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月后,大燕神风铁骑进驻留荆州南阳西行七里的巫山殿後第七日。
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直达大楚王朝南阳片区的唯一市镇巫山而来。马蹄踢起漫天尘土,旋风符箓隐隐在马蹄上浮现,卷起尘土飞上半天,露出了几个强悍的骑士,只见他们中有的精赤上半身,也有的穿上皮革或搭着兽皮,头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狰狞恐怖的战士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这些装备上面都能隐隐看到符箓得痕迹,这正是纵横北方的大燕铁骑,神风铁骑。
神风铁骑是大燕军队的先锋者,内里修行者众多,平均都已经开5门,达到太始境而先锋带头的黄鹤已经有太初境界,凝结金丹。
原来在王禹消失的这两个月里大燕突然不顾誓言,南下侵略大楚,此时大燕的先锋军神风铁骑已经到达南阳。
时值当午,艳阳高照,大地一片火热,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巫山的主街神女大道颇为热闹,除了本镇的居民外,还有不少外来的旅客和商人,这里是大楚和九州各国交易的贸易地之一当然也是各国间谍交换情报的地方。
“当当当”
蹄声一起,群众嘈杂起来,一片混乱後,整条街道瞬间静无人迹,所有人都逃进房屋内或躲进横巷去,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到来。
说时迟,那时快,半数大燕神风铁骑已经冲进神女大道的入口,其余的也紧随其后。
奔进长街後,燕人骑速不减反增,带头那精壮的燕人,呼的一声,手中的马鞭扬上半空,在天空中呼啸了一圈,重重落下
“啪”
抽在马股上,神风马吃痛狂啸一声,箭矢般的飞射出去,冲向长街的另一端,其他燕兵纷纷效仿,啪啪声不绝于耳,半数骑兵狂风般掠过,使人升起一种杀伐的感觉,声势夺人。
就在此刻,一个小女孩不堪惊吓,惊慌失措下走出了马路,就在电光石火间,奔来的骑士团,带头的骑士座下骏马受惊弹起前蹄,骑士不慌不忙,一抽马头,人马同时向前跃出,跨越急奔的黄狗,人马还在半空时,骑士弯弓搭箭,利箭电闪,刹那间将奔至道旁一堵上墙下的小女孩,活生生钉进墙去,这时马的前蹄才刚着地。
没有人敢出手相救,在这乱世中。
後来的骑士面色麻木,继续加速疾驰,转眼问变成几个小黑点。旋风般来,旋风般去,留下满天飞扬的尘土。露出的箭尾,微微晃动,小女孩的血仍在滴下,地上一滩血红。
对于他们而言楚人的命就是这样不值钱哪怕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也是。
同一时间,巫山最具规模的酒家春夏楼的阁楼上,玖玖正目送大燕铁骑的远去,刚才那一切仍盘旋在他的脑海内。
玖玖年约二十馀,手脚均较普通人长上一些,动作灵巧,双目转动间使人感到他是个机灵多智的人物,而他的修为也已经凝结金丹,可谓年轻人里的佼佼者,此时的他,一身路人打扮。
和他一样在春夏楼上凭窗窥看的,还有几个胆子大点的镇民和外地商人,胆小的便瑟缩在座位上。
正值中午,吃饭的人众多,十来张桌子坐满了人,却是一片寂静,小二们也停止了奔动,国破家亡下,众人都心情沉重。小女孩死前短促却凄厉的惨叫,似乎提醒了他们将来或会遭遇的同样命运,很多人的面色仍在发自,一副末世的景象,或许此时心里的他们都在问楚王王熬在哪里。
马蹄声消失,众人尚未回过神来,玖玖的心却不断沉向绝望的深渊,他认出那带头的骑士是大燕神风亲兵兵团东卫兵的赫赫人物,箭修统领黄鹤。要知大燕王朝,自从夺得霸王魂,以重军权,燕王的亲卫军,能入选者,皆万中挑一的修行者。亲卫军共分天地玄黄中五卫,每卫兵力经常维持在一万五千人间,卫内又分兵修、箭修和散修。所以若能高踞箭修之首,必定有其惊人绝艺。
玖玖心内暗以箭术独步九州的古蜀国人与黄鹤比较,都说燕人学习赵人胡服骑射,此时不禁自己也大吃一惊,原来他的结论竟是:纵使古蜀国的箭艺在用劲巧妙上胜出一线,但纯以杀敌的角度来看,两者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当然,如果对垒沙场,燕人配合以威震天下的骑射,古蜀国亦难免落败身亡。这样可怕的敌人,对这位志在驱逐燕人、还我楚国河山的修行者来说,不免心中惆怅。
此时玖玖收回观察街外的目光,暗暗观察酒家内各式人等的一举一动,。其中一个面墙而坐、身材高大、衣着普通的外地来客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虽然气息内敛,却生得一表非凡,气度沉雄,显是不凡之士。当燕骑驰聘而过时,此君并没有其他人的不安表现,也没有起身离座观看,但别看他双肩寂然不动,双耳却在有节奏地轻轻颤动,这等以耳代目的观察方式,实在骇人听闻,若非玖玖这等擅于观察的名家,绝不能察觉到。
玖玖心内的震荡实是难以形容,心内更是疑团重重,先是大燕大汗的天卫亲兵,在不明的原因下进驻巫山七里外千里岗下的巫山殿,跟着再就是这深藏不漏的修行者出现,两者是否有关连,又或纯属巧合呢?
