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王潇茜不禁哑然失笑,这姑娘,还真敢说,也就是自己脾气好,不然碰上谁,这会儿都该是掀桌子大干一场,分出个生死的结局了。
王潇茜抬手揉揉鼻梁,再抬眼望向这个胆子忒大的姑娘,寒霜,水仙大陆韩家千金,传闻中的天纵奇才,长的是比谁都漂亮,那心肠也是比谁都狠辣,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可好似谁不是个天才似的,剑术早已通玄的王潇茜,遇上修冰法的寒霜,当如何?
王潇茜一只手指抚摸茶杯边缘,一边说道:“世人皆说我乃是王家下任家主的不二之选,既如此,又何需韩姑娘所谓的“相帮”?”
韩姑娘咯咯笑的花枝乱颤,这般放肆,更是让王潇茜心生不悦,好不容易才重新恢复那温良贤淑的女子仪态,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把折扇,轻轻敲打手心,扇骨乃是象牙材质,而扇面虽未展开,却也容易判断其质地定然上佳。韩霜笑言:“那世人,也不是王家家主嘛。有了他们的评价,老顽固的家主就会摈弃传统,让位给你?有了他们的评价,你那些个草包弟弟就不勾心斗角啦?”
刹那间,只听得“砰”的一声,横在二人中间的桌子突然一分为二,又瞬间被大火吞噬,转而附上一层坚冰,如同是冰块里边裹黑炭一般,摔落在地,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看向众人,只见王潇茜手中长剑已经出鞘,火焰喷吐,直指向对面蓝发如瀑的少女,而韩霜,已经摊开扇面,挡在身前,仿佛是施加了一层无形冷气屏障一般,那汹涌的火焰,硬是透不进半点,长发飘逸,嘴角微微上扬,十分的气定神闲。从王潇茜的角度看她,则是只见其眯成月牙的好看双眸,却不见其杏唇。
而李叔丝毫未动,那怀抱重剑的少女,甚至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潇茜平举的剑刃始终不见收回,火焰也是一直在持续,韩霜也是微微歪着头,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一时间也是僵持不下。
良久,整个房间依旧是噼里啪啦的作响,而韩霜也好似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轻轻往前一抖扇子,顿时几片雪花飞舞而出,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周遭游走一圈,便好似双方各自抵消一般,全都消失不见。韩霜嘴中还说道:“好了好了,烧这么半天了还不收回去,你是个傻子吗?”
王潇茜轻轻抖出一个剑花,收剑归鞘,反正也不想说话,多烧一会儿就烧一会儿嘛。后又做出一个双臂环胸的动作,手中还握着剑,所以世间最柔软与最坚硬,就在此刻有了一个很好的对比。王潇茜说道:“觉得我是傻子,还来做交易?”
韩霜顿觉眼前一亮,将摊开的折扇拉回,抵在鼻子上,所以此刻谁也看不到其嘴巴,只是从双眼来看,好像是更加开心了些。而那抱重剑的少女,也终于是舍得睁开自己的双眼,瞧一瞧这被她说成是会影响剑心的浑浊世界,短短的一瞥过后,又缓缓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而李叔,依旧是气定神闲的站在王潇茜身后。
韩霜笑着嘀咕道:“恁硬气,脾气还忒大,咋的,王家少妇了不起啊。”
声音虽小,可房中人却是都听得真切,王潇茜立刻说道:“性格差,嘴巴还挺臭,韩家小屁孩就很了不起?”
韩霜轻轻挥动扇子,啧啧啧的摇头,说道:“潇茜姐姐,火气忒大,不妨让妹妹为你消消火怎么样?”
王潇茜冷哼一声道:“祛火之法,王家自有上百种,就不劳韩姑娘费心了。”
韩霜“啪”的一声,将折扇折起,一敲手心,再次询问:“真不用?咱降火可是有一手,比王家那些个法子可是管用多了,专治后院起火。”
王潇茜头颅高昂,挺起胸膛,坚定地说道:“不用,不就是后院起火吗,有的是法子。”
见她这般自信,韩霜一脸的惋惜,直摇头,说道:“无非不就是去掉烧烂的薪柴,指不定还得将那还未发挥作用的柴火也给一并损失掉,更甚者,说不得还得白白拆掉整个后院。”
王潇茜依旧保持着那个姿态,对其所言充耳不闻的样子。韩霜见状,就此起身,施了个万福,作道别言语:“既然潇茜姐姐这么说了,那妹妹我就不多管闲事啦,若是以后有此想法,大可以去往水仙大陆韩家寻我,就是不知那时能否与姐姐重逢呢?”
