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病与王潇茜两者皆是修行之人,赶路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不出几日,两人就已经抵达了任务执行地。
按照计划需要藏拙的王潇苑,早早的就又来了一次“变装”,尽量的用装束来让自己变得“普通”起来,只是不管如何穿搭,落在常无病眼中,都觉得太过不俗,索性就只好用长布围在脖子周围,遮掩朱唇,草帽帽檐压低,尽量遮掩摄人心魄的双眸。
等到风尘仆仆的两人临近村子的时候,就看到一位位村民恭恭敬敬地守在村口了,手里还提溜着鸡鸭、柴米以及钱财,阵仗依旧浩大,热情得很呐,都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常无病刚招招手,准备说些“不必多礼”的客气话,却听见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说着诸如“不是萧大人与张大人啊”、“这是谁啊?又是来害咱们的?”之类的话。然后众人重新看向两人,大声怒斥道:“滚啊,快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常无病一下子懵住了,刚刚举起的手,只好作势向后摸向后脑勺,尬笑一声,解释道:“大家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并非恶人,只是想要来此帮助你们解决流匪困扰。”
对面人群中一位老者以柺杖拄地,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道:“谁让你们来的,莫不是又来惹恼萧大人与张大人不成?你们死不死的我不关心,可别连累了我们。”
一旁的王潇苑顿时就沉不住气,瞪大眼睛,气道:“你这老家伙,说什么呢?能说点人话?我们来是为你们解决困扰,怎地就成了连累你们了?还死不死的不关心,那你们发个屁的任务?”
老者一听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浑身颤抖,拐杖数次狠戳地面,说道:“什么狗屁任务?我们每年纳一纳贡,活得好好的,谁求着你来了?隔三差五就来一拨跟你们一样不知好歹的家伙,好话大话胡说一大堆,结果不还是惹恼了两位大人,徒增我们的赋税而已。”
王潇苑双拳紧握,面色阴沉如水,常无病都有些害怕她会对这些村民出手,于是出言喊道:“王前辈。”
王潇苑却是无动于衷,并无回应,却也没有狠狠一拳捣向守在村口的村民。而对面之人,依旧是在喋喋不休,以至于让常无病都倍感厌烦。良久,王潇苑长呼一口气,大声骂道:“老娘看你们就是骨子里缺钙,跪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一群老不修、懦夫,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跪着吧,生生世世活得像给人圈养的牲畜一般。”
此语一出,给对面人群也给整懵了,一时间没了叫骂声。常无病抬手扯了扯王潇苑袖口,骂也骂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还是就此离去重新商量对策才行。不料王潇苑怒喝一声:“别碰老娘。”当然,没有扭过头,仍旧是看向村民们喊出来的。紧接着紧握的右手就是猛然间挥出,一股炽热烈焰拳影迎风暴涨,砸向村子附近一块巨石上,瞬间化作齑粉,给骤然升起的一股劲风吹散。
轰然巨响,瞬间攀升的温度,使得村民们一个个呆若木鸡,霎时间忘了自己想要说啥,酝酿好的叫骂声也给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不少人微微张着嘴,还吃了不少灰。王潇苑冷哼一声,就此转身离去,常无病轻拍胸口,长舒口气,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离去甚远,这些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一些个义愤填膺的人,又开始背地里叫骂了起来:“会术法了不起啊?”又有人附和道:“就是,仗势欺人,我呸。”
再看离去的两人,王潇苑仍旧是气鼓鼓的,紧跟其后的常无病,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搭腔了。沉默许久,常无病最终还是打破宁静,道:“这都能忍住,不愧是王前辈。”
王潇苑嗤笑一声,道:“你不一样忍得好好的?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属王八的。”
常无病嘿嘿一笑,道:“没法子,我又不似前辈这般能耐大,就只好让自己脾气也小点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再者说,这些村民,看样子也是并未踏足修行之人,一旦动起手来,道理可不在我们这边,前辈的英名可就会有些瑕疵咯。”一人的清誉,其实对她来说,着实无关紧要,可毕竟王家未来家主的名头太大,由不得她自己的意愿,人言可畏的道理,从来都不止是浮于书本上而已。
王潇苑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在后边亦步亦趋的常无病,面露些许笑意,可被其注视的常无病,却是瞬间如临大敌一般,原因无他,这小妮子拳头上那熊熊火焰,瞧着可不好玩儿。果不其然,王潇苑一拳向他捣出,没啥花哨,就是直直的一拳而已,可却让常无病感觉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一般,慌忙间,心念微动,瞬间在小腹前凝聚出一层深蓝色“铠甲”。
一攻一守,火焰与铠甲相撞,眨眼间,两者便相互抵消,王潇苑的拳头扎实地轰击在常无病小腹出,使得他蹲地,干呕不已。常无病艰难地挤出言语,问道:“前辈,这是……作甚?”
