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贵有自知之明，看来老老实实去优衣库才是最佳选择。
李寒这会儿站在路边，叹了口气点开手机打了滴滴找到一家自己常去的商场，然后选为目的地并确认。
丰田卡罗拉如期而至，载着他不紧不慢地到了亿达商场。
下了车，看着十三块钱车费被扣走，李寒一阵心疼，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电动车的确方便，但去稍远的地方不是得坐地铁就是得打车。
是时候买辆车了，平时送孩子上学也方便。
想起去年冬天自己骑电动车载着豆豆去学校时两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李寒就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可惜卡上现在总共也就一万三，连一辆老年代步车也买不起。
李寒从屁股兜里面掏出了那张黑金色的“湮灭级歼星舰兑换券”，寻思着这玩意儿也不好卖啊，虽说质地奇特，但本就是不属于本宇宙的物质，没有人能鉴定出来，所以也就没有人会买。
终究只能当个漂亮的饰品。
想到这儿，他快步走进商场一楼，在卖翡翠的柜台向人家讨了一根黑色的细绳，从“歼星舰兑换券”上面的那个圆形孔洞穿了过去，然后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对着商场的镜子照了照，别说，还挺好看。
这张来自机械宇宙的卡片本就不大，比银行卡小，比狗牌稍大，底色黑如烟雾，外加妖异的暗金色纹路呼吸般明灭，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美感。
而且冰冰凉凉，夏天戴在身上整个人的烦躁都消失不见了，清凉舒爽。
这会儿已经中午十二点，李寒在商场负一层的超市入口处的美食城点了一碗炒河粉外加一根烤肠，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总共才花了十五块钱，他很满意。
抬头一看，来这吃饭的都是独自一人的男士，有年轻的，也有跟他一样的中年男子。
填饱肚子之后，他顺着电梯来到了商场一层，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优衣库男装区。
衬衣、西裤、T恤、休闲裤、短裤...李寒抱着两大筐衣服来到了试衣间，一次性试完了几十件衣服，然后从中挑出十几件大小不合身的扔在试衣间出口的柜台上。
如此循环往复两三轮，总算挑出了三套合身的工装、三套休闲装、一套运动装和一套居家服。
看到内裤打折，他直接买了十条。
没办法，随着自己的臀部越来越挺翘，内裤也得换大一号的。
穿着一件优衣库和海绵宝宝联名的嫩粉色T恤，李寒提着两个大袋子走出了商场。
男人永远讨厌逛商场，所以他一次性买足了衣服。
最后在麦当劳买了一根甜筒，李寒一边舔一边寻思下午该做些什么。
久在樊笼中，复得返自然，他其实挺想去网吧的。
但生活的压力压着他，系统的任务逼着他，想想还是算了。
唉，平时看网文小说中的男主角，不是被银行卡逼着花钱（花不完就得死），就是一步到位直接变神豪，怎么到了自己就只能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总不能去会所当鸭子吧？
李寒在烈日下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要不傍个年轻漂亮的小富婆吃软饭？
貌似自己现在认识的称得上富婆而且不丑不老的也就只有上官斐了。
李寒在炎炎夏日下一阵恶寒，赶紧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压了压惊。
算了，钱的事情从长计议，关键是那两个要命的系统任务。
十天时间眨眼就过，万一到时候没能完成，那结局想想就可怕。
他再次在脑海中想象自己走在大街上路人看到他纷纷呕吐的场景，顿时头皮发麻。
抚慰少女受伤的心灵他已经轻车熟路，难的是绿了王天辉那个任务。
王天辉现在的女朋友是孟千黛，即便有系统，李寒对于拿下她并没有什么信心，这女人就差在额头上写“穷逼勿近”四个大字了，要想单纯凭借肉体去降伏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对她这种女人来说，金钱和权力就是春药，扯别的都白搭。
而且，李寒挺讨厌她的。
午后两点钟的炎城简直如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般燥热，即使戴着“歼星舰兑换券”，李寒也汗流不止，他站在马路旁吃完了最后一口甜筒，正准备拿出手机打车。
这时，一辆白色雷克萨斯轿车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随着车窗降下，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庞微笑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看着那个女孩儿，回忆里的画面如幻灯片般一幅幅在他的脑海放映。
高三的教室里如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电扇不紧不慢地转动着，这是一节自习课，所有学生都混混欲睡，坐在倒数第一排的李寒刚刚睡醒，他带着懒洋洋的笑容伸手拍在了前面那个女孩儿的肩膀上。
女孩儿原本正沉浸在一道困难的数学题之中，顿时如惊慌的小鹿般抖了一下肩膀，满脸委屈地转身问他：“干嘛？”
......