王潇茜则是换做右手握剑,左手覆于右手之上,与之作揖,道:“不送。”
韩霜微微一愣,继而面上笑容更盛,大赞“妙人,妙人呐。”然后挪步走向窗户,掩嘴而笑的手臂于脑袋逐渐上扬,甚至是作势向后倒去,最终嘟哝道:“二丫,有些累了。”
只见那怀抱重剑的少女,迅速收起了怀中物,摊开双臂,一个公主抱将韩霜给抱了起来,双目睁开,面带笑意的盯着怀中少女那绝美的脸庞。韩霜也是顺势抬起双手,搭在韩澄的脖子上,闭起双眸,好似要睡着一般,看来果然是有些累了。
韩澄二话不说,轻轻跳上窗台,就在这三楼,纵身一跃。嘴里还说道:“都说了,喊我韩澄,别叫我二丫。”
韩霜依旧是闭着双眼,轻声答道:“好的,二丫。”下一刻,韩霜手中的折扇又重新展开,二人脚底下瞬间多出一片凝结而成的冰面,就这般悬在空中。韩澄脚踩冰面,继续向前飞跃,一块块冰面时机恰好的出现在她的脚底下,两人就这样迎着天边的彩霞,缓缓消失于天际。
忽然间,本已经没了交流的二人,韩霜再次开口问道:“二丫,你说……我嘴巴真的很臭?”
而客栈这边,王潇茜与李叔都在目送那两人的离开,两人踏冰而行的始末自然是被他们尽数收在眼中了。李叔轻抚胡须,啧啧称赞道:“真是厉害的两位小姑娘。”王潇茜并没有收回目光,也是点点头,由衷的称赞道:“是啊,着实厉害,小小年纪修为不弱,这才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李叔觉得大小姐可能有些想岔了,与自己并没有说到一个点子上,而且也有些过于妄自菲薄了,论天才,大小姐其实也不差的,却也不好出言宽慰,毕竟自家人怎么说,都有拍马屁的嫌疑,便没有接下茬。
二人就这般看这她们消失的方向,云霞依旧美丽。两朵被霞光映照的好似彩色棉花糖一般的云朵,朝着彼此慢慢推进,而后逐渐的互相勾连,缠绵,最终水乳-交融一般,不分你我。
在此之前,王潇茜的房门便已经被轻轻敲响了,所以二人也都没瞧见这天边云霞交融图。王潇茜打开房门,见到的是那富态胖掌柜张垣,与一同赶来的何默、常无病,想来是因为听到了先前的冲突引发的响动。见到众人都有些疑惑,王潇茜面露微笑,与他们说道:“大家不必惊慌,没事儿,我搁这儿练剑呢。”
何默翻了个白眼,问道:“亲爱的霜儿妹妹呢?都没与好哥哥喝杯酒,就走啦?”
王潇茜干脆打开房门,将众人让了进来,超窗外天边努努嘴,说道:“喏,你心爱的霜儿妹妹,正飞往天边呢。”
循着她所指的方向,众人果然是见到了那已经比飞鸟还要小的少女身形,何默赞叹道:“好家伙,霜儿妹妹果然不凡,都能上天了,这要是打起来可得让哥哥好一阵愁苦了,我可没那上天的本事啊。”
王潇茜撇撇嘴:“还一口一个霜儿妹妹叫的肉麻的很,现在就开始算计起人家啦?”
何默脑袋一歪,故作不解,答曰:“我说的是那床上打架的事儿啊。”
果不其然,此语一出,便是挨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剑柄,立马又蹲在地上苦不堪言。
而此刻,这边众人正在谈论的韩霜与韩澄二人,依旧在天上踏冰而行。躺在韩澄怀中的韩霜,双脚欢快的摆动着,挡住二人面庞的折扇,正缓缓的放下,重新露出那英气的脸庞,与惊为天人的少女样貌。
此时的英气少女好似神情要柔和不少,没了那平时生人勿进的气场,双颊有些微红,怀中少女则是心情更好上不少,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一副吃着了好东西意犹未尽的样子,一手随意搭在韩澄肩膀上,一手握住重新折叠起来的扇子,轻轻抵住韩澄的脸颊。
韩澄任由怀中璧人的随意打闹,目视前方,凌空踏步,突然,只听其轻声道一句:“不臭。别听那老阿姨瞎说。”
听得怀中人突然间大笑不已,肩上的手搂的更紧了,脑袋紧靠一侧肩膀,双脚也是荡漾的更加欢快起来,一柄折扇“噗噗”的拍打在英气少女的胸口,却是半点不疼。
无论上边如何打闹,下边的坚冰,始终稳固异常,所以二人前行,那也是稳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