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之中,一片寂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原来自己的霸王魂被夺走,被这上古神魔活活的制裁到现在,连修炼都不能修练。
王禹望着坐在身旁满头白发王熬,后者平日里显得庄严的面庞,在此时充满着无力与颓丧,显然,当年的这件事对于他而言,也是有着非常大的打击。
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仇人当着他的面,夺了神魂,破了金丹,更被种下这霸王卸甲的五贼之毒而自身却是无能为力,可以想象,那对任何一位父亲而言,恐怕都是一种耻辱。
王禹紧咬着嘴唇,他清楚王熬的性格,想来那时候若不是为了保全大楚上万的子民,恐怕他真的会选择与燕王玉石俱焚。
“原来这就是我八门始终不开,难以修炼的根由,这燕王,可真是好狠毒的手段。”王禹望着眉心中缓缓蠕动的一团暗红色,眼眸有着一抹愤怒之色。
这燕王,夺了他霸王魂,毁了他的修炼根基,还不罢休,显然还打算斩草除根,让得他被这霸王卸甲五贼之毒,一点点的逼迫至死路。
而且,最让得王禹震怒的是,他的母后还因此元气大伤,寿元仅剩不到十年。
王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种翻涌的愤怒缓缓的压制下来,望着一旁昏睡过去,但脸颊一片苍白的秦羋,心如刀割,问道:“父王,那母后怎么办?她的寿命”
王熬沉默了一下,缓缓的道:“天地间,有着增补寿命的天材地宝,若是能够得到,倒是能够延长你母后的寿命,但是”
说到此处,王熬苦笑道:“那种天材地宝,何等稀罕,我曾倾尽咱们大楚诸多人力搜寻,但依旧难有收获。”
“我们大楚,毕竟不如当年,如今龟缩一隅,若不是有镇国大阵的加持,早就被其他国家灭掉了,此时也仅仅只能勉强自保。”
王禹手掌紧握,摸了摸额头,这一刻,他终于知晓了拥有着力量的好处,如果他能够拥有着力量,就算是再危险的绝境,他都可以去探寻,去找寻那种能够增补寿命的天材地宝。
可是,体内迟迟不开的八门,却是令得他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他只有另辟蹊径才能获得力量。
他的母后为了他,损耗心头血,自折寿命,身为人子,怎能坐视不管?而且那燕家对他们大楚以及对他所做的这一切,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如今知晓了,那么这一笔债,也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揭过去。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拥有着足够的实力之上。
而这天地间,掌控最强力量的那一群人,自然便是真人!
他知道,在那燕家反叛,夺了他霸王气运的时候,两者之间,就已是不死不休。
如今他们大楚还能够苟活,完全是因为那燕王当年所立的祖誓,可以想象,一旦当百年达到之日,燕朝必定第一个将他们大楚血洗,以绝后患。
所以,想要改变这种结果,他自身,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
王熬看到王禹表现出来的坚定和对力量的渴望也是有些欣慰,微微沉默之后,大手重重的拍在了王禹肩膀上,道:“好!不肯轻言放弃,不愧是我王熬的儿子!既然你有此愿,那父王自然要倾力助你!”
“三日之后,便是祖祭,这一次,你随我一同前去祖地,哪里有我们祖先留下的一次大机缘。”
王熬正色道:“不管你到时候能否开门,你都不可放弃学习的符箓之道,你要知道,如果你八门依旧不开,那么修行符箓,就是你最后的出路,而符箓修到高深处,未必不能压制你体内的霸王卸甲。”
天地间,真人为主流,乃金丹一派,但却并非唯一,而是在这上面百花齐放,开辟出了诸多路子,如这所谓的符箓一道,也是博大精深,还有神秘的数术一派,更通晓天地气运。
据说当年蚩尤被镇压还是因为数术派的九天河图阵。
八门未开的这些时间中,王禹便修习这符箓一道,毕竟所谓技多不压身,很多真人其实都会粗略的学习或使用符箓。
王禹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明白王熬话中的深意,那是担心他到时候依旧八门不开,在无法成为真人后会自暴自弃,放弃最后的一条路。
王熬点点头,脸庞上也是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先休息一日,明日依旧去大楚府进学,三日后,我会带你去祖地。”
“好!”少年的声音之中。
王熬笑着摸了摸王禹的头,然后抱起昏睡过去的秦羋,与一旁的国师,走出内殿。
王禹望着王熬的背影,和满头的白发,那个平日里威严的背影,在此时却是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无力,他知道曾经的父王应当也是雄心壮志,但却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燕王和他的两个儿女。
王禹嘴唇紧紧的抿着,略显文弱的稚嫩脸庞上,却是浮现了一抹杀意。
“燕家,燕王这些债,我们以后,再来一笔一笔的算!”
次日。
清晨来临,王禹便是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出了王宫,直往大楚城西北区而去,在那里,坐落着大楚府。
所谓的大楚府,乃是王熬许多年前亲自下令创建,同时调集军中高手作为导师,而大楚府招收生员时,也不分地位高低,即便是平民,只要拥有着天赋,依旧能够被准许进入大楚府修行。
这些年来,大楚府为大楚培养了不少的人才,故而其地位,在大楚王朝内也是越来越高,所以即便是王禹这个殿下,都是在此学习。
“拜见殿下!”
