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仲刚刚抬脚,耳边就有人说话,这可把刀仲吓了一跳,警惕的环顾四周,厉声道:“谁!谁在说话!”
走在前面的白飞飞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瞅着刀仲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皱眉道:“又作什么妖啊!”
刀仲看着白飞飞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有些意外,沉声道:“你没听到么?”
白飞飞没好气道:“听到啦!我听到你一惊一乍啦!”
白飞飞的样子不似作伪,刀仲心中越发的疑惑,刚才那个声音如此的清晰,白飞飞不可能没听到。
“难道真是自己幻听了?”刀仲心中暗道。
正当刀仲惊疑不定之时,那个神秘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没听错,刚才确实是大爷好心提醒你,也别问人家姑娘了,别人听不到的。”
刀仲这下彻底怔住了,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自己绝不可能听错。
“难道我只是身上没事,其实脑子已经坏了?”刀仲心中突然有些惴惴,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你脑子没坏!”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墨迹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机缘就在你后头,快快拿了去,也算本大爷没白辛苦这一遭!”
刀仲闻言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他目力极好,纵然是在一片漆黑的焦土中,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根形貌特异的树枝。
“那是……”
刀仲眼睛微眯,将那树枝看了个真切。漆黑的木质、漆黑的树叶,偏体长满了银色的圆圈,像一个个眼睛,看起来诡异又神秘。
“那是你的机缘!”神秘声音道:“快、快去!拿上他,你小子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
神秘人的嗓音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蛊惑着刀仲一步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刀仲越走越近,屈膝伸手,轻轻触摸到了那根奇异的树枝。
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那感觉,与普通树枝并无二致,有那么一个瞬间,刀仲都以为眼前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
可下一秒,奇异树枝忽然化作一抹流光,顺着刀仲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刀仲微一愣神,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觉得下丹田处先是一凉,随即一热!短短一瞬之间,刀仲竟是大汗淋漓。
“这、这是……”
刀仲惊疑不定,不确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哈,小子!这是你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既已成事,咱们有缘再见了……不过,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
说完,刀仲脑海中的神秘声音便归于平静,无论刀仲在心里想什么,那个声音也再没出现。
白飞飞悄悄走到发愣的刀仲身后,重重一巴掌拍在其肩膀上,大声道:“想什么呐!”
刀仲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惊了一跳,转身一看是白飞飞,才缓缓松了口气,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小山坡顶上,刘婶的小农舍完好无损的立在那。多亏刀仲跑得够快,刘婶的农舍这才幸免于难。
农舍门口,刘婶和思堂正焦急的垫脚眺望,一见刀仲二人回来,连忙迎了下去。
“谢天谢地!你们可算回来了!哎呦!刀小哥这衣服是怎么了?怎么碎成这个样子!那个活畜生呢?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刘婶连珠炮似的发问,把刀仲问了个懵,一旁的白飞飞也是好奇的看着他,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究竟是怎样。
刀仲看了看白飞飞探寻的眼睛,有瞅了瞅刘婶和思堂有些期待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笑道:
“放心吧!他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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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草原再往里走个几十里,就是一片茂密的松林。同瀚海与草原的边界处一样,这里的边界,也是整齐的有些突兀,就像刀切一般,泾渭分明。
这片松林简直密极了!树干与树干之间只能容一人通过,更有甚者,需要侧身,才能勉强通行。遮天蔽日的针叶,是一种有些发冷的深绿色,灰蒙蒙的,似乎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蜡膜。
密林间,刀仲身穿一件略显陈旧的素色衣衫,有些艰难的在密密匝匝的树干中挤过,在他身前一丈开外,白飞飞正面无表情的埋头赶路,似乎心情并不是那么愉快。
刀仲身上这件衣服是思堂父亲留下的,勉强还算合身。那日他们在刘婶家休整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早就出发了。据刘婶说,思堂父亲当初去寻的大机缘,应当是在稍微偏左的方向,于是刀仲和白飞飞商量了一下,也决定顺着这个方向去碰碰运气。
在秘境呆了一段时日的刀仲,已经对秘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钵池秘境的大地,并不像外界那样是平的,更不像某些狂人所描绘的那般是个球形。钵池秘境的大地是碗状的,而刀仲和白飞飞现在,就呆在“碗壁”上。湛蓝的天空就像个盖子一样盖在“碗”上,所以秘境外围的天光才一直明亮,越往里走,天地之间的角度发生变化,才渐渐有了明暗的区别。
既然秘境的形状像个碗,那么在碗壁上,自然就没有“东西南北”的说法。低的方向叫做“里”,高的方向叫做“外”,而背朝外面朝里,就自然有了左右的分别。
而钵池秘境本身具有四个区域,由外到内分别是:瀚海、青原、松林和冰池。越往里温度越低、水分越大、暗夜越长,据说在“碗底”那里,是极致的寒冷与永恒的黑暗,隔绝一切生命。
而刘婶丈夫所寻的机缘,就在松林深处,冰原附近。
刀仲和白飞飞涉险进入秘境可不是来观光旅游的,就算不太看得上从宗门换出来的阿堵物,也得考虑着出去的事情,若是到时候因为所获寥寥而被留在里面,那就麻烦了。所以,明知会有危险,刀仲和白飞飞向着那个方向去了。
密林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腐叶和松香混在一起的味道,初闻觉得怪怪的,但闻久了,居然还有些上头。
刀仲摇了摇被熏得有些发晕的脑袋,冲着白飞飞的背影喊道:“哎,是这个方向么,我怎么感觉越走越偏啊!”
