”
“嗯，没错。”
“我上次见她还只有那么高，现在估计成大姑娘了吧。”
莱特侯爵一脸自豪：“可不是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坐坐。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