这时神秘修行者起身结完账,顿时把玖玖从缠织交错的思路里,活生生的扯回现实。这男子看来还在盛年,约莫在四十上下,不过修行高超的人,往往能克服衰老的自然法则,所以年龄很难从外表来判断。
神秘修行者步下酒楼,不缓不慢地走向刚才大燕骑兵消失的方向。
玖玖待他走远了,迅速下楼。走出大道,
此时让惊讶的一幕出现,他看见刚才的小女孩已经苏醒。
他收了收心神,转入一条横巷,运气天地真气展开身法,小腿上原本普通的靴子射出一道莹白的光芒,想必不是凡品,他迅如鬼魅地在小巷里穿插,当他再见到神秘修行者的背影时,神秘修行者已走出巫山镇。
玖玖一边利用道旁的大树草丛掩遮行藏,另一方面,亦不敢跟得太近,因为他对这神秘的修行者怀有极大的戒惧,如果被发现,恐怕有性命之忧,但玖玖对白己的追踪之术和这靴子很有信心,如果只是逃跑,即使敌人远胜他二十倍,也是奈他不得。
这时神秘修行者突然从往千里岗巫山殿的官道转入了一条支路,玖玖大为焦虑。他之前来这已有五天,对这附近的环境了如指掌,他们这些擅长追踪侦测的修行者,都必需有超人的记忆力,才能事半功倍。
所以玖玖一见神秘修行者所定的方向,知道那一带都没有茂密的树林,不利於隐蔽行踪,现在他可以做的,一是继续跟踪,凭气味脚印的去向远远吊着对方,一是放弃。想到这里,玖玖自己知道必须迅速下一个决定。其实若不是目标修为如此深不可测,玖玖也不用有这麽多顾虑。
就在此刻,一股形如实物的强大刀芒从身後劈来,玖玖大骇,急转金丹,把所有真气灌注在腿上,向前冲出。
嗖的一声
他箭矢般标前,刹那间向前推移了超过二十丈的距离,两旁树影急退。他将自己的体内真气发挥至极限,可是那股刀芒如影随形,无论他冲前有多快,都无时无刻不在紧紧地威胁他。
玖玖当机立断,停了下来,这样的提气前冲,最耗真气,如果他再不停止,不需对方出手,自己便要真气耗尽而亡。可是停下来後,那刀芒仍然保持那样子,自己便如从来没有改变过位置。他现在全身功力,最多只剩三分,却绝无机会调息,背後涌来的刀芒仿如追魂夺命的鬼一般向自己冲来,玖玖先机尽失,纵使而对千军万马,也不致如这般的窝囊。
突然间刀芒渐散,身後一个声音响起:
“玖天是你的甚麽人?”
玖玖心中生起一线希望,急忙答道:
“正是家父。”
背後的人收起杀伐之气,玖玖顿时全身一轻,压力尽消,连忙回转头来。眼前丈许处,屹立着那神秘的修行者,手上并没有宝刀。难道此人不需借助兵刃,便可发出这样的刀芒?
玖玖拱手为礼道: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神秘修行者道:
“不必客套,若非我见你刚才危急下施展玖兄的青鸟决,你现在可能化为鬼魂了。”
玖玖自知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突然间,心念一动,记起一个人来,膛目结舌地道:“小子有眼无珠,前辈莫非是隐退多年的九州战神染?”