而白飞飞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理都不理他,只是闷头赶路。刀仲无奈,却又惹不起这位性情古怪的大小姐,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白飞飞生气是有原因的,她不知问了一次刀仲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刀仲要么是语焉不详,要么是装傻充楞,反正就是不愿意告诉她。
就在昨天,刀仲被问的实在受不了了,抱怨了一句:“姑奶奶别问了好不好?都是江湖人,多多少少得有点秘密吧!你不是也神秘兮兮,我多问过一句么?”
就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白飞飞,再也不愿意理刀仲,还故意走的远远的,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一颗长着白色斑点的红色小蘑菇被一只轻盈的白靴狠狠踩扁。脚的主人似乎把这颗无辜的小蘑菇当成了某个讨厌的人,又在上面用力的碾了碾。
“可恶!还和姑奶奶玩神秘!娘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长着一颗贼心!就喜欢藏东藏西!”白飞飞撅着嘴,脸拉的老长,“得想个法子好好整治一下他,这种苗头必须扼杀在摇篮里!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被他瞒多少事!”
悄悄在心里谋划着“驯夫”大计,白飞飞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一些,而可怜的刀仲对此还一无所知,跟在后面费劲的在树干间挤来挤去。
“嗖!”
一阵破空声从松林深处突然传来!刀仲眉头一皱,闪身蹿至白飞飞身边一把将其按在地上,沉声道:“伏低!”
一阵密集的爆裂声在林间炸响,刀仲凝神看去,发现是一截碎木,从树林中激射出来,撞碎无数枝干,最终将自己撞成碎片!
“好大的力道!”刀仲心中惊叹道:“不过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飞飞被刀仲有力的胳膊箍在肩头,按得死死的。男子身上特有的灼热感透过衣衫传到白飞飞身上,让她的心不自觉的开始乱跳。
“可恶!整治你的方法还没想出来,你倒先来对我动手动脚!”
白飞飞大怒,像只被按倒的倔强毛驴一样,蹬腿扭肩,想要从刀仲怀里挣脱出来。
“别乱动!”刀仲面色严峻,指着碎木射来的方向,轻声道:“你听!”
白飞飞不解其意,偏头细听之下,发现似乎有阵阵打斗之声从密林深处传来!
一片颇为开阔的空地上,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小矮个站在当中,正警惕的望着四周。
在他周围,无数的粗大松树躺在地上,似被巨力齐根砍断!倒伏的树干上,还爬着数十只毛发漆黑油亮的猿猴,身上粘着妖异的绿火,眼见是不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那绿火并不似凡焰,离小矮个越越近便染得越炽烈,离得远些就会自动熄灭,这才没在如此密集的松林里,燃起滔天林火。
这小矮个,正是在腹中驿和刀仲打过照面的宗外弟子于江川!此时他异法尽出、如临大敌,完全没了那股在腹中驿时的嚣张气焰。
这于江川虽然只是个宗外弟子,但总归是练气士,身怀异法,怎会在这武夫也可来去的钵池秘境中,如此狼狈呢?
突然!一阵凄厉的猿啸声自于江川背后传来!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直射于江川背心!