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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2)

第三十章 (2)

“我说的是某些人,眼见皮蒂小姐住在那儿孤孤单单的。人们还对那些单独生活的未婚姑娘蜚言蜚语呢,”彼得接着说,通过他的话很明显就知道,皮蒂帕特在他心目中还是个十六七岁的丰满迷人的千金小姐呢,因而她得受到保护,不能让别人议论。“我决不会让她被议论。不,太太……我不会让她请人与她做伴。我已与她讲好了。‘如今你还有亲骨肉在,她们陪你会更合适。’我说。但现在她的亲骨肉却置之不理。皮蒂小姐不过一个孩子罢了,况且……”

说这到,斯佳和媚兰笑得更加响亮了,由于难以支持,便都坐到台阶上。末了,媚兰才把高兴的泪水拭掉,开口说话:

“可怜的彼得大叔啊!对不起我笑了你了。确确实实。你看!请原谅我吧。但斯佳小姐和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可能过了九月,棉花收完后我们才能离开。姑妈叫你一路跑来,就是要让你这把瘦骨头带我们回去吗?”

彼得被她这么一问,下巴骨立刻耷拉着,既抱歉又狼狈的神情马上显露在那张皱巴巴的黑脸上,他马上把突出的下嘴唇收了回去,像乌龟把头收进壳里一样。

“媚兰小姐,我说过我人老了,我一下子真想把她的吩咐抛在脑后,但那却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带给你们一封信。皮蒂小姐信不过邮局或其他人,就叫我专程送来,而且……”

“一封信?给我?谁写的?”

“噢,那是——皮蒂小姐,她对我说:‘你,彼得,悄悄告诉媚兰小姐。’我说——”

媚兰站了起来,一只手扣在胸口。

“艾希礼!艾希礼!他死了!”

“不会,太太!不是,太太!”彼得大声叫道,他似乎在嘶喊,一面在破上衣胸前的口袋里寻找着,“他还活着吧!这是他的来信。他很快就回来了。他——我的上帝!扶住她,嬷嬷!给我——”

“你别碰他,你这老笨蛋!”嬷嬷气冲冲地叫道,一面竭尽扶住媚兰那软弱的身子。“你这假正经的黑猩猩!还胡说什么要轻轻地告诉她呢!波克,你抱住脚。卡琳,托住头。咱们把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除斯佳外,其他人都手忙脚乱地抢救媚兰,七嘴八舌地大声嚷嚷,有的去打水,有的去找枕头,很快,斯佳与彼得大叔两人给冷在了人行道上。斯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固定了似的,她是听到彼得说到艾希礼才凑了过来,但现在也被吓呆了,只愣着大眼盯着彼得手里那封颤动着的信。那张又老又黑的面孔显得十分难堪而可怜,宛如一个晚归受骂的小孩似的。他那些神气早已没有了。

斯佳顿时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子,尽管她的心里直叫:“他没有死,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但这消息给她的不是高兴,也不是伤心,而是麻木。到此时,彼得才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似乎是从肚里面发出来的,既有悲哀感又有安慰感。

“我们的一个亲戚威利?伯尔先生从梅肯把这封信带回来给皮蒂小姐。威利先生是同艾希礼先生住一间牢房的。威利先生搞到了一匹马,因而他回来得很快。但艾希礼先生只能步行,所以……”

斯佳一把夺过信。封面写的收信人是媚兰,是皮蒂的手笔,但她对此毫不留神,一下就拆开了,里面一个字条飘扬而下,那是皮蒂小姐封的。信封里装有一张折好的信纸,由于被带信人装在脏口袋里使得纸是灰灰的,还有些破旧。开头艾希礼是这样写的:“佐治亚亚特兰大萨联?简?汉密尔顿小姐转,威尔克斯太太收。”

她的手指无法静下来,抖动着把信笺展开,默默地读道:

“亲爱的,很快我就要回到你身边了——”

眼泪开始止不住,犹如开闸般往下流,她无法再往下看了,一股强烈的喜悦从心头涌出。她便抓住那封信贴在胸口上,一口气就跳上台阶,跑过穿堂,经过嘈杂的客厅,径直来到爱伦的办事房里。这个时候,塔拉农场上上下下的人都还在客厅里救醒媚兰,但斯佳却置之不理,她关好门,锁好,猛地躺在那张下塌了的旧沙发上,哭着,笑着,狂吻着那封信。

“亲爱的,很快我就要回到你身边了。”她轻轻地读着。

人们凭常识也懂得,除非艾希礼长了翅膀,否则从林伊诺斯回到佐治亚就得走几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不过大家还是时时都盼望,只要有一个军人出现在塔拉的林荫道上,心就禁不住急跳起来,仿佛每一个衣服破烂的人都有可能是艾希礼,即使不是他,那个士兵或许也可能知道一点他的消息,或者捎来皮蒂姑妈写的一封关于他的信。不分什么肤色的人,每次一听到脚步声就向前面走廊上奔去。只要一有穿军装的人出现,每个在柴堆旁,牧场上和棉花地里的劳动人,都有理由跑过去,收到那封信的一个月里,农田里的活儿几乎快要陷于停顿,因为谁都不愿意当艾希礼到家时自己却不在屋里,斯佳是最不愿意碰到这种情况的人,既然自己这样工作安心不了,她就无法坚持要别人认真劳动了。

