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胜方一踏上小道，他心脏强力跳了一下。
舟胜脸色怪异，野外与村内果然不一样，那是一种奇特的不舒服之感。
李大那懒洋洋的神情也变了，它发出了嗯哼声，那双无神的眼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毕清似乎没有察觉一样，继续向前。
舟胜只能跟上。
“要想在巡逻中活下去，有三大原则。”毕清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舟胜，“第一个原则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现在你不要回头，告诉我，你刚刚经过的一棵树皮发黑的大树，对吗？”
舟胜没有回头，他只是闭了一下眼，道：“不太对，那棵树树皮下黑上灰。”
这下毕清脸上露出错愕之色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是他临时准备的，在他看来，舟胜不可能提前就准备答案，难道这人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舟胜道：“你说这里是野外，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一直在留心周围的环境，那棵树有些特别，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
毕清沉默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不错，你做得很好，像你这种人，才能在巡逻队中活得更久。”
事实上记住周围的环境特征，对他来说只是基本操作。在‘安全线’一路前行，偶尔会碰到几组巡逻的队员，但毕清只是站在一丈外与他们远远打招呼，双方并没有近距离交谈的意思。
数次后，舟胜就看出了这是巡逻队的一种规则。
“相信你已经看出了一些不同之处。”毕清看了一眼身旁的舟胜缓缓说，“这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条原则，野外不要与其他组的队员靠太近，即使他们平时在村内与你关系很好。”
“是因为厌会附身或诅咒的原因吗？”舟胜眼睛小心扫视四周，开口问道，这个他已经听刘猛说过。
“厌是主要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这本来是巡逻队为了减少伤亡的规矩，在野外，每一个小组都会谨记这条规矩，你要是忘记了规矩贸然靠近，对方很可能会怀疑你被厌附身了而用武器攻击你。”
“要是这样，就算死了也是白死，你犯的规矩误杀你的队员不用负任何的责任。”毕清认真解释道。
“两组人的距离是怎么定义的？”舟胜问。
“原则上越远越安全。”毕清突地一摆手，半蹲下来道。
舟胜也跟着半蹲，目视前方，可是小道上除开杂木野草，只有微风吹过。
过了一会，毕清才站起来继续前行道：“在野外行走，不能一直前进，走一段路凭着感觉停下来细心观察，以防前面出现什么让你措手不及的事情。”
“这是第三条原则？”舟胜开口问。
“不是，这只是一个巡逻的小技巧。”毕清用手中的长枪往一草丛里刺去，又拔了出来，枪尖上只是沾了一些草屑，他才放心点点头，“第三原则最为重要，等会才告诉你。”
越行越阔朗，舟胜和毕清再次停下了脚步。
前方圈外是一片又一片的稻田，七月的稻田宛如金色的地毯，一串串稻穗上有着稀释的稻谷坠在浅绿的谷叶上。
“到了，稻田就是我们两个负责巡逻的区域。”毕清开口说。
舟胜估量了一下，要是按照安全线来衡量，稻田的宽度不过是安全线的百丈左右。
艳阳高照。
走了一会路，两人额头都是渗出了汗水。
舟胜与毕清走到一棵树木的绿荫下乘凉。
毕清将长枪靠在树上，他坐在窜出泥土的树根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舟胜有意坐在距离毕清半米左右的树叶下，他解下腰间系着的直刀放在膝上，又取出水壶喝口水皱眉问：“我本来以为村里的田地在村内，没想到会在村外。”
毕清愣了一下道：“你这个也不知道吗？村里没有合适的地方种田，只能种在野外。”
毕清当然不知道舟胜‘失忆’的事情。
李大坐在舟胜面前，看着舟胜手中的水壶，天气热得这条老狗伸出了舌头。
舟胜将水壶举高，倒下，一串水线从壶口流出，李大伸舌头过去，水一滴不留全进了它的口中。
舟胜放下水壶道：“种田的都是些普通村民，那如何保证他们的安全？”
毕清随意道：“野外的田地都是集体种植一起采集，当集体种植或采集时，巡逻队都会派出人手给他们警戒，有时候符士也会在场……”
说着话的时候，一直注视前方稻田的毕清忽然转口道：“来了。”
什么来了？
舟胜抬头看向稻田，然后他的脸色大变起来。
有着一大团好几亩大的白色光芒，好像移动云层一样，越过数十稻草人涌上了金黄的稻田。
白色光芒在稻田上空分开，分成无数白光小团，白光小团变幻着，化成小孩大的人状白光。
宛如有上百的幽魂漂浮在稻田上，它们在嬉戏着，发出‘嘻嘻’的怪笑声。
舟胜站起来，拔刀出鞘，他一直藏在袖口里的炽焰符也被他拍在刀背上，刀背有着火焰状的纹路在蔓延。
舟胜持刀警惕看着那些小孩白幽魂，但是他心里也没底，这么多的白幽魂，他一个人能砍多少个？
“把符与刀收起来吧。”毕清没有任何的动作，他还是坐在树根上，脸色很为平静道。
舟胜只是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听毕清的话，他依然保持着持刀的姿势，眼神充满了戒备。
对于舟胜没有按照他的吩咐，毕清没有任何的不满，他只是笑了笑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三原则，遇厌勿动。”
“何解？”舟胜确认那些白幽魂依然在稻田流连，没有攻过来后，他又看了一眼脚边的李大，李大只是盯着那些白幽魂，它没有太大的反应。
舟胜才放心将手放在紧贴刀背的炽焰符上。
炽焰符脱落，舟胜又将炽焰符藏入袖中，他没有将炽焰符放入符袋的想法，因为从符袋里面取出符箓太慢了，他需要的是快速将炽焰符贴在刀背上。
这小小的符箓丢失风险，跟保住性命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说只要小心一些，炽焰符就没这么容易丢失。
毕清注视着舟胜的动作，眼中又闪过一丝赞赏，他这搭档显然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解释道：“遇厌勿动，就是遇到厌的第一时间不要轻举妄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