端午节，学校没有放假，班主任决定在夜自习放电影娱乐一下。李寒趁着前排那个女孩儿的同桌上厕所，满脸坏笑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因为教室关了灯，女孩儿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李寒趁着黑暗偷偷牵住了她的手。
她试图挣脱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反抗，任由李寒抓着她的手看完了整场电影
......
高考前倒计时还有十天，前排有个每次模拟考都在前十名的高个子女孩儿居然搬着凳子来到了最后一排，李寒和她瞬间聊得火热。
她偷偷回头时看到李寒伸手摸了那高个子女孩儿的头发，于是趴在课桌上泪如雨下，却不敢发出声音。
高考前倒数第三天，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学校，班主任急急忙通知了她的家长，一群人到处找她却找不到，李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听说她没有参加高考。
......
再次相见是在大学，李寒刚和女朋友分了手，伤心欲绝地躺在床上在班级群里翻到了她的QQ号，试探着加了她的好友，她兴高采烈地向他介绍自己在外地做化妆品销售员的生活。
一星期后，她坐火车来到了炎大找他，夜晚，在学校外的小旅馆，李寒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他最终还是受不了异地恋，在学校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独自一人身在异乡的她因为李寒的冷落得了抑郁症，被家人接回老家，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络过。
大学毕业到今天，已经快要十年了。
两个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见。
这个女孩儿叫姜宁，安静而又倔强，一如从前那般美好，却又让人心疼。
她降下车窗，凝望着那张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的脸庞，一句话也不说。
李寒一看是姜宁，下意识地把头扭到了一旁，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姜宁“扑哧”一声捂着嘴笑出声来。
两个小酒窝，长长的睫毛，月牙般弯弯的漂亮眼睛，一如当年在高中时的模样。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真难看！”她开口打趣李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粉色海绵宝宝T恤，脸顿时涨的通红，其实只是想和女儿穿亲子装来着，他手上的袋子里就有一件儿童款的T恤，和身上这件是一样的图案。
“咳咳．．”李寒在脸上堆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问她：“你怎么来炎城了．．．”
“天大地大，我想去哪就去哪，怎么，不想见到我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今天真是太巧了，正好碰见你．．．”
“是啊，是挺巧的．．．”姜宁也沉默了下来。
这时隔多年之后的再次巧遇，即便两人都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可那又如何呢？
这些年李寒经历了工作、结婚、生子、中年危机、被绿、车祸、重生．．．
姜宁因为没有参加高考，比他更早就步入了社会，时至今日，早不知经历了多少社会的残酷。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可惜，再见面时，两人早已不是从前的少男和少女了。
“你要去哪，我送送你？”姜宁说。
“不用了，我已经打了车。”李寒依然维持着刚才那个僵硬的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
“那我先走了．．．”姜宁对着他摇了摇手，降下车窗轻踩油门缓缓离去。
先是惊讶。
然后是尴尬。
最后是怅然若失。
这就是李寒从头到尾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找了片树荫，站在下面等网约车。
李寒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手机QQ，打开了邮箱，往前翻阅了一百多页，终于找到好多年前姜宁发给他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笑容灿烂，穿着一条橙色的裙子，走在一条种满了法国梧桐树的大街上。
那时的他还在大学，而她已经只身前往一个遥远的城市开始工作了。
就在这时QQ提示音突然响起，李寒点开一看，一个小黄鸭的头像晃动着请求加他好友。
这个头像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姜宁。
通过了好友验证，姜宁发来一个伸着舌头的调皮表情，李寒回了一个头戴绿钢盔、嘴里叼着雪茄的表情。
好多年前两人初次在QQ上聊天，开场和今天一模一样。
“当爸爸了吧？”姜宁问。
“你呢？当妈妈了吧。”李寒并不直接回答。
“我还不想要小孩，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你不会到现在还没结婚吧．．．”
“看不起谁呢，我结婚啦！”
“哦，我也早就结婚了．．．”
“媳妇儿想必很漂亮吧，快给我发个照片看看．．．”
“算了，不说这个了。”提起媳妇这两个字，李寒悲凉一笑。
“哼．．．你该不会找个富婆结婚了吧，连照片都不敢发？”
“我要有那福气可真太好了．．．你呢，老公是做什么的，炎城人么？”
“问那么多干吗，查户口？”
“没有．．．”
之后就是突然的沉默，一直等到一辆丰田卡罗拉停在了李寒面前，ＱＱ提示音才再次响起。
“我最近会呆在炎城，下次再聊吧．．．”
“好的...”
姜宁回了一个OK的表情。
聊天到此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