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德打开房门,那张熟悉的面孔让他意识到今夜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
“进来说话。”吴有德将来客拉入房中,向四周探查一番后,合上了房门。
“吴大人,别来无恙?”
“客套话就免了吧,你深夜到访,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吧?”
“运人。我要你帮我把七个人运出城。”
“教廷的人?”
“是的。”
吴有德思索了一会儿,他说:“最近捉影有一些动作,要把城内所有的教廷人拘禁起来,统一关押到城外的集中营。明天上午会有一队人被押解到那里。你可以把那七个人交给我,让他们跟着这队人出城。到时候,我自有运作,让他们离开这里。”
“很好,你最好别我玩花样。我出了事,那些商量好的东西就没人能够给你了。毕竟,你的事,我谁也没告诉。”
“我知道。不过,苔丝大人,你答应过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忘记。”
苔丝说:“我们既然谈好了,那我就不会食言。教廷大军一旦拿下李家,到那时,少不了你的封赏。我在奥德尔大人面前也是可以说上话的,你尽管放心。”
“那我吴某不胜感激。”吴有德欠身道。
“何况吴大人在紧要关头救了我的命,我岂有不报答的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吴有德满意地说。
“那些人的地址都在这张纸上,希望吴大人小心行事。”苔丝递过一个纸卷,郑重地说。
吴有德接过后,说:“我今晚就去安排。”
“还有最后一件事,附耳过来。”
吴有德见苔丝如此小心,连忙附耳过去。听完苔丝的话,吴有德面露恐慌之色。
“怎么?不敢?”
“如此行事,我……”
“吴大人既然走出了那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吴有德来回踱步,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他用试探的口吻问:“教廷有多大把握?”
“路是你选的,问我也没有用。”苔丝说,“我的答案只会是积极的。”
吴有德犹豫不觉,过了好久,他做下决定。
“我遵命便是。”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驱赶着教廷人模样的平民,缓慢地走出九通城门。吴有德看着人群中那几张面孔,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昨晚在他的授意下,捉影将名单上的人按照教廷行商人员的身份,进行拘捕。而那晚过后,苔丝就不见了踪影,也许她有自己的办法出城。
终于,这支队伍进入到集中营内。这处集中营就是为了防止教廷派出间谍,集中营内的人员大约会被关押到战争结束。但是这里的管理是几乎是非常松散,其中人员管理更是无从谈起。这个地方倒像是一个人为建立起来的城镇,只不过披上了政治色彩。
之后的事情出乎吴有德的意料,竟然那么顺利的就将那七个人带出集中营,看来他这个身份真是一块金字招牌。看着那七个教廷人消失在丛林中,吴有德才放心离去。
他回到集中营,坐上马车,向九通城进发。马车行驶到一条街道上,忽然停下。车夫拨开窗帘对吴有德说:“吴大人,前方有一位大人,拦住了去路。”
吴有德皱眉道:“是何人?”
“吴大人,你闭门不出,谢绝访客,你我已经几日不见了。”这个让吴有德感到局促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何霖骑着马,移动到马车的车窗前。
“你说巧不巧?在偌大的九通城,我竟然碰到了吴大人的车驾。吴大人车顶上的字牌好阔气啊。”
吴有德坐在马车内,一阵懊恼。怎么这么不小心?早知道就把马车上表示身份的牌子取下来了,也省得现在这般尴尬。那件事可怎么解释?吴有德一时有些头大。
何霖拨开车帘,看着吴有德紧张的面孔,皮笑肉不笑道:“吴大人,怎么不说话啊?”
他贴近吴有德的脸,小声地说:“有德老弟,你害我不浅啊。”
吴有德此时汗毛耸立,一时间头脑空白。他大口地喘息,绞尽脑子地去织造一个说法。
“下来说话。”何霖一边下马一边说,他将从马车上下来的吴有德带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内。
“那一日到何处去了?”何霖质问道。
“我……”
“莫要说谎!”
“二爷的府邸……”
“知山大人?你好大的胆啊。所求何事?”
“通……通风报信。”说出这句话时,吴有德如同虚脱了一般。
“吴有德,我好心帮你出谋划策,你竟然如此反复?”
