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飞停在朗杰弗提的身边时,大主教发现了它脚环上有一封信。他从脚环上取下那封信,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在阅读完那封阿切尔写给他的信后,他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望着圣城外那蔚蓝的海洋说:“她终究还是要寻找那个地方吗?”
圣山被一片淡淡的薄雾笼罩,朗杰弗提眼中的海洋变得有些迷幻。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或许是自言自语,或许是在跟一个隐匿在暗处的生命讲话。
“这件事是她的自由。你最好不要让奥德尔那个疯子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在你说什么神权大业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她是我的孙女。更何况,我们的计划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关于你自己的计划,我并不在意,教廷的红衣主教们也不会在意,教廷的民众更不会关心。”朗杰弗提将信纸向一个方向扔去。
那张信纸在空中飘扬,忽然被一团金色的火焰包裹。在那种奇异的火焰下,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朗杰弗提皱了皱眉头说:“你如果还不死心,那你大可以试试我的底线。”
没有任何声音来回复大主教的话,只有微风的轻声呢喃。
……
阿切尔沿着这条不知名的小路,驱使着略微疲乏的身躯追赶着那辆已经无影无踪的马车。即使她已经摆脱了苔丝的干扰,要想追上那辆马车恐怕要耗费她不小的功夫。要是那辆马车进入一个城镇,那么自己就不好追赶了。到那个时候,她将失去一切关于马车的讯息。
希望有些渺茫。
但是她仍旧没有放弃,即使她在隐约间已经预感到失败的命运。她不甘心,她不想放弃,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难道现在要对自己说放弃吗?
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也许自己对于身世有着根深蒂固的执念,也许就是因为那个契约,再或许就是那个跟稻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青年。
走下去,只要自己的源气在天黑之前恢复过来,那么一切就有机会。
如果那个家伙能拖延住他们,那么自己的胜算又会增加不少。
阿切尔看着这条小路,一眼望去,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颠簸的马车上,坐着五个人。车内有三个教廷人和一个被塞到黑布袋的人,一个东土人正在驾驶着这辆马车,他们正沿着这条小路行进。
黑布袋里的就是李岸飞。
李岸飞在陷入黑暗后,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冰凉的手挟住,那只手的主人拉拽着自己穿梭在林中。他想发出声音,可是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冻结了一样,任凭他如何用力,也发不出声响。那只冰凉的手如同是自己的镣铐,它散发出刺骨的寒气,冻结了李岸飞体内的源气,使它不能流通。
即使他在被塞到黑布袋之后,那只手依旧没有松开。李岸飞一次次地进行自我暗示,保持着微弱的神智。
他们难道就是阿切尔说过的那些杀手?李岸飞不由得惊叹这些杀手的强大,在无声无息间就将自己从阿切尔身边绑走,这是怎样的能力?现在自己有什么办法能够自救?要是等那个婆娘来救,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终于马车在一个荒废的院落面前停了下来,那只手的主人拉着李岸飞跳下来了马车,他随手将装着李岸飞的黑布袋扔在地上。就在这一刻,冰冷的手离开了李岸飞的脖颈,李岸飞体内的源气开始流通。这是一个机会!李岸飞不由得大喜,虽然刚刚自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这并不影响自己继续战斗,只要让自己的源气开始充分流通,接下来自己就有逃跑的资本。
李岸飞连忙催动体内的源气,那些源气由于长时间的低温影响,运行速度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点流通就像是年迈的黄牛用尽全力去犁平短短的一寸土地那样。
就在这时,黑布袋被人用刀划开。李岸飞挣扎着挥起拳头打向划开黑布袋的人。这一次攻击任谁都没有想到,李岸飞的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个人的脸上。这一拳加持着一缕微薄的永生之息,那个年轻的教廷人的生命力在接触到那一拳的情况下,被无情地剥夺,霎那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吃痛地跌倒在地。
在这一拳挥出后,李岸飞感觉自己的源气传来一阵喜悦。李岸飞被眼前的变故,吃惊地向后退了几步,正好他的后背贴在一堵土墙上。
“他的源气还没有被完全冻住!”一个人吃惊地说。
