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诸多传世典籍中,将先天道胚描述为是上天赐予凡人的珍贵礼物,一旦结有先天道胚,就可以感知天地灵气,借助灵气修行,领悟天地规则。
既然是珍贵的礼物,便极其难得,往往万人中,才有一位结有先天道胚的人。因此修行者十分罕见,世间多是凡人普通百姓。
自从四大武夫横空出世后,人们便将以武入道的修行者称作武夫,以便和道胚修行者区分开来。
大周国尚武,世间武功拳法剑谱多如牛毛,按理来说,以武入道,窥得天地规则的武夫应该不可胜数。事实上,大周国立国万年以来,以武入道修行,站在修行大道顶峰的人物,只有四大武夫。
究其原因,无非两点,一是以武入道被认为是不敬上天的大逆不道的行为,被大周国皇室严令禁止,一旦发现武夫,皆杀无赦;二是作为上天的忠实信徒,佛门佛陀,更是将诛杀武夫为己任。
是故,武夫修行没有传世的功法,也没有划分境界的依据。
烟岚城北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辰天和丁冬相对而立。丁冬双手伸直,拿着一张纸横放在胸前,对辰天说道:“再试一次,注意灵气的调动。”
辰天深呼吸,屈指成拳,拳随心动,天地灵气被牵引,附着在拳头上,气势十足轰出,打在纸上。
“哎哟!”
辰天一拳将纸张砸得粉碎,丁冬却被残留的拳意砸飞出去,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辰天急忙上前,扶起丁冬,歉然说道:“师母,你没事吧?我又没控制好灵气的调动,害你受伤了。”
丁冬起身,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没事,就这伤不了我。”心头却暗道:“幸好我及时用灵力在身前设置屏障,不然真要吐血丢人了。”
丁冬教导辰天控制天地灵气已经过去十天了,这十天以来,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形。因为没有武夫修行的功法,最开始时,丁冬以道胚修行的入门功法教他如何感知天地灵气,做到只要出拳,拳间便有灵气。
辰天只用了一日便做到了如何调动天地灵气,但如何精确控制,做到收放自如一直不得其法。今日练拳的要求,是在拳到纸张前要散掉拳间的灵气,不得砸破纸张。
看着地上的碎纸絮,辰天有些懊恼,说道:“师母,我是不是太笨了?已经过去九天了,连这简单的收放自如我都做不到。”
丁冬安慰道:“你的修行天资尚可,不要妄自菲薄。修行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日积月累,循序渐进。你不要气馁,功夫不负有心人,坚持下去,总会有做到的那一天的。”
辰天点头称是。
时候还早,丁冬给辰天喂招。
辰天从小混迹于市井,打架虽然是一把好手,但从未和修行者交手过,和丁冬一过招,他才知道二者之间的区别极大,他自以为敏捷的身法,在丁冬飘逸的身形面前显得迟钝缓慢无比,若丁冬想要闪躲,他连丁冬的衣角都沾不到。
丁冬将境界压在化气初境,交手时有意在招式上用了灵力,便是要训练辰天的战斗能力和调动灵气的熟练度,虽然他下手没轻没重,但伤不了灵力深厚的丁冬。
二人在空中对了一拳,丁冬翩然落在地上,辰天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辰天心想师母是不是趁机报复。虽是深秋,他却大汗淋漓,四肢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看着趴在地上的辰天,丁冬拍了拍手,说道:“不错不错,比昨天多坚持了几招。”
辰天有气无力地说道:“可还是不是你的对手。”
丁冬笑道:“我要是被你小子三五几拳就打倒了,真就白白修行数十载了。”
这十日教习辰天,丁冬并未刻意隐瞒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只是让其保守秘密,不能让孔思齐知道。
趁着辰天休息的时间,丁冬像前几日一样,给他传授修行的基本知识。这些知识是辰天此时最需要的,及时弥补了他脑中的空白部分。通过这十日以来丁冬的讲述,辰天对修行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并且对修行世界更加向往不已。
丁冬说道:“根据修行者灵力的浑厚程度,把他们的实力划分为八个境界。而每个境界又分为初、中、上三个小的境界。”
辰天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力气,坐起身来,问道:“那如何判断一个人的境界到了何种程度呢?”
