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么？蔡嬷嬷没跟你说过规矩么！该几时来请安，现在是几时了！”齐太后不顾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存心不给楼婉好脸。
楼婉装作怯怯地看一眼齐太后，“太后，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夜睡得晚了些……”
她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齐太后是经过人事的，哪能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又因为身份矝贵，自然不可能追问她晚睡的原因。
齐太后接不过这话，这件事只好不了了之。但她心里气不过，又说道：“请安是后妃每日必做的事情，看来对昭妃你来说很难啊。哀家也不是那般爱折腾人的人，你若起不来，便——”
“便算了吗？”楼婉眼睛一亮，“太后，臣妾当真是十分羞愧，但是太后开恩，臣妾只好谢过太后。”
“……”齐太后闭了闭眼睛，神色间满是不悦。她还没说完话就被楼婉截去了，她本想说让蔡嬷嬷就留在钟粹宫教她规矩，谁知楼婉竟然打算再也不来请安了，这成何体统？！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楼婉顿了顿，有些失望地看着她。还以为不用每天见到齐太后了呢！
“你别以为有陛下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过几日就要选秀了，到时候后宫里又是一大批新人。你不抓紧学好规矩，怎么在这宫里安身立命，陛下的宠爱不是万能的，在宫里审时度势才是最重要的。”齐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楼婉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想说她才是宫里最有权势的人么，讨好她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
“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道了。”
“待会跟哀家一起去看看今年的秀女。”
楼婉有些不乐意，她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过早膳呢。
齐太后眼睛一瞪，“怎么？不愿意？”
“……愿意。”
……
春雨苑是历年来秀女们住的地方，秀女们也按出身分了三六九等。
楼珍本属于六等秀女，因着楼婉进宫为妃，临时抬到三等秀女的席位，独享一间房。
进宫多日，她一直在学规矩，几次想出去看看，都被管事嬷嬷拦着。初九那日她也在学规矩，听到一众的秀女围在一起讨论新纳的昭妃娘娘有多美、多受陛下宠爱，嫉妒的滋味差点把她吞噬了。
“要是我能选中为妃，陛下待我能有对昭妃娘娘十分之一好就好了。”布政使家独女娇羞地说，她又看向楼珍，殷勤地说：“楼珍，你姐姐现在可好了，是后宫里头衔最大的妃子了。你给我们说说你姐姐有多漂亮吧？”
楼珍不耐烦地推开她，推开一众围着她的人，“有什么可说的！还不是寻常女子的长相！”
秀女中有早就看楼珍不顺眼的趁机还嘴道：“那怎么可能，陛下看上的，定是万里挑一的姿色。楼珍，你别是长相比不过你姐姐，嫉妒了吧？”
“哈哈哈——”
秀女们的嘲讽像噩梦一般围绕着楼珍，要不是掌事嬷嬷听见她们的调笑声赶来，楼珍又要发好一通脾气。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楼珍又听说太后要请所有秀女齐聚御花园。
这可是个在太后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众秀女们花枝招展地打扮了一番，在掌事嬷嬷的带领下一起到了御花园。
楼珍以为，她和齐太后早就见过一面，太后会对她另眼相看，谁知她满心欢喜地去了，却看到齐太后身边还有一个楼婉。
“太后娘娘，昭妃娘娘，所有的秀女都到了。”张嬷嬷讪笑着给太后和楼婉请安。
齐太后神色威严，扫了一眼那些秀女，有些不满意这些秀女的姿色。她有意要选个姿色上乘，家世出众又好拿捏的秀女跟楼婉分庭抗礼，可是瞧瞧这些人，光是姿色这一环就输给楼婉了。
“都在这了？”
张嬷嬷连忙点头，“是，全都在这儿了。来，快上前给太后瞧瞧清楚。”
张嬷嬷把第一排的几个秀女拉来，一一介绍。
楼婉正喝茶，忽然感觉有人正盯着她看，她顺眼看去，可不就是楼珍么。难道楼珍还指望她站出来美言几句么？可笑。
张嬷嬷把三等秀女一一介绍过去，说到楼珍时特意说道：“工部楼尚书之女，是昭妃娘娘的胞妹。”
楼珍慢慢上前给齐太后行礼，每个动作都做得十分标准，“参见太后，参见昭妃娘娘。”
在喊楼婉昭妃时她不易察觉地迟疑了一下，她强忍着恶心向楼婉问好。
“昭妃的胞妹啊，”齐太后故意看向楼婉，“昭妃，给哀家介绍介绍吧。”
楼婉放下茶杯，正经道：“太后，张嬷嬷说错了，这不是臣妾的胞妹。”
“我是啊！”楼珍迫不及待地反驳，她就知道楼婉没那么好心，但是也没想到她会当众给她难看。楼珍急急忙忙看向太后，“太后，全京城都知道楼家两个女儿，我——”
齐太后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看向悠然自得的楼婉，“你怎么说她不是你的胞妹。”
“太后，我娘是正室，是我爹明媒正娶三书六聘娶回来的正妻。她娘是我爹的通房，属实算不上我胞妹。”
这倒也有道理，秀女们互相以目示意，再次看向楼珍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轻蔑。
楼珍脸色发白，顾不上记恨楼婉，更重要的是不能让齐太后听信了楼婉的话。
齐太后本想捧楼珍上位和楼婉争宠，但是现在听楼婉这么说，楼珍的身份太不堪了，她不屑拉拢。
“行了，下一个吧。”
楼珍急切地说：“太后，但我爹确确实实是工部尚书啊！”
“对了，珍儿，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楼婉悠然自得地咽下一口茶，眨了眨眼睛看她，“你娘入狱了，按礼法，你不能做秀女吧。”
楼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我娘入狱了？何时的事？”
她心下不合时宜地想，她娘为何这个时候入狱！她选秀成功在即，她娘这个时候来拖后腿，她还怎么跟其他千金争。
楼婉从容地说：“就前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