染微微一笑道:“果真是故人之後,功夫不俗,青鸟心法也得真传。”
听到这里,玖玖不由得脸一红。
染又问:“玖兄近况如何?”
玖玖道:“先父於年前练功时,真气倒流,金丹破裂,撒手西去。”
染长吁一声,转侧了身,负手望天,自言自语道:“生死有命,果真丝毫不假。唉!不
出所料。”这几句说话,使玖玖完全摸不到头脑。
染又道:“小老弟为何要跟踪老人家我呢?”
玖玖连忙道:“惭愧得很,小子现就任于楚王下龙飞营,专责侦察敌情,希望能驱逐燕人,还我楚国山河。十日前得知燕王从兖州抽出上万精兵,连夜移师巫山,得知此地必有天大重要之事,故受命赶来此地。但侦察多日,仍然茫无头绪,未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说完後以询问的眼光望着一代战神染,希望他也如自己一样来个全盘托出。
染听到玖玖回答,连连说了几声:“好”!
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但却答道:“小老弟,今日一见,便止於此。”也不说些後会有期的话,转身便去。
玖玖心中打了个黑人问号,奇怪这位父亲挚交,这样要去便去。刚想说话,染回身抛来一本发黄的册子,显然是染贴身收藏之物。
染一边远去一边道:“这上面有些许修行心得,小老弟若能领会,将可免步上乃父旧路,好自为之了。”说到最後一句,染已神行百里开外,声音仍近如耳语,其修为之深,实在惊世骇俗。
玖玖获赠心法,喜出望外,但心中却隐隐觉得此时的战神染有种临危瞩托的味道,大感不安。能令战神染这个九州战神也担心劫数难逃,一定有件惊天动地的事在进行中。这燕国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突然间双腿一软,坐倒地上,原来适才早耗尽真气,为了避免在染前出丑,才苦苦支撑。染既已离去,再也没有支持下去的理由,心下一松,软倒地下。染不攻一招,便足以杀敌取胜,也是让玖玖暗暗心惊。
通往巫山殿的大小道路,全被大燕军队封锁,飞鸟难渡,巫山殿名副其实地与外界断绝了关系。
巫山殿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依山势而建,背靠千里岗主峰巫山峰。巫山峰高插入云,秀出群山之上,使巫山殿雄视整个南阳,巫山在左上方的七里远处。全宫除主殿偏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主宫殿神女宫坐落建筑中心,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排列整齐;殿前护沟深广,引进长江水,成为天然的屏障。往巫山殿除了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功,气势磅礴,使人生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太阳较中天偏西,巫山殿在阳光照射下,威严挺拔。宫外的草原,疏落有致地布满了大燕军营,间中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上万大燕精锐,驻扎於此。
这时在巫山殿的神女宫内,聚集了大燕军中最重要的七个人物,刚才在巫山大街一展身手的神箭手黄鹤,赫然在内。其他六个人,除了一个身穿大燕皇服的男子和两个楚人外,都是燕军将领。
那身穿大燕皇服的男子,正背向其他各人,负手察看殿内一条支柱上的浮雕。众人默立一旁,不敢上前似乎惟恐打扰了他的雅兴,愈发显得他身分尊崇,在他人之上。
皇服男子身形雄伟,颇为气派,负手卓立,便如一株高拔的松柏,英姿过人。他又看了一会,转过身来,一脸向往的神色。男子生得相貌堂堂,不愁而成,双目电光隐现,冷酷而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魔力,给人以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深沉的感觉,是那种雄才大略之士的典型。外貌看来年过四十,可是岁月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衰老,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严。
如果楚王王熬在此,难免要大吃一惊,并要重新对这次巫山殿事件加以估计。大燕如此远征,在这九州微妙的平衡之时,抽出实力,已属事非寻常,更不想撕毁誓言,是大燕所有人的国运,此时有见这样的人物也亲来督师,就更是完全不可思议了。
这位身穿皇服的男子,是在军权上仅次於大燕皇帝的朝歌。朝歌为其弟,武功盖世,与依月天及太师寒江,并列大燕三大高手而他们都是少有接触太初境的人。
朝歌是军事上少有的天才,昔年建立大楚帝国的基业,权倾一时。手下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后燕国能从楚国出来,他部队的支持是决定性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