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病看了眼仍旧吞吐云雾的齐老,又看了看二妮,犹豫片刻,轻声喊道:“齐老。”
齐老也很“客气”,说道:“有屁就放。”
常无病果真照做,道出自己内心所想:“能否请您……收二妮为关门弟子?”
齐老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说?”
“二妮年岁尚小,且天资聪颖,需要有一个明师。而且,若有人能够常侍左右,相信对于齐老您,也会是一件好事的。”
齐公在此居住多年,至于二妮是否天资聪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过,这小子倒是个会说话的。能在行将就木的年纪,收取一两名嫡传,也许还不错。这种事儿,就跟老来得子差不多,所以齐老对于二妮一下子就愈发的和善了起来,此前孙子孙子的叫喊,也就原谅了吧,反正也是无知稚童的胡闹而已。
不过做师父的,总得有个做师父的架子不是,齐公听闻常无病的言语,仍旧是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吞云吐雾。
这时候,作为事件主人公的二妮发声了,双臂环胸,轻哼一声道:“让我给孙子做徒弟,岂不是降了辈分吗。有病哥啊,你不是得了那些医书吗,带上我呗,咱两一起琢磨出个绝世神医来,就好了嘛。”
毕竟是看着小妮子长大的,齐公对于二妮的脾气,那也是拿捏得死死的,道:“你两要是一起出去,你得喊他师父,要是留在我这儿,到时见面,只需唤一声师兄就可以了。再说了,你这愚笨师兄也是半瓢水晃荡,你要是跟着,只会捣乱添麻烦。”这是已经认准了二妮,肯定会留下了吗。
二妮皱着眉头,使劲地想着问题,有那么一瞬,觉得老头说得其实挺在理的。
她突然脑袋向侧面一歪,看向常无病,问道:“有病哥,那你还回来吗?”
常无病点点头,笑着说道:“那肯定是会回来的啊。”
齐老补充道:“就算腿瘸了眼瞎了,回不来,你不会去找啊。”
二妮瞪了眼老者,又蓦然而笑,看向常无病,伸出一手,竖起小拇指,道:“拉钩。”
常无病遂也抬起一手,与之完成约定。
做完这个之后,二妮就愈发的开心了,站起身来,向着老先生,毕恭毕敬地行晚辈礼,奶声奶气地喊道:“师父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虽然仪式感没有那么强,甚至都没有敬茶,但老先生却笑的格外开心,这是常无病从未见过的、在自己这边从来没有的笑脸,让他一下子还有些不太适应,原来齐老,真心笑起来,还是挺慈祥的。
心情大好的齐公,挥了挥手,让常无病与王潇茜滚蛋。临出屋门,常无病突然转过身来,与老先生执晚辈礼,诚挚说道:“齐老,若在您力所能及的时候,请护住这一村人的安危。”
齐老摆摆手,示意自己知晓了,常无病这才放心地踏出院门。
才刚一出去,王潇苑就打算与常无病“分道扬镳”了,说实话,与这王家五小姐初次见面,不如潇茜姑娘那样令人如沐春风,难免会有些落差,不过,就城里头的那一脚,以及徒手劈源武,给自己的帮助着实不小,内心里,常无病还是非常感谢这为五小姐的。而且,今日听闻老先生一语道破,姐妹两,其实情深,这让他也有些高兴。每每听闻朋友过得如意,总是一件值得令人振奋的事情,可听闻对方过得不如何的时候,又总会让人揪心不已。
看着王潇苑离去的背影,常无病喊道:“王姑娘。”
女子转过头来,随口问道:“做啥?”