“小看他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把他完全冻住。是我大意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马车旁传来。那种声音就好像是从冰柱上刮下碎屑般刺耳。
李岸飞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男子,不健康的白色占据了他的全身。那个挨了一拳的教廷人趴在地上,只传出笨重的喘息声,他的生命即将在今日日落之前画上句号。
那名苍白的男子对李岸飞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使李岸飞对自己的同伴造成如此致命的伤害,他对着李岸飞打了一个响指。李岸飞在响指声中察觉到一种危机感,这个响指好像一种讯号。李岸飞的皮肤上渐渐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那些积聚在李岸飞源气内的寒气开始使李岸飞的体温急剧下降,而李岸飞对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冻成一个冰雕。
那名苍白的男子得意地走到李岸飞面前说:“这下你还有什么能耐?没有把我注入你体内的源气排干净,就想动手杀人?你太年轻了。”
那名男子走到趴在地上的男人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抓起他的脖子,将其轻易地扭断。而众人见怪不怪,他们都明白这是注定结果。一个垂死之人一般都会这样给一个痛快,这样才不会拖累整个小队。他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这是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东土人,那个东土人指着李岸飞说:“这个样子我们可不好运出去啊。”
“那吴大人有什么办法吗?”苍白的男子将大人这两个字的发音咬的特别重。
那个驾车人就是吴有德,他只是冷哼一声,将这种嘲讽放置在一旁。他拿出一枚钉子扔到那名男子的手上说:“我还以为你们用不上这个东西。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用上了。”
“这是什么?”
“断龙钉。这是捉影的玩意儿,你把它钉在他的脊柱上,他就一辈子不能动弹了。一劳永逸。”
“身为捉影高管的吴有德大人,真是好狠的心啊。”男子拿着那枚钉子走到李岸飞的面前说,“你们李家真是养了一个好手下。”
已经成为冰雕的李岸飞虽然不能动弹,但是仍旧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
李岸飞也是在此时发现了那辆马车的不寻常——它的车身上刻画着捉影的标志。这是李家的马车。李岸飞看向那名车夫,他不熟悉那张面孔,但是这个叫做吴有德的男人绝对是捉影的叛徒,李家的蛀虫。
男子催动着自己的源气,将那枚钉子打入李岸飞的后背。断龙钉穿破李岸飞肌肤上的冰层,刺破李岸飞的血肉,钉穿李岸飞的脊柱。伴着钻心的疼痛,紫色的血液浸染着李岸飞脚下的土地。就在这时,苍白的男子收回打入到李岸飞体内的源气,李岸飞身上的冰开始消融。但是,他再也站不起来了,李岸飞感觉自己四肢无力,一下瘫倒在地上。
“这东西是挺好用的。”男子笑着说,他示意他身边的人将李岸飞抬到这座荒废的院落内。
李岸飞用咒怨的目光看着吴有德,看得吴有德背后发凉。
“我李家待你如何?”
“公子不必说了。李家不能容我寒门子弟一展拳脚,自有别处容我。”吴有德说,“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懂的什么?对不住了,公子。”
“我懂得什么?我懂得忠孝仁义!”
“大道理谁都会说。公子听说过千里马与伯乐吗?我等寒门子弟欲与常马等不可得,你又有何脸面说忠孝仁义?”吴有德说,“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现。可惜,可惜。”
李岸飞气急,想不出什么话来痛骂。只是嚷嚷着:“狗贼!逆贼!奸贼!恶贼!”
又气不过,将那句话骂了好几遍。直到他被带入一个偏房,痛骂的声音才听不到了。
李岸飞所处的房间可以说是年久失修了,周围的环境都说明了这里是被刚刚打扫的。屋顶漏了几个大洞,要是下起雨来,可有自己好受的。墙角还有几处蛛网没有被打扫干净,李岸飞看着那几张蛛网,忽然间想起自己经历的波折。
也许自己就陷入一张大网之中而不自知。
屋外传来那个苍白男子与吴有德声音。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休息?我觉得还是趁早离开李家的地界为妙。”
“你慌什么?苔丝大人还没有跟我们会和,也许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按照约定好的,我们要在这里等到日落。”苍白男子的声音极具分辨性。
他们接下来的谈话,由于他们渐渐走远,李岸飞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李岸飞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在日落之前,想出办法。
脊柱上传来的阵痛,让他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