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侧躺在床,看着闭目的胡尊,依旧沉浸“修炼”状态 ,不由走上前去,一把吹灭油灯。依着窗外投进的白光,转身返回,准备入眠。
胡尊感受周围灯光熄灭,仍是不肯张眼。他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心中却在思考,今晚应当如何度过。
毕竟他也是知礼仪廉耻,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就此,维持这般场景,不知过去许久。
“睡床上吧。”耳边传来,冰冷冷的女子声音,此时听来,如同寒冬暖阳,腊雪火炭,一解他燃眉之急。
胡尊睁开双眼,立即走了过去。可即将靠近之时,又听见赵琪厉声说道:“你睡外面,不许越过中间衾被,不然我一剑刺死你。”
胡尊视线沿着白月光,落在她洁白无暇俏脸上,只见一抹红晕,烫染开来。
赵琪倔强地别过头颅,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这点你放心,我睡相可好了,家里人一直夸赞我,睡觉够踏实。
胡尊轻轻地除去鞋履,背对赵琪,着衣侧躺而下,默不作声。
接着合上双眼,心里暗想,赶紧睡吧,睡着就好了。
只是,事与愿违。
第一次与女子同床共寝,这种奇妙经历,使得他止不住地心神紊乱,根本无法入眠。胡尊闭眼想了许多人事,许久过后,竟发现自己越来越精神,丝毫倦意也没有。
真是见鬼了!
赵琪睡了吗?
不如找她聊聊天好了。
胡尊翻过身子,看见赵琪仍是之前姿势,平躺侧头,望着窗外明月,沉默寡言。
夜晚,月光格外明亮,洒在她束发之上,闪烁着青墨亮泽,如丝如绢。
只见她紧抿着嘴,眼睛泛着晶莹光彩,眼角处,正有一道透明泪水簌簌滑下......
“你......怎么了?”胡尊关切问道。
赵琪如同惊动的兔子,侧过身子,背对着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沙哑回道:“没事。”
真的没事吗?
胡尊平躺床上,双手环胸,望着上方黑漆漆的屋顶,似再次洞察她的心思,轻声道:“我也想家里人了。”
“你还记得初次见面的场景吗?”
赵琪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嗯的一声,细若蚊蝇。
胡尊有条不紊,继续娓娓道来。
“大概是七年前,我妹妹出世那日,你们突然来访,还一起吃了顿饭。”
“那时候,给我的印象,你爹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你娘是个很温柔的人。”
赵琪听见他赞许自己爹娘,不由流露出一抹微笑,遂好奇问道:“那我呢?”
“你?”胡尊眯起双眼,似乎是在回忆。半晌过后,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只记得送了一条鼻涕虫给你,你不领情,还哭了,就像现在这样。”
话毕,胡尊转过头,正如他料想一样,赵琪脸上浮现丝丝恼怒。而他似乎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继续补充道:“对了,我记得你吃饭很多,很快。”
此话一出,赵琪顿时拔出腰间短小佩剑,在其眼前比划几下,冷冰冰地盯着他。似乎在警告,胡乱说话,可是要出人命的。
银白短剑在月光下,显得更为雪亮,折射的剑光在其脸上飞速移动,吓得他双眼紧闭,颇为惊慌失措。
“不对,我记错了。”
“我记得你那时候挺可爱的......”
话音未落,胡尊抬起了左手,一株青色真气萦绕的“四叶草”出现她的眼前,显得那么青翠碧绿,活灵活现。
片刻后,胡尊睁开了一只眼,瞧见那把佩剑已经收回,不由松了口气。
女子果然是比较奇怪,可怕的存在。
赵琪望着胡尊手上的植株,嫣然一笑,如盛开的花蕊,看起来温婉可人。
他还记得!
这是赵琪首次收到别人的赠礼,因此她记住某种小草的名字,后来还特意找寻过。只是可惜,再没见过四片叶子的了......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
天哪,他说我可爱吗?
赵琪娇脸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熟透的油桃,白里透红。她低着头,以手掩面,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他对我有特别情感吗?
那苏可卿怎么办,我们的关系这么好。
在他眼里,也不知我与她有何不同,谁更......
赵琪望了眼胡尊,犹豫许久,粉唇微启,忍不住问道:“苏......”
只是,她话刚出口,胡尊却率先说道:“谢谢,今日能来救我。”
赵琪一怔,“不用。”
“可以说下你以前的事吗?”胡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灿烂笑容,“我挺好奇的。”
赵琪看着他,不禁有些发愣。
她的爹娘经常告诫,不可轻易对人透露以前的事,除非是很重要,且值得信任的人,才可向坦然待之。
对此,以前的事,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包括隐血宗内所有人......
但是,不告诉他,他会不会认为,我不近人情,过于傲慢,败了他兴致?
只要将佩剑一事隐瞒,其他的,告诉他也无妨吧。
赵琪犹豫再三,终是下了决定,将部分往事,告诉他。
“我来自无尽海域的一座岛屿......”她仅是讲了个开头,转过头,想看下胡尊的反应。可谁曾想,他双目紧闭,躺着一动也不动。
“睡着了吗?”
赵琪见他没有反应,气息平和稳定,似乎真的入眠了,“果然。”
也难怪,今日经历这么多事,此时放松下来,是该好好休息了。
她就这么侧躺着,隔着细薄的衾被,与他相对而席。望着胡尊的脸,渐渐地,她也合上眼睛,入了梦乡。
皎月似乎也要休息,盖上黑云,再也没冒出来,四周又是恢复一片漆黑......
翌日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木窗,照射而入,落在胡尊脸上,刺眼亮光使他眉头紧皱,有点难受。
他抬起右手,遮挡日光,缓缓眯开一道缝隙,看着周围一切。
不是吧?
赵琪不知何时越过了界线,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之上,一手一脚,也是搭在其身上。两人贴得紧紧,严丝合缝......
真是个不安分的女子!
我说怎么呼吸有点困难,手脚麻痹,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胡尊身子微抬,右手食指,点在她的额头,左手试图抽离出来。结果可能动作太大,赵琪眼皮颤动,似有即将醒来的前兆。
胡尊连忙躺下,合上双眼,恢复之前姿势,装睡不醒。
果然。
片刻之后,一声尖吼,传入耳膜。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