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雪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特地起的更早了些，想赶在沐云歌前头，却不想进门时，沐云歌和蔺玄觞已经请安完毕坐在那儿陪老太太喝茶了。
“祖母孙女儿来给您请安了，这是孙女儿熬了一整夜亲手抄写的佛经，特地为祖母您祈福的。云雪为了替祖母抄佛经祈福，熬了整整一夜，所以来得迟了些，还请祖母莫怪。”
沐云雪短短几天被调教了好几次，倒也学乖了些，这番也算是对沐云歌有样学样。虽然见了沐云歌便恨得牙根儿痒痒，可却没显露分毫，只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又递上了厚厚的一本手抄佛经。
老太太冷眼接过，仅仅翻了几页，脸色便逐渐阴沉，最后更是狠狠地剜了沐云雪一眼。
“如此厚的一本佛经，抄写时你房中那些丫鬟奴仆，恐怕是出了不少力吧。”
老太太语气冷如冰霜，瞧也不愿意再瞧面前这蠢货一眼。
她着实想不通。明明是亲姐妹，沐云雪和沐云歌的脑子差别怎会如此之大。
沐云歌抄的佛经，虽然篇幅短小了些，可通篇都是一个人的字迹，而且工工整整，瞧着便让人赏心悦目，也能看得出抄写之人的用心。
可沐云雪刚刚拿来的这本，每一篇的字迹都不同，压根儿不是一个人写的，而且还潦草得一塌糊涂，看了就让人火大。
“祖母您误会云雪了，这本佛经真的是孙女儿一人抄的，之所以字迹会有所不同，是因为后头实在太累了，所以就潦草了些。”
沐云雪害怕自家祖母的威严，立时瑟瑟发抖起来，最后更是三言两语便不打自招了。
“既然不想抄就算了，礼佛讲究的是诚心，你如此这般行径，实在是玷污了佛祖，以后还是别做这些个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老太太端着茶杯，语气比先前更冰冷了些，就好像站在跟前儿的不是自己的孙女，而是犯了错的下人。
“祖母对不起，云雪知错了，还请您不要动怒。”
沐云雪被吓破了胆，又害怕老太太责罚，急忙跪下连连认错，吓得眼泪花子都快出来了。
“你品行如此不端，若是不罚你，怕是对不起沐家的列祖列宗，从今日起吃过早饭便去祠堂跪着吧，每日跪满三个时辰，跪上个七天，就算是我对你小小的惩戒。”
老太太半闭着眼睛，利利索索地便将沐云雪罚跪了祠堂，话里更是见不着一丝怜惜。
“听说你母亲给你请了教习嬷嬷？”
隔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敛了敛神，放下手里的白瓷杯子，复又抬起头问道。
“回禀祖母，是有这么回事儿，已经学了好些日子了。”
沐云雪见老太太终于又肯跟自己说话了，便连忙抓住机会得意洋洋地说着，想在她面前讨个好脸色。
“既然学了好些日子了，如何一点长进都没有，这几日我见你的举止仪态，也无甚出众之处，看来是白白浪费了银两。”
老太太口气依旧冷淡，一句话便让沐云雪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一时不知应如何回话。
“以后你妹妹的礼仪就由你来教吧，请这么个教习嬷嬷浪费银两不说还无端遭人嘲笑。”
老太太抬起头望着沐云歌，语气突然和善了不少，就连眼神也温柔了些。
“祖母您放心孙女一定会好好教导妹妹，定不会让您失望。”
沐云歌面上笑靥如花，立时答应下来，压根儿不给沐云雪反驳的机会。
“这对恶毒母女欺压了原主那么多年，也是时候悉数偿还了，这下子落到了我手里，搓圆捏扁还不是任由本姑娘说了算。”
沐云歌心想着，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却有十分自持，老太太见了，更觉得她乖巧大方，动不动就发脾气，一无所长的沐云雪跟沐云歌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沐云雪来不及反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入敌手，一时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甩沐云雪一个耳光。
可刚刚才被罚跪了祠堂，老太太又对自己越发没有好脸色，着实不敢造次，便只能强行压了下来。
“母亲，云歌年纪尚小，就算懂些礼仪，可总还是有不足之处，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氏姗姗来迟，一进门便听见了老太太的话，害怕沐云歌会使坏心眼儿捣乱欺负自家女儿，急慌慌地想要阻止。
“难不成让她继续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
老太太眼见着沐云雪还没走就又来了个讨厌的，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见李氏如此没规矩，竟然敢反驳自己，心中一时更不了然，语气生冷如冰，眼神也跟着凛冽了许多。
李氏没想到老太太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肩膀微微一抖，缩在一旁不敢再言语。
蔺玄觞在一旁规规矩矩地立着，见此情景，觉得这对母女简直是活宝，忍不住屏息嗤笑……
“听说你们这亲成得颇有些意外，府中上上下下还对你的情况不甚了解，正好现在大伙儿都在，你就将家中之事仔仔细细的叙说一遍，也好让我这个老人家心里有个底。”
沐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依旧耳聪目明，所以哪怕蔺玄觞方才的动作并不招摇，也还是被她收进了眼底，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
“回禀祖母，孙女婿家中之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前些日子磕着了脑子，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等一并问题悉数遗忘，着实是记不起来，还望祖母您原谅。”
蔺玄觞瞬间敛了笑，对着老太太恭恭敬敬地垂手，语气也不卑不亢。
“回禀祖母相公，身上虽然有伤，可头脑尤其聪明，家中那些杂乱不堪的账本将孙女折磨得晕头转向，可只要到了相公手里，就会被梳理得一目了然，着实是让孙女佩服。”
沐云歌害怕老太太会深究蔺玄觞的身份，急忙笑着接过了话茬，暗搓搓地将账本混乱一事说了出来。
“我在的时候家里的账一向理得清清楚楚，如今怎么会混乱不堪，让人瞧都瞧不明白呢？”
老太太向来是个精明的，瞬间便听出了沐云歌话里的端倪，冷着脸抬头语气也跟着严肃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