“何大人,我……”吴有德面带难色地说,“大人怎知我的想法?”
“哦?你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必向鬼枭大人告发。”
“知山大人对我等有知遇之恩,如此背弃,恐怕不妥。所以我想将此事合盘托出,以报知山大人……”
“够了!”何霖厉声道,“好一个大言不惭的无耻小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知山大人的府邸干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挨了一顿鞭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上了马车去了哪里?”
何霖的一番逼问,使得吴有德的脸色变得惨白,让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那晚鬼枭大人无获而归,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开始一个人着手调查你那天的行踪,在你我二人分别后,你直接去了李知山大人的府邸,之后我对府邸内的熟人旁敲侧击,得知你被鞭打,随后我得知你乘上一辆马车行的马车离开那里,最后通过对车夫的询问,得知你的目的地是忠义坊。在此之后,你就没了消息。”何霖冷笑道,“吴大人,你真是好忠义啊。”
“吾命休矣。”吴有德长叹一声。
“你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想为教廷卖命?那顿鞭子是吃得不够多吗?”
“何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捉我去请赏吧。”
“请赏?你的头能值几个钱?”何霖唾弃道,“这件事,我对谁都没说。”
“什么?”吴有德颇为不解。
“你吴大人好歹也是寒门出身,对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多有提携。我虽然年长你几岁,但也受过你的恩惠,要不然我何某怎能坐上现在的位置?白先生和你为寒门子弟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要不是为了生活,谁会卖主求荣?砍你的头,我心里不痛快。”
“那何大人的意思是?”吴有德忽然感到结果有些意外。
“你应该有苔丝的联络方式吧?”何霖说,“告诉我,我带着兄弟们拿下她。用她的头换你的命。你的事,知情的人应该只有你、我、她。”
“知情者确实只有这些。不过,这……”
“这有什么迟疑的?你真甘心当一条教廷的狗?我知道寒门子弟很难在世家政坛上搏一条大道,投奔名门望族是在是情非得已,但是寒门子弟要有些底线。为异族之犬,岂是东土寒门?”
吴有德点头说:“我知道了。这样吧,你带着兄弟们到我的府上先等着,我先去跟她商议好的地点去看看,万一她不在,那我们再从长计议。要是她在那个地方,我就回府通知你,一起行动。”
“如此也好。”何霖思索着答应下来,“对了,那个苔丝身上的伤势是重是轻?”
“重伤。几乎无一战之力。”
“那就好办了。”何霖好像松了一口气。
吴有德的马车继续向前行驶,但是它的方向已经不是去往吴有德的府邸,而是去向一个偏远的街坊。车顶上的牌子已经被吴有德拿了下来。
坐在马车上的吴有德,他捏了捏手心里的汗,内心的波澜让他感觉到此刻的决定,是关乎他的人生的重要决定。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马车停在目的地,吴有德做了几个深呼吸,走下车去,来到这个院落的大门前。他按照约定好的暗号,敲击着大门。
三长一短,敲击声错落有致。
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被遮掩得结结实实的人映入眼帘。
“先生,你……”那个人看到吴有德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东方面孔的人会找到这里来。
“苔丝在吗?我是她的一个朋友,至关重要的朋友。”
说着,吴有德走了进去。
过了许久,吴有德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又过了一会,几辆马车停在这处院落前。十九个武士簇拥着何霖与吴有德闯了上来。武士们撞开大门,戒备地走了进去。
“吴老弟,人在何处?”
“在那间厢房,她人还没有走。我刚刚去找她的时候,她对我说,今天晚上,她会想办法出城,还让我帮她一把。”
“那就好。兄弟们,快上!”
这一群人,蜂拥到那处厢房前。就在这时,何霖有些疑惑。
“有些古怪啊,这处院落有些不对劲啊。”
吴有德面色一僵:“有什么不对劲?”
“太安静了。这处院落应该不止有苔丝一个人,应该还有她的同伙吧?”何霖疑惑地说:“莫非,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
“何大人这是信不过我了?”吴有德颇有些不快。
“也许是我多虑了。先砍下她的头再说吧。”说着何霖使了一个眼色。
武士们随之冲入房中。
何霖与吴有德紧跟其后,踏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