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建军节前的回顾
王天一
军史题材画《瓦子街大捷》,是1957年为建军30周年全国美术展览集体创作的大幅油画。是黄胄同志倡导,在西北军区文化部、甘肃省文化局领导重视下,联合组织创作组,经中央文化部及军委文化部庆祝建军节领导小组批准而创作的,是当时西北地区的重大创作题材。以绘画的形式艺术地再现了解放战争初期陕北瓦子街战役胜利的重大场面,展示了毛主席的军事路线,歌颂了解放战争由内线防卫转向外线进攻的第一个大胜仗。歌颂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战争的伟大胜利,歌颂了彭德怀将军。40年过去了,今逢“八一”建军节,回顾军史画的创作与经历,思绪万千。
当时甘肃的美术创作力量比较薄弱,是任何个人在不到半年时间内难以完成的创作任务。所以组成6人创作组:陈伯希是创作组领导,我和王永德是部队转业,在省美术工作室工作;钟为是西北军区美术工作者;有黄胄同志特别提名邀请的西北师范学院美术系主任、教授、留学法国的油画家吕斯百先生。其目的是组织有军事生活知识的同志和油画高手,取长补短进行集体创作。
1956年11月创作组从兰州出发去陕北深人生活。乘火车经西安到铜川,再乘汽车到洛川,转骑驴骡进入黄龙山区到达战役中心瓦子街,行程是艰苦的。我们住在瓦子街村民居住过的破房子里。整夜燃烧着松柴,否则,摄氏零下20度的严寒是难以度过的。当年解放军指战员为了包围、歼灭国民党军队,在瓦子街周围数十公里的冰天雪地埋伏了3天3夜,取得了战役的胜利,正是在这种精神鼓舞下。我们克服了重重困难,以很高的热情跑遍了涉及到的高山峡谷,目睹了旧战场的军事遗迹、残骸。我和吕先生在离住地10公里外的战斗中心画了油画写生,和钟为同志画了比较多的素材。我把每天工作的情况记战地日记,采访了山区的老乡和退伍回去的当年战士,了解了许多当年战争情况。因创作的需要,我们想等待一个大雪天,但住了很久也没等上。结束了战地采访生活。我们经宜川、金盆湾、南泥湾等战地后方到达延安,参观了革命纪念地,画了些老区农民的形象。返回到西安,拜会了西北美协主席石鲁和赵望云先生。一路上广见多闻,受了教育,长了见识,力争创作心中有数。
创作是在军区招待所进行的,我和钟为常住在那里。创作开始,要求每个人都画出草图,我和钟为交了草图。经过讨论以我的草图为基础,吸收了钟为的几个战士形象,由我执笔完成了素描画稿。画的是战斗结束后的情节,彭德怀将军及解放军官兵、陕北支前的人民出现在胜利后的战场上,得到兰州军、地有关领导的同意,拍成照片寄往北京,经批准运来了画布及英国颜料等材料。此后放大底稿、着底色都是由我进行的,历时两个多月。此时吕斯百先生画了色彩小样,色彩由他全面来调整。后来吕先生加工了好几天,这幅大画终于完成了。大家在画前照了相,作品由钟为同志运送北京,参加了全国全军美展。彭总看了画,据说看了很久,没有说话。作品发表时,署名排列:吕斯百、陈伯希,王天一、王永德、钟为。为此,军区司令员张达志,政委冼恒汉及有关领导;甘肃省委书记张仲良、省长马青年、宣传部长阮迪民给有关领导及创作组全体成员举行了招待会。后来,北京领导还给这幅画的创作人员颁发了这幅画的优点是以现实主义手法讴歌了革命历史的重大事件。主题是明显的;不足是画面气氛不够热烈,比较平静。技巧上比较统一,但深加工不够。这是我的看法。
10年浩劫中,此画被定为西北三大毒草之一,受到审査和批判。时吕斯百先生在南京,钟为在西安,陈伯希在皋兰北湾农场,王永德在艺术学校,我在省陇剧团住“牛棚”。“造反派”企图在《瓦子街大捷》的创作中追出个彭、高、习黑线来。不论是什么旗号的“造反派”都把我当成主犯来审查、批判。追问这个创作的主谋是谁?支持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如实回答,问有没有汪锋,我回答当时汪锋还没来甘肃。当他们歇斯底里的时候,我说还有冼恒汉,是他作的战斗报告……当时冼是省革命委员会主任,每次审到此而告终。回想起来,搞创作我打前锋,挨批斗我也是首当其冲。文革后甘肃省委宣传部为此画及作者平了反,但有人把创作权说成己有,有的人一笔未画,也说他是此画的作者,一时不明真相。我以为此画是军史画,还不是优秀的历史杰作,有出息的画家可以东山再起。
前几年兰州有人传说,此画又在北京展出了。为此我走访了北京军事博物馆,没有此画,库房里也没有,军博的同志讲:此画在北京展出时,军博、历博、美术馆还没有建起来,此画可能毁于庐山会议之后或文革之中。究竟在与不在就不知道了。
回顾往事,有两点可以探讨,也可肯定:一、40年来,甘肃军、地美术家再没有画出此类第二件大型革命历史题材的画。革命历史题材的创作是不可轻视的,是美术家和领导的责任。二、在改革开放,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今天,进行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丰功伟绩大力弘扬,有必要进行创作或再画,让革命历史题材的画有新作品问世,让艺术家各显神通,为繁荣创作而奋斗。
选自1997年7月16日《兰州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