但是时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过去了,艾希礼还是没能回来,也没有再捎来什么消息,于是农场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渴望的心情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不过一种恐惧感已在斯佳的心里,那就是担心艾希礼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罗克离这里那么远,他可能获释出狱时身体已经很虚弱或者有病呢?而且他身无分文,所经过的地方又全是憎恨聪明的地方,要是她知道如今他在哪里,她非常乐意帮助他,她可以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寄给他,哪怕让全家人饿肚子也要他能够快点坐火车回来。

“亲爱的,我很快就要回到你身边了。”

一看到这句话,一阵喜悦便将她沉浸,这好像只意味着他就要回来了。可如今,理智地想一想,才发现他是回到媚兰身边的呢,媚兰最近总是来回地在屋里走个不停,唱个不停。有时斯佳还恨恨地想起,为什么媚兰在亚特兰大生孩子时竟没死?若是死了,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她就可以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嫁给艾希礼,将小博作为继承子很好地收养起来。每当此时,她也并不急于向上帝忏悔,她已不害怕上帝了。

士兵还是陆陆续续地来了,有时一两个,有时十几、二十人,一般都是空着肚子的。斯佳绝望地想着,这比经受一次蝗虫灾害更可怕。这时她又明确起那种好客的习惯来,那是富裕时代曾经盛行的,它规定对于一个旅客,不分贫穷都得留宿一晚,以尽可能的方式招待一番。但时代已变,她认为那样的时代不会再来,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士兵也不,所以几个士兵照样非常受欢迎。

那些士兵没完没了地经过,她的心肠便渐渐的硬了,他们吃的是农场的粮食,是她辛辛苦苦种的菜和从远处买来的食品,这些东西来之不易,而且那个北方佬皮夹里的钱也不是永远都用不完,如今只剩下少数联邦钞票和两个金币,她干吗要养活这些饿死鬼?战争已经结束,她再也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功能,因此她向波克发出命令:凡家中有士兵,伙食必须尽量节俭点。这个命令一起作用,媚兰便自动要求彼克给她少一点食物,剩下的大部分粮食都给士兵,可媚兰自从生孩子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呢。

“你不能这样做,”斯佳责骂她,“你自己还有病在身,如果不多吃一点,你会病倒的,到时我们还得服侍你。让他们挨饿去吧,他们已经熬了四年,再多一会也无妨。”

媚兰回头看着她,头一次从她那深邃的眼睛中流露出公然表示激动的神情。

“啊,斯佳,你不要责怪我,你不知道我这样做有多高兴,每一次我给挨饿的人一部分食品,我就想也许在路上什么地方有个女人把她的午餐分给我的艾希礼。”

“我的艾希礼。”

“亲爱的,我就要回到你身边了。”

斯佳悄悄地走了,从那以后,媚兰注意到客人的食物丰盛了些,即使斯佳每吃一口都得抱怨。

有时那些士兵病得走不动了,而这又是常事,斯佳便让他们躺在床上,也不加以照顾,因为每一个病人留下来,便意味着多一张嘴吃饭,还得有一人照看,便少一个劳力。有个脸上刚刚长出浅色茸毛的小伙子,被一个到费耶特维尔去的骑兵卸在前面的走廊上,骑兵发现他昏迷不醒,便把他带到附近的塔拉农场。姑娘们认定他是从军事学校征调来的学生,可是结果谁也没弄清,因为他没醒便死了,而且在他身上也找不到线索。

那小伙子长得较帅,显然是个上等人家子弟,而且是一个南方人,那儿一定有好几位翘首等候盼望他回去,犹如媚兰和斯佳注视每一个胡子杂乱的人一样。她们把小伙子紧靠着奥哈拉的三个孩子埋了。当波克往墓穴填土时,媚兰哭了,心想是不是有人也将艾希礼长长的身躯同样处理呢?

还有一个叫威尔?本廷的士兵,也像那个无名无姓的小伙子,是昏迷中同伙带来的,他得了较严重的肠炎,姑娘们把他抬上床时,担心他很快又会像上个小伙子一样。

他长着一张南佐治亚山地穷白人疟疾患者的蜡黄脸,淡红色头发,一双蓝眼睛没精打采,尽管昏迷过也显得坚忍而温和,还有一条腿被齐膝截掉了,马马虎虎地装上了一段木头,显然他是个山地穷白人,就像那小伙子一样显然是个农场主的儿子,至于姑娘们为什么知道,那很难说。可以肯定的是他与塔拉许多上等人比,他决不会更脏,或者长更多的毛和虱子。可以肯定的是他说胡话肯定不会比塔尔顿家的那对孪生兄弟更蹩脚,不过她们也清楚,他不属于她们这个阶层,但这并不影响她们挽救他。

在经过一年北方佬的监狱后,又拐着那条安装得很粗糙的木制假腿行了那么远,他已经很疲惫,似乎没有一点力气与疟疾斗争了,因此他好几天都躺在床上。他始终没有叫过母亲、妻子、姐妹、情人一声,这一点叫卡琳惶感不解。

“一个人总该有自己的亲人,”她说,“可他好像已没有亲人。”

别看他那么瘦,还真有股韧劲呢。经过细心护理,居然活过来了,终于有一天,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已能认出周围的人来,看得清卡琳坐在他身边念珠祈祷,早晨的阳光照着她的金黄头发。

“那么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他用单调而平淡的口气说,“女士,但愿没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

他长期静静地卧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木兰树,很少打扰别人,但也康复得很慢,卡琳喜欢他平静而自在的神态,她愿意整个炎热的下午在他身边为他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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