丁冬说道:“这个简单,有种灵宝叫做测境仪,只需要将灵力灌注其中就能检测出来。当然,对那些境界高深的修行者来说,只需看一眼便知道了。”
辰天心道原来如此,他再问道:“师母,若是有人灵力已经浑厚到八境之上了,那要怎么区分境界?”
丁冬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修行极为不易,如今放眼整个大周国,大部分修行者到了合道境便再难有突破,太真境的修行者如凤毛麟角,灵仙境的屈指可数,最后两境,千百年来再没听说有人达到过。要想达到第八境,谈何容易。”
辰天闻言一惊,他以为修行就像读书一样,每天读一点,读的书就会越来越多,境界自然而然就会越来越高,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他本想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转念一想自己还未修行,现在知晓这个为时尚早,也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辰天倒是对丁冬的境界好奇起来,于是问道:“师母,你是什么境界呀?”
丁冬拍了拍手,笑道:“想知道啊?起来,打赢我就告诉你。”
辰天一阵无言,心想得到什么时候。
......
直到傍晚,辰天和丁冬才回到书院,见孔思齐正在做饭。丁冬让辰天去换件干净衣裳,她挽起袖子去帮忙。
将一截干柴塞进灶里,丁冬道:“都说君子远庖厨,咱们的孔先生却是亲庖厨了。”
一身伙夫打扮的孔思齐把切好的菜放进锅里,一本正经说道:“孟圣人说此言,意在教化人们有颗仁善之心,并非不能下厨做饭,夫人理解错了。”
丁冬佯装生气,道:“老古板,又来跟我说教。我又不是你的学生,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
孔思齐蹲下来帮忙添柴火,火光映到二人脸上,映出丁冬眉间两道微微皱起的纹理。孔思齐伸出手轻轻将其抚平,道:“夫人息怒,为夫知错了。”
眉间传来孔思齐指上的凉意,看着他认错时脸上温和的笑容,丁冬轻骂一声:“老古板……”
回到房中,辰天发现洗澡的木桶和往日一样,已经放好了热水。他挠了挠头,没想到孔先生竟然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连续十日都是如此。
桶里的热水有些浑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味,辰天脱光衣服跳了进去,不由得叫了一声舒服。
辰天没有去吃晚饭,丁冬正准备去房里叫他,孔思齐拉住她,说道:“被你打了一天,估计是睡着了,给他留着菜,等醒了来吃即可。”
丁冬“哦”了一声,有些心虚,心道:“莫非被发现了?这下可糟了。”她低着头,不敢看孔思齐。
孔思齐给她夹菜,看她这个样子,不禁笑道:“夫人不必如此,为夫早就知道了。”
闻听此言,丁冬心头一凛,暗道:“早就知道了?知道了什么,莫非已经看穿我的身份了?”
她悄悄瞥了一眼孔思齐,见他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不由得心慌起来,试探着问道:“夫君什么时候知道的?”
孔思齐说道:“夫人可还记得我们成婚的第三年,有天清晨我看见院子里的花草被践踏了一片,你解释说是昨夜书院里进了几只野猫。而事实是,夜里进了几个小贼,夫人听见了动静,借口上厕所把他们都打发了。我恰好跟在夫人身后,看到了你们打斗的情景。所以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夫人是修行者了。”
丁冬松了口气,心道:“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她嘿嘿一笑,说道:“并不是刻意隐瞒夫君,实在是……”
“夫人不必解释。”孔思齐说道,“是为夫过于迂腐了,认为武力是引起世间动荡的罪魁祸首,殊不知武力本无好坏,关键的是在于人心的善恶。”
丁冬点头称是,迎合道:“夫君高见。”
孔思齐叹息一声道:“所以,自那之后我便再也不敢招惹夫人了。”
丁冬吃笑,道:“你还怕我打你不成?”
孔思齐赶紧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温柔善良,自然不会如此粗鲁,最关键的是,夫人愿意听我讲道理。这点,甚好。”
丁冬呸了一声,说道:“瞧你这油嘴滑舌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先生。”
孔思齐放下碗筷,正色道:“此时我不是先生,只是你的夫君。”
丁冬脸色一红,轻骂了一声,起身收拾碗筷去洗了。
看着丁冬忙碌的身影,孔思齐眼角眉开,露出一抹温暖安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