他答道:“既然我们已打算结伴而行,总该约定一个碰面的时间吧,何时去往城里,又何时动身启程,去往何处,这些都是需要思虑的事情。”
女子突然有些不耐烦,说道:“随便啦。”
这一下让常无病有些愣住了,此前与王潇茜同行的时候,每一次的行进,都会有一个考虑周全的计划,诸如这些问题,偶尔也会讨论一番。可立马常无病就又有些自嘲了,眼前这个相貌无异的女子,是王潇苑啊,可不是王潇茜。只得无奈的应一声:“好。”
王潇苑耸耸肩,道:“两日后,再来寻你,到时候见面商议就可以了。”
常无病又一次应道:“好。”
她转过身去,举起一手挥了挥,说道:“再见,鼻涕人。”
常无病拱手道:“告辞,王姑娘。”
然后各自分离,王潇苑不知去往何处,不过总该也是去解决今日的留宿问题了,常无病则是赶回二妮家,去告知她父母其已经拜老先生为师的消息。
听闻这些,其父母起初是有些担心的,这么小小年纪的,莫不是就要出去问诊?还要做那么多重活儿不成?给常无病好一顿宽慰,这才放宽心来。
等到二妮终于归来的时候,一问才知,往后要做的事情,其实相比于常无病,是要轻松不少的,照料草药,每日修行,与老先生学习医术医理,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既无什么可担心的,常无病剩下的,也就是等待着两日后的离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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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两日而已,眨眼间便消逝。
这一日清晨,修行过后,王潇苑便来寻常无病了。常无病一身行头,自然是没得什么变化的,可王潇苑却是与此前大不相同,褪去了华贵的服饰,身着干净粗布衣裳,脚穿布鞋,头戴一顶草帽,可配上那好似碧玉无暇的绝美面容,怎么看都不像,也不可能是农家女。给常无病瞧着,甚觉怪异,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好似在给所有人喊话:“来,瞧瞧,虽然我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貌,双手玉葱指丝毫不沾油盐,可我绝对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女。”谁信呢。
常无病冲着如此装束的王潇苑说道:“不妨你去地里掏些泥巴,糊在脸上?不然我觉得不像。”
王潇苑只是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我觉得像就可以了,你管我。”
确实管不着,常无病索性就不理。该是时候去与老先生道别了,也需要与二妮一家,挥手作别,又是这样的时刻,每一次分离,总是令人揪心不已,也总会不由得想起还在家中的小妹。
相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二妮父母,自然也是有些伤感,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太多不舍,二妮则是皱着眉头撅着嘴,没了好玩的大哥哥相伴,就要少去不少乐趣了,往后修行也要自己坚持了,术法也只能靠自个儿努力完成了,再也没有那巨大的水鸡驮着自己乱跑了,好吃的糖葫芦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能再吃上一口了,想着想着,就好像愈发的伤心了起来。只是心中的诸多不舍,却终究难化作只言片语,唯有倔强地挥手而已。
常无病也许下了承诺,下次来,肯定会带上五串糖葫芦,还要有更好玩儿的术法,那匹骏马,也留给了二妮,作为她将来成为女侠的贺礼。
走在去往齐老屋子的路上,一直面有愁容的常无病突然说道:“我们要不去往东边木灵大陆?”
王潇茜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整的莫名其妙,脱口而出问道:“为何?”
常无病道:“也没啥,就是有些想念家中妹妹了。”
“你还有个妹妹?”
“嗯。”
走在前边的王潇茜微微点点头,道:“好啊,那就去东边。”
暂时的目的地,就这般草草决定了,也这么和齐老提了一嘴,得到的答复也很随意:“好啊,可以啊,去东边嘛,也没什么区别,木灵大陆也挺好的。”
再往后,木樨镇上所有的日常,便与这二人,再无瓜葛,常无病与王潇苑,俱是天地间一浮萍而已。
二人出村,一路缓行,便时不时的讨论接下来行程的相关事宜,想了两日的常无病,其实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规划,而王潇苑这小娘们,其实,半点都没多想,所以基本上就是常无病在那边絮絮叨叨个不停,说着些有的没有的地名,讲些莫名其妙的言语,她就只是“嗯嗯嗯”地答复着就可以了。
反正就是先去城里,搞一个啥逐源客的身份。这个她是知道的,只是原本生在大家族,完全没有必要加入这么个不知其深浅的组织,现在看来,加入这鱼龙混杂的所谓逐源客,倒成了必要的。然后“返回”洛城,穿越那啥大沙漠,沙漠里边势力繁杂,王家眼线也少,所以她自然是乐得如此的,再就是某个偏远乡村,便是这憨包的家乡?去瞧一瞧也挺不错的。往后的路,常无病自然就是需要适当的询问王潇苑才行。
村子东边的古怪森林,也就是妖兽领地,这一次,也该去闯一闯,一探究竟了。然后顺着东北方向一路前行,穿越各个城池,抵达某座港口城市,方能乘坐跨洲渡船,直达木灵大陆。
行程定了下来,就好办了,稍稍有些绕路,耽误的时间却并不多,所以常无病与王潇茜,都是可以接受的。
此后二人便是专心赶路,不多时,就已经抵达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