当王禹出现在大门口时,那些守卫皆是对着他恭敬弯身。
“殿下。”来来往往的还有着不少大楚府的学员,皆是在此时对着王禹露出笑容,神色中有着一分尊敬和感激。
王禹也是笑着抱拳回礼,他知道,这些学员大多数都是平民的身份,所以他们对他的尊敬,更多的是因为他父王建立了大楚府,让得他们这些平民也是有了提升地位,改变命运的机会。
大楚府,西苑。
一间宽敞明亮的课堂中,整齐有致的摆放着一张张书桌,书桌前,众多少年少女坐着,气氛甚为安静。
在第一排的一张书桌前,王禹也是安然坐着,在他书桌上,有着一叠黄色的符箓纸,一侧还平躺着一支暗白色的长笔。
这支笔通体如白玉所铸,笔头的毫毛乃是以风狼腹部最为柔软的毛发所制,纤细中闪烁着点点光芒,正是一支狼嚎制成的符箓笔。
如果要说刻画符箓最为重要的是什么,那所有人都会说三个字,符箓笔。
所有的符箓,都需要符箓笔为媒介,方才能够勾画出那玄妙深奥的符箓,从而引动天地间的真气,发挥出莫大的威能。
因此,符箓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有了符箓笔,你在符箓上面的造诣再高,恐怕铭刻出来的符箓威力,都会打上一些折扣,除了符箓笔,绘制用的符箓纸也很重要。
王禹手握这支白玉符箓笔,目光却是看向最前方,在那里,一名中年男子的老夫子,正语气平静的讲着课。
“所谓符箓,神魄为引,汇聚笔尖,勾勒真气,一横一竖,都要以神魄为墨,故而刻画出来的符箓,方才能够引动天地真气,而符箓一派又分三种技法,一种引天地真气形成纹路防御于身,就像石化纹一样,其次借外物阴真气在上,再加以攻击或辅助自身,就像风火符一样,再者就是引妖兽之力的咒语。”
“总之你们要记住,刻画符箓时,需心如止水,不可有杂念,将手中符箓笔,化为自身一部分,如此方才能够让得神魄聚于笔尖,做到笔随心动,一气呵成。”
“接下来继续练习之前我教给你们的那三道符箓,我希望今天有人能够成功完成其中一道。”老夫子在讲解完毕后,便是开口说道。
而此言一出,书苑中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众多少年少女面色发苦,只因练习这符箓,看似简单,但每一次的练习后,都会让得人神魄损耗,出现困乏之感。
王禹也是微微一笑,手握符箓笔,心神凝定,说也奇怪,他全身没有修为但是每次绘制符箓,神魄却异常充足,手累了,头脑却仍然清醒。
王禹落笔,笔尖缓缓的自玉板上划过,留下了一道道繁复的真气,这些宛如羚羊挂角般的气迹,散发着某种韵味,而当它们完整的组合在一起时,又仿佛具备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每一道符箓,都是由多多少少的真气组合所形成,一般说来,符箓所具备的真气越多,其品级与威力就越强。
而王禹现在所画的,正是那三道符箓之一的石化纹,这只是入门级的符箓,拥有着上百道真气,不过,想要将这上百道复杂的真气完美的刻画出来,显然是需要大量的练习。
王禹的笔尖犹如水流一般,悄然的流淌,没有丝毫的停滞,有着一种说不出般的美感。
在这一年中,他因为体内八门未开,所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用来学习符箓,所以在这上面,他的底子远比其他的学员深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能够感觉到,他的神魄,应当也是胜于常人,看来当年他虽然气运被夺,霸王之气.根被坏,但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及他的神魄,想来当时是年龄太小,神魄还未曾凝现,所以躲过一劫亦或者其他原因造成了他神魄聚在。
随着笔尖流淌,数分钟后,王禹修长手掌轻轻的斜划而下,他面前的玉板上,忽的绽放出一抹光芒,只见上面,一道复杂而充满着韵味的符箓,缓缓的成形。
“好,不错,笔锋圆满,这一道石化纹,算是佳作。”而就在王禹完成的那一刻,一道赞叹的笑声也是从耳边传来。
王禹抬头,只见得老夫子不知道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正面带欣赏笑意的望着他玉板上的符箓。
课堂内的其他少年少女皆是抬头,望向王禹,眼神中带着一些惊叹,他们这里有些连笔都还没下,结果王禹那里却已经成功了。
老夫子也是心情好了许多,冲着众多学员感叹道:“你们若是都能有这般学习效率,那该多好。”
众多少年少女闻言,皆是笑着摇了摇头,王禹殿下显然在这上面颇有天赋,哪能要求所有人都有这种效率?
不过,就在那众多笑声间,一道古怪笑音,却是突兀响起。
“呵呵,老夫子此言差矣,我们主要的心思更多是放在开八门上面,自然是不能如同王禹殿下这样全心全力的投入到符箓研习上面,不然的话,岂非是本末倒置?”
这道笑声,略显刺耳,顿时令得课堂内一静,诸多目光顺着看去。
王禹皱了皱眉,视线投去,然后便是见到,在那不远处,一名锦衣少年,轻蔑的笑着望着他,神态懒散的转动着手中的符箓笔。
一副挑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