王潇苑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好似打完收工一般,双手一上一下互相击掌两下,说道:“没什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就要面对敌人了,提前试一试你修行地如何,也好到时打配合不是?而且也还能给你提些修炼建议。你不会觉得我做错什么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常无病艰难地摇摇手,道:“那就多谢前辈了。”然后就这么蹲着,继续说道:“前辈先前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道理还是不假的,那些村民,就是跪久了,不敢站起来而已,若是能够一直这样缴纳一些贡品,来保证生活的安稳,倒也还不错。”
为了方便交流,王潇苑也同样蹲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不禁“嗯?”了一声,常无病只好改口道:“前辈说话,让人有如醍醐灌顶,咋说都中听,都中听。”
王潇苑这才满意几分,常无病就继续说道:“他们也说过,先前是来过几拨……嗯……不知好歹的家伙,也印证了这任务失败率很高的猜想。从他们的话语中,也可推断出来,任务并非是他们发布的,那么,极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萧大人或者是张大人发布的。”
王潇苑点点头,表示赞同。
用意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让人接任务,好找一个冤大头,来进行自己杀人夺宝的计划,顺带着还能够收一些贡品,既得了利益,还能立威,让被压迫者丝毫生不起反抗的心,同时还能够心系其安危,只盼着他们心目中宛若神人保一方子民风调雨顺的萧大人与张大人,能够……与天地同寿?
想到这些,常无病顿时觉得有些恶心了,撇撇嘴,道出接下来的计划:“看村民们这阵仗,多半是夹道欢迎那些匪徒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流匪,而是选取很大一片区域,做这些好似养鱼一般勾当的逐源客。若是相遇,起先还是得委屈委屈王前辈,以鄙人小妹自称?毕竟能耐虽大,可瞧着太过年轻了。”
王潇苑随意说道:“没问题。”
他便继续道:“由我率先出阵迎敌,露怯,也好套套话,看幕后是否还有逐源客参与其中,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劳烦前辈出手斩杀敌人咯。”
王潇苑依旧是大手一挥,道:“没问题!”对这些不知好歹的村民不好出手,可对上这些所谓蓝阶逐源客,三拳打不死,都对不起怀里的赤火珠。
王潇苑又抬眼看了看面前蹲着的常无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心甘情愿为他们,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儿?”
常无病一愣,微笑这摇摇头,道:“并非为了他们,仅仅是为了我而已。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完成任务,获得成就点,挣点资源而已。当然了,若是途中能够遇上让人心生欢喜的人或事,总是好的,遇不上,那也没关系,只能证明此地并非值得留恋之地。至于究竟是谁发布的任务,就更无所谓了,作茧自缚,也由着他们好了。再者说,即便是完成任务,这些人也不一定就会感谢我们……”
王潇苑嘴角翘起,微微一笑,点头道:“毕竟没了匪寇,等待他们的,只是更不可预知的未来而已。”
常无病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所以说,我之所以还愿意将任务继续下去,与村民们关系不大,仅仅只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儿,不符合我心中的正义,那就必须得管一管。”
王潇苑也一同站了起来,打趣道:“嘴皮子功夫耍得挺溜,就是不知道打架本事如何。”
常无病只是微微撇过脑袋,看向王潇苑,抬起右手,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而后两人同时望向前方,异口同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