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没有理会禧贵仪的话，对小一就像普通人随意拉家常一样，问：“那你今天看到的玉虚，穿的是什么衣服？”
小一低着头，快速答：“就是现在这件春梅红短杉裙。”
苏宛嘲讽道：“你瞧得倒是清楚，可惜玉虚和我一起离开清音阁前才换了身衣裳，她上午穿的，是碧玉纱裙。”
闻言，太后细细品味，看向小一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小一冷汗淋淋，说：“奴才当时慌乱，主子要毒害大皇子，奴才心里害怕，就没太注意玉虚姑娘穿的衣服，记……记错了，还以为她一直都是这一身。”
明昭仪扶了扶她发髻上的步摇，道：“慌乱之间这奴才会记错也属正常，璟贵人可别利用他胆小，把黑的给说成白的，反正王太医已经去查这段时间宫里的巴豆出入记录，你们宫里有没有人拿巴豆，一查便知。”
苏宛冷脸道：“明昭仪这么多话，要不您来？”
“你……”
禧贵仪道：“璟贵人若是真能够自证清白，何必理会旁人的言语？只是你这问法确实漏洞百出，也无法证明，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上官禹坐在上首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出好戏，苏宛的问法看似毫无意义，到奈何对手太过愚蠢，反而才是那个漏洞百出的人。
看来这女人脑子不简单呐，倒是他从前看走眼了。
苏宛却笑，“可是我这漏洞百出的问题，却让他露出马脚，又怎么不能证明？”
李贵人嘀咕道：“砌词狡辩。”
一直不说话的如才人浅笑道：“各位姐姐莫急，听听璟贵人是怎么说的，臣妾觉得，璟贵人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虽然不知道如才人为什么帮她说话，但是苏宛还是给了对方一个感谢的眼神，视线再回到小一身上，道：“你记错是正常，可现在什么天气？纱裙这种盛夏才会穿的衣服，你竟然没有发觉不对？且当你慌乱没有发觉，我记得你开始说，看到玉虚下药，当时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只是觉得奇怪，直到丽姑姑去搜宫才知道玉虚下的是毒，而且要害的是大皇子。可刚刚却又说，当时你看到玉虚下毒给大皇子，才吓得记错了衣服，你那个时候怎么就知道我带的一口酥是给大皇子吃呢？”
还不等小一答话，苏宛又说：“还有，我今日带一口酥，是给在冷宫里的好友尝的，只是没送出去，路上碰到了大皇子，才会给他吃，我怎么会知道路上会碰到他提前给他下毒？小一，你又是怎么提前预知我这一口酥，会给大皇子呢？我要去冷宫的事，除了玉虚，可谁都不知道。”
上官禹怔住了，这么巧，他早上才把冷宫的赌坊端了，她后脚就去冷宫了？
小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候王太医带着一个小太医走了进来，对太后和上官禹行了礼后，才说：“臣回太医院查了记录，发现这两个月以来，只有清音阁的玉虚姑娘今日午时，还有坤宁宫的月云姑娘在两个月前拿过巴豆。”
小太医说：“是的，臣有印象，今日午时臣值班，自称是清音阁大宫女的玉虚姑娘来要了二两巴豆，前两个月，月云姑娘也有拿过。”
月云赶紧出来解释：“那是皇后娘娘禁足的时候没有走动，吃多了积食，出恭困难，才吃了点巴豆，量不多，而且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后来还剩一点，给了邱贵嫔。”
邱贵嫔忙道：“臣妾也是那时候积食，加上那时夏天，宫里进虫子，臣妾又不好麻烦内务府，只能自己想法子，用巴豆杀虫，早就用完了。”
太后对邱贵嫔向来怜惜，叹道：“你也是，身为一宫主位，这点事怎么还怕麻烦底下人呢，何况你宫里还养着承瑞，万一虫子咬着孩子了怎么办？”
“是臣妾不是，不过都是些小虫子，不碍事的。”
上官禹不知在想什么，太后看了看他，说：“皇帝，你往后要多照顾点邱贵嫔母子，可别让底下人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上官禹深以为然，“是啊，要不这样，以后邱贵嫔就别养着大皇子了，把大皇子挪到别处去，省得她那儿虫子多。”
邱贵嫔愣了一下，还以为上官禹在开玩笑，但看他认真的神色，仿佛是当真了，“皇上，承瑞从小跟在臣妾身边，离不开臣妾呀。”
上官禹烦躁地瞥了她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好像不管什么都瞒不过他一样，她忙低下头，心虚的模样让上官禹愈发不屑。
再看看这一堆看好戏的女人，心里突然堵着一口气，怎么瞧都膈应得紧。
太后见她又要哭了，忙道：“皇帝是说笑的呢，你别当真，阖宫上下，谁还能像你这个亲生母亲一样，真心对承瑞好呢。
言外之意，便是父亲都比不上。
上官禹没当回事，只希望快点结束，他好把苏宛带走。
太后望着玉虚，问：“那你又是为何去太医院要巴豆呢？”
玉虚正蒙着呢，摇头道：“回太后的话，奴婢没有去过太医院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午时还在清音阁伺候，清音阁所有人都能证明，我根本没出去过，更没有去过太医院。”
如才人说：“臣妾觉得应该不是玉虚，这样不是一眼就让人看出是璟贵人指使的嘛，有谁会这么蠢，明目张胆下毒啊。”
李贵人抬眸瞥过去，“如才人此言差矣，说不定璟贵人这是反其道而行之，以为这样就可以洗清罪名，更何况清音阁的人都是自己人，他们的话不足以取信。”
苏宛嗤笑，“李贵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思路清奇，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平时没少做吧？”
“你胡说，我没有，你别乱说话。”
苏宛不愿与她多做纠缠，指着玉虚，问那小太医，“今日来取药的是她吗？”
小太医看了看她，答：“不知，那人蒙着脸来的，说是脸上过敏不能见人，看着身形倒是相似。”
“她说话是什么口音？”
“自然是皇城口音。”
苏宛笑了笑，对太后说：“太后，臣妾和玉虚都是扬州人士，玉虚说话也是扬州口音，那中午取药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玉虚？”
到了这个时候，太后又怎么看不出来是有人蓄意陷害，气得脸都红了，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拿皇长子做文章，行如此龌鹾之事，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邱贵嫔见太后有所松动，拉着苏宛不依不饶，“我不信，肯定就是你，一定是你要害我们承瑞！”
苏宛蹙眉，正要甩开她，忽然发觉下腹坠胀，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她眼睛转了转，计上心头，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直喊肚子疼。
众人不知所措，李贵人忽然喊了一声，“看，她好像流血了，不会是流产了吧？”
上官禹正要扶她，听到李贵人的话，脑子嗡了一下，耳边仿佛